意识回笼的瞬间,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燥热正从小腹猛地窜起,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软。
是绝欢散!
我猛地睁开眼,雕花床顶,鸳鸯锦被,空气里弥漫着甜腻到发齁的合欢香——是东宫那间专为我准备的“喜房”!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刺痛让我短暂地清醒。
我不是死了吗?
死在冷宫那个污秽的角落里,听着我那好妹妹沈清歌和太子李烨在外面龙凤和鸣、普天同庆的喧天锣鼓,咳尽了最后一滴血。
现在……
我竟然回到了这一年,这个我一生噩梦的开端——沈清歌假意为我庆生,骗我饮下那杯加了绝欢散的酒,要将我送到太子属下那群腌臜货色的床上,彻底毁了我,好顶替我那太子妃之位!
前世的我蠢,中了招,虽拼死逃出却没躲过他们的毒手,被当众“捉奸”,身败名裂。
父亲为了保全将军府名声,只好将我草草嫁与太子为侧妃,从此……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心脏,几乎要炸开。
不!这一世,绝不可能!
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神智开始模糊。
外面已经传来了杂乱脚步声和沈清歌那故作焦急的娇呼:
“姐姐?姐姐你在里面吗?你们快去看看,我姐姐怕是饮多了……”
来不及了!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剧痛刺激着神经。
踉跄扑到窗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算计——东宫西侧,隔着一道高墙,是……灏王府!
那个男人,李烨最大的死对头,手握重兵却深居简出的病秧子王爷,君灏!
全京城都知道他活不过这个冬天,都说他阴鸷暴戾,触之即死。
赌了!
与其被李烨和沈清歌算计至死,不如赌这个快死的王爷够不够狠!
翻出窗户,冰冷的夜风让我打了个激灵。
身后的脚步声和催促声越来越近。
我几乎是滚下廊檐,凭着记忆中找到那处隐蔽的墙角狗洞——前世妹妹用来私会李烨的耻辱通道,今生成了我唯一的生路。
手脚并用地爬过冰冷泥地,粗粝的石子磨破了掌心。
高墙另一头,是灏王府荒芜的后院。
体内的火再次汹涌而上,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跌跌撞撞,凭着本能朝着唯一亮着微弱烛光的院落摸去。
那是一间书房,药味浓得刺鼻,却奇异地压下了我体内的燥热。
推开虚掩的门,一道冷冽的视线瞬间钉在我身上。
昏黄烛光下,男人只着一件雪色中衣,墨发披散,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薄唇却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他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厚厚的绒毯,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疴已久的病气,唯独那双眼睛,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锐利得能剖开人心。
是君灏!
他看起来……
比传闻中更脆弱,却也更危险。
“滚出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寒威压,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
我腿一软,不是吓的,是药效彻底发作了。
热浪冲垮了最后防线,我扑倒在地,呼吸急促,眼前开始发花。
“王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绝望的哭腔,更像一种本能地哀求,“救…救我……”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他操控轮椅,冷漠地移开,仿佛我是什麼致命的污秽。
门外,隐约传来东宫侍卫嚣张的叫嚷,似乎想闯入搜查,被王府护卫冷硬地拦在门外。
“王爷……”我艰难地仰起头,汗水浸透了鬓发,视线里只剩他冷硬的下颌线,
“别…别让他们…碰我……求你……”
他终于垂眸,那双寒潭似的眼落在我潮红狼狈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审视,像在评估一件死物的价值。
体内的火彻底焚尽了一切。
我失去意识前,只记得自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攥住了他轮椅扶手上垂落的毯子一角,冰凉滑腻的触感,和他袖间若有似无的冷冽沉香。
……
再醒来时,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头痛欲裂,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尤其是后颈,疼得厉害。
但除此之外,那股可怕的燥热已经消失了。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身上……
只穿着一件明显属于男人的、宽大异常的雪白中衣,冷冽的沉香气息萦绕不散。
而身上……
除了后颈那一下,并无其他异样感。
昨晚……
我心头猛地一跳。
就在这时,门外喧嚣骤然大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快出来啊!你怎么能……”
是沈清歌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天塌地陷般的焦急和“心痛”。
“灏王殿下!末将奉命追查逃奴,惊扰王府,还请行个方便!”
这是东宫侍卫统领,语气强硬。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一道缝,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进来。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身上那件属于男人的中衣,鼻尖全是那冷冽的沉香。
很好,观众都到齐了。
没有犹豫,我赤着脚,披散着长发,裹紧那件宽大得足以将我整个笼罩的男人中衣,猛地拉开了房门!
清晨的阳光豁然倾泻,刺得我眯了下眼。
院门外,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恰好路过”的百姓、东宫侍卫、还有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沈清歌。
我的出现,让所有嘈杂瞬间死寂。
无数道目光钉在我身上——凌乱的发,潮红未完全褪尽的脸,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人的中衣,以及裸露出的脖颈上……
那一点暧昧的红痕(我方才自己掐的)。
抽气声此起彼伏。
沈清歌的表演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丝帕“刺啦”一声被她下意识撕成了两半。
侍卫统领的脸先是错愕,随即猛地看向我身后,脸色唰地变得惨绿——李烨竟然也来了,就站在人群后方,一身明黄太子常服,英俊的面孔扭曲着,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汁,死死地盯着我,和他最大的政敌……我的身后。
我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玄色战袍,带着更浓郁的冷冽沉香,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我肩上,将我只穿着中衣的身体严严实实裹住。
身后,轮椅碾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男人慵懒低哑的嗓音,带着刚睡醒般的鼻音,却清晰地砸入死寂的空气中,每个字都透着不容错辨的占有和嚣张:
“本王府里的人,也是你们能惊扰的?”
他操控轮椅,缓缓上前,与我并肩,挡住了所有投向我的、或恶意或探究的视线。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苍白却俊美得惊心的脸孔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全场窒息的弧度,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李烨,最终落在我脸上。
“睡得可好?”
他问,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既睡了本王,本王自然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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