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大赛抽签会前最后一个周末,迹部景吾做了一件近乎“逃离”的事情。他推掉了所有商业活动和社团事务,独自一人驱车前往轻井泽的家族别墅。他需要空间,需要远离冰帝学园那无处不在的注视,需要远离忍足侑士那带着探究意味的笑容,需要远离不二周助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需要远离东京一切扰乱他心绪的因素。他需要绝对的宁静,来重新整理自己那似乎开始出现裂痕的完美世界。
轻井泽的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山林,空气清新冷冽。迹部沿着熟悉的林间小道慢跑,规律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是此刻唯一的乐章,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然而,这份斥巨资和特权换来的宁静,在踏入别墅区那家需要高级会员认证的私人网球俱乐部时,被彻底打破。
空旷的顶级红土场地上,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对着发球机进行着练习。那人栗色的头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软,身姿灵动,每一个回击都优雅精准。
“早啊,迹部君。”不二周助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挂着那抹迹部既熟悉又此刻觉得无比刺眼的微笑,朝他自然挥手,仿佛在这富豪云集的私人领地里相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迹部猛地停下脚步,汗水沿着鬓角滑落,他难得地、清晰地在自己脸上感受到了名为“错愕”的表情。“不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会员制,且极度注重**,青学天才的出现,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不可思议。
“家人来轻井泽度周末,正好住在附近。”不二用毛巾擦着汗,语气轻松地指向不远处一栋被绿树环绕的别墅,“早上想来活动一下,查看训练场地的预约名单时,恰好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就想,说不定能遇到你呢。”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迹部眯起那双锐利的银蓝色眼眸,审视着不二:“巧合?” 他语气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不二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瑕,反问道:“你说呢?”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仿佛有无形的弦被拉紧。最终,是迹部率先打破了这令人不适的沉默,他向来喜欢掌握主动。“要打一场吗?” 他扬起下巴,发出挑战,“没有观众,没有裁判,就像上次一样。”
不二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开,闪过一丝兴趣:“求之不得。”
这场私下的对决,比任何正式比赛都更像是一场**裸的试探与交锋。没有震耳欲聋的应援,没有胜负的压力,两人反而更能放开手脚,展现出更真实的一面。迹部的进攻更加狂放不羁,带着一种发泄般的力道;而不二的回击也少了些赛场上的算计,多了几分随性与即兴的灵感。球拍击球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内回荡,伴随着他们急促的喘息。
比赛以平局告终,两人都汗流浃背,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休息,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红土的气息。
不二喝了一口水,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你和忍足君,不只是普通的队友关系吧?”
迹部喝水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随即恢复常态,语气冰冷:“这与你有何关系?” 他讨厌这种被窥探私领域的感觉。
不二仰头望着被树梢分割的天空,语气飘忽:“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和看我,也不一样。”
迹部嗤笑一声,带着嘲讽:“自以为是的心理分析。”
“是吗?” 不二突然转过头,那双完全睁开的冰蓝色眼眸异常认真,清晰地映出迹部略带愠怒的脸,“那为什么,当我试图靠近你、了解你的时候,你的反应会如此紧张,像只受惊的刺猬?”
迹部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感的阴影:“谈话到此结束。”
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不二却突然伸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你在害怕什么,迹部君?” 不二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直白的探究,“是害怕被人看穿你那无懈可击的完美外表下,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两人的距离因这个动作而被拉得极近,近得迹部可以清晰地看到不二眼中自己微缩的倒影,可以感受到对方因运动后还未平息的、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迹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不二周助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那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面具之下,隐藏着锐利如手术刀般的洞察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连不二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孤独与脆弱。
“放开。”迹部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二凝视了他几秒,最终缓缓松开了手,脸上瞬间又挂回了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具,仿佛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直指人心的不是他本人。“抱歉,我越界了。” 他语气轻松,听不出多少诚意。
当晚,迹部在别墅的书房里处理邮件时,接到了忍足侑士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散笑意,却让迹部瞬间绷紧了神经。
“听说你在轻井泽玩得很开心?部长。”
迹部皱眉,语气不悦:“你派人跟踪我?” 他厌恶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不需要那么麻烦。”忍足轻笑起来,带着几分戏谑,“你那位青学的好对手不二周助,半个小时前在Instagram上更新了状态,定位是轻井泽。照片里某个模糊的背影,看身形和发型,很像你呢。”
迹部立刻结束通话,点开了那个他几乎从不使用的社交软件。果然,不二的主页上最新发布了一张轻井泽网球场的风景照,构图巧妙,光线柔和。而在照片的右下角,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金色头发微微反光的高挑背影虽然模糊,但熟悉的人不难认出是谁。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在美丽的地方,偶遇了有趣的对手。」
更令迹部瞳孔微缩的是,在这条动态的下方,那个备注为“关西狼”的联系人(忍足侑士)竟然点了个赞。
周一回到冰帝学园,一切看似如常。课堂、部活、处理学生会文件,秩序井然。但迹部能敏锐地感觉到,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忍足侑士对他依然保持着那种恭敬中带着三分调侃的态度,配合默契地处理部务,却绝口不提轻井泽,仿佛根本不知道那个周末插曲。而在紧接着的关东大赛抽签会上,不二周助对他的态度也自然得体,微笑恰到好处,仿佛轻井泽那场充满张力的对话和肢体接触从未发生过。
只有迹部自己知道,有些边界已经被触碰,有些伪装已经被看穿,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周末,一场汇集了关东关西名流的商业慈善晚宴在东京一家顶级酒店举行。迹部景吾作为迹部财阀的继承人代表出席,身着剪裁完美的定制西装,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之一。而作为关西忍足财团的代表,忍足侑士自然也出现在了会场,他穿着深色西装,难得地将额前碎发整理得一丝不苟,少了平日的散漫,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贵气。
两人在各自长辈的引荐下,礼貌地寒暄,表现得体大方,是完美的合作伙伴继承人形象。然而,当长辈们走开与其他宾客交谈时,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张力便瞬间弥漫开来。
“我听说,”忍足晃着手中的香槟杯,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却落在迹部脸上,“你和青学的那位天才,最近似乎走得很近?在轻井泽度过了愉快的周末?”
迹部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酒,声音冷淡:“这似乎不在我们两家的合作讨论范围之内,忍足君。”
忍足轻笑一声,忽然向前靠近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暧昧:“如果我说,我在意的……恰恰是合作范围之外的事情呢?”
恰在此时,悠扬的舞曲响起,宾客们纷纷结伴步入舞池。忍足看着迹部,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向着迹部,微微欠身,伸出了一只手,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舞姿势,唇角勾起:“跳支舞吗,迹部君?”
迹部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着忍足伸出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抬眼对上对方那双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他应该拒绝,应该用冰冷的嘲讽击退这荒谬的提议,应该维持他冰帝帝王不容亵渎的尊严。周围似乎已经有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射过来。但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或许是晚宴的气氛,或许是连日来的心烦意乱,或许仅仅是忍足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让他如同被蛊惑般,缓缓地、几乎是迟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舞池相对僻静的一角,两个身形挺拔的少年随着音乐缓慢移动。迹部的手搭在忍足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西装面料下传来的体温,另一只手被忍足稳稳握住。他们靠得很近,近得迹部能闻到忍足身上那股淡淡的、与他平日形象不符的、沉稳而优雅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香槟的清甜。
“你知道吗,景吾,”忍足的声音低沉,几乎贴着他的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有时候,我真想撕下你那张永远完美、无懈可击的面具。看看下面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迹部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忍足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认真。“你会后悔的。”迹部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忍足的唇角弯起一个极深的弧度,那是一个迹部从未见过的、带着决绝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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