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踩着他的膝盖脱去了袜子。
接着脚掌直接贴在了他腿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哪怕布料很扎实,可这毕竟是夏天,他的体温正缓缓释放。
她能感觉到脚心触碰到的大腿肌肉有些紧绷。
感受着从最敏感的脚底传来的各种触感,热度,纹路,皮肤,肌肉,骨骼。
她好像用一只脚就摸到了他的灵魂深处。
是因为太近吗?她听到男人的呼吸有些重。
这对他来说是不得体的状态。
杨天烨目光没有在那只脚上太多流连,他用右手虎口扣住脚腕,另一只手按住脚背。
杨庆觉得他的手太烫了,比太阳晒过的石椅烫很多倍,掌纹意外的有些粗糙。接触之前,她以为他会像最昂贵的绸缎一样。
趁她发呆的这个片刻,咔哒一声,她的脚腕被那两只手揉响了。
“啊。”
她叫出声,也不是疼,就是,
“你会推拿?”
杨庆觉得很神奇,撑着上身坐在长椅上,动了动脚趾。
杨天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不过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像走神。
对着她走神。
少女的脚还搭在他膝盖上,冷白的皮肤,指甲微微的粉,被阳光一透,泛出不属于她的橘红,像冰白玉莫名撒了金粉。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掌慢慢往下滑了一寸,包住她的足弓,连着脚心一起揉了揉,大概是痒到了,掌中柔软的脚一直后缩,但她却克制地没有发出声音。
他在逗她——这不是绅士的行为。
杨天烨松开手,让她的脚从自己腿上滑下,然后站直身体,退开一些,看她一点点套上袜子,踩进鞋里。
杨庆也有些恍惚。
他好像在关心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的直觉没有错,他确实有一点在意她。比“有兴趣”还要多一点。
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需要他,非常需要,可他需要她什么?
杨天烨确认她没事,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下,低声向她道别,说话的时候甚至微微弯了弯腰。
他很尽力地让自己在她面前矮下去一些。
“等等。”她的挽留立竿见影,他当即便留下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对话机会。
她要表达什么呢?
是该向他告状,自己今天经历的糟糕的待遇,还是直接提出,她想要离开这里的终极目的。
又或者只是向他道谢。
杨天烨静静等待着,有花瓣从他们中间飘忽着坠落,他的书还在躺在她手边,和他一起等待。
“就是……”
她眼神和那些花瓣一样飘忽,似乎有很多愁绪藏在心里,又似乎只是一些少女的浅薄心思,
她最终只是抿唇笑了笑,手指将黑发别到而后,眼睛从直视他,慢慢垂下去些,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
杨庆从室友那里听说,主管换人了。
杨薇:“为什么呢,我觉得原来的主管还可以,除了凶了点。”
杨妮:“犯错了吧,少爷点名换的。”
“我还以为少爷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
“再好说话也是主人。”
杨庆抱着箱子从她们面前经过,回到自己座位。
室友们奇道:“东西没送出去吗?”
这是她们最新整理出来的一箱零食,因为口味不太受欢迎,让杨庆拿去给杨乐乐。
杨庆:“他今天不在寝室,有人说去医务室了。”
“哎?要去探望一下吗?”
杨庆低着头,声音有点含糊:“再说吧。”
室友以为她在担心,安慰道:“应该不是大事,我前天才看见他,身体很好。”
杨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她没去看望杨乐乐,确实是有所顾虑。
她想到那天少爷有些沉闷的神情:
“我送你的东西,都没有用。”
杨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还有零食,是因为不好吃,才送给他的吗?”
杨庆终于想起,那一屋子不同口味的零食,还有一大箱护发精油。
真的是他送的。
她猜测过这是主人额外送的东西,但又觉得不太现实。
倒不是因为不值钱,而是……太细节了。
太不起眼的生活用品了,谁会在意这些?
“送你的首饰也没有戴。”
他罕见地表露出一些情绪,
“一样喜欢的都没有吗?”
“难道都拿去送给他了。”
杨天烨始终提到“他”,却又不肯说清楚这个“他”是谁。
似乎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他在和一个男佣攀比。
——虽然不厚道,但杨庆因为这件事而不太光彩地甜蜜起来。
她有太多理由劝说自己去讨他开心。
比如她需要他的权力和地位,他动动小指头就可以决定她的人生;她需要一个精神支柱,拥有一份温暖的感情可以让她更坚定地活下去。
至于更深层次的,她是否早就倾心于他,并且将他看得比朋友重要,这种隐秘的情感她不愿意去想。
因为只要去思考,就会发现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肯定了这一点,她脑子里那个逃跑的大计划将岌岌可危。
那可不行。
她不可能甘心在这个庄园当一辈子女佣。
除非……
杨庆放好纸箱,推到一边,开始在抽屉里翻找上个月她们宿舍收到的首饰包。
她的那个小包上写了她的名字,但是她还没打开看过。
一般首饰包里就是些耳环胸针发夹之类的,都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她有很多,所以这一包就懒得拆开了。
她拆开打结的绸带。
眼睛几乎被刺了一下。
躺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小小的水晶盒,每一个棱面都发出璀璨的火彩光,她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是不是水晶,因为有一抹浓重的翠绿从透明的水晶中浸出来。
让她想到雨天小溪水里鲜艳的青苔。
她找了湿巾擦干净手,才小心翼翼打开。
那是一枚不规则绿宝石吊坠,由极细的银链温柔地穿过,她拎起链子,宝石在眼前摇晃,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在她脸上投出一圈高饱和的翠光。
首饰包里严严实实地包了很多宝石。
杨庆看了又看,还是最喜欢那枚绿色吊坠。
她跑去对着镜子戴上。
杨妮注意到她,诧异地叫出声:“我怎么没有!”
杨庆:“是上一次的首饰包。”
室友纷纷开始翻自己的包裹。
她们果然没有这么昂贵的礼物。都是一些制式的发夹胸针,也就多了点不同的花样。
杨庆开心的同时有些忐忑,是不是太贵重了?她真的可以戴吗?
都不用猜,杨妮立刻就看出是谁送的:“和小少爷手上的戒指好像啊,是一对吗?”
听她这么说,杨庆赶紧解下来,又放回盒子里。
这么明显的话,还是不戴了,避免麻烦。
收好,她以后出去,说不定可以卖很多钱,也许下半辈子就不用为生计担心了。
比较意外的是,室友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没有她预想的那些反应。
挖苦嘲讽排斥等等。
两人只是有些羡慕:“好漂亮,是少爷专程送你的?”
第一天她和杨天烨对话,她们似乎讽刺过她。
可能不在意物质礼物?
那她们在意什么?
杨庆想了想,从包里翻出另外两条吊坠,分别送给了她们。
她们高高兴兴戴上了。
杨薇为此特意去改衣服:“我要把领口改低些,让宝石一直露在外面。”
杨妮倒是对着镜子有些不平:“唉,明明我也很衬绿色。”
站在她身后的杨庆看看镜子,又看看她的背影,心里也颇以为然。
为什么就偏偏看上她?
或许是缘分到了挡不住吧。
她要把握住这场缘分。
接下来的时间,杨庆都感觉有阵强烈的风在推着她,无论工作也好,赶路也好,一切都省力又顺利。
“哇哦,原来是你。”
一道花洒的水流从她脚前面滋过,拦住她的步子,
“我说看起来那么眼熟。”
杨庆抬起头,发现还真是熟人。
被人踹下楼梯的滋味她永生难忘。
杨庆认为此人居心叵测,侧过身准备绕过去。
她忙着去仓库领蒸汽机的更换零件,室友还在等她。
那人却不依不饶:“你还有点本事,不过让你摔了一跤,就害我来干下人的脏活了。”
杨庆忍不住道:“你原本也是下人。”
还是杨薇消息灵通,打听到这个刺青男之前的工作是保护庄园的安全,大概类似于保镖。
现在降成了丁级佣人,比她们还低一级。
刺青男也不恼,玩味地看着她,眼神不像看一个动过手的敌人,更不像看一个有竞争关系的同事。他忽然扬眉笑了笑,歪开肩膀,示意她通过。
杨庆感觉莫名其妙,直接擦肩过去。
两人快要彻底错开的那一刻,他低低叹息:
“少爷什么时候才能不喜欢玩过家家。”
杨庆知道他在嘲笑自己,低着头没理他。
不过一天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了。
就算是……过家家,她也会尽量满足少爷,她要通过少爷脱离女佣身份。
这点索取对少爷来说,应该不算很过分。
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的。
过家家就过家家。
她愿意取悦他。
其他佣人想有这种机会,还得不到。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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