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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是真的饿了?

判断牛肉品质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切薄片,清水烫8秒。待肉色转为浅栗,肌理间泛着淡粉,带着点微微红的血水,这时就刚刚好。

可以蘸酱油,可以添点薄盐,也可以不用加任何调料;但莫晓还是最喜欢牛肉蘸沙茶酱。

牛肉的奶香和沙茶酱的鲜味融合在一起,化作浓郁醇厚的香气,带着一丝丝甜,顷刻盈满口腔和鼻腔。

雪花牛肉,也叫牛上脑,绝对是牛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之一。鲜红的肌理中,均匀镶嵌着雪花般的脂纹。入口的刹那,便化作满口馨香。绵密细腻的质感,如雪花在舌尖消融。

想要感受极致的油脂香,胸口油必定是当仁不让之选。这是牛前胸部位的脂肪,肥而不腻,弹脆爽口,奶香四溢。

莫晓真的越想越来气啊,这好好一头牛,这么新鲜,不同的部位有不同的做法,各有各的味道,怎么可以直接生吞呢?

“你怎么可以浪费食物?”莫晓厉声质问。

“哦?”黑色的触手顿在半空,牛马恶鬼悬停在巨口的上方。

“两足虫,那你告诉孤。若是孤完完整整地把他吃了下去,把他的能量分毫不差地为自己所用,仔细感受鲜血和肉质在舌尖绽开的味道,”饕餮的语调中流露出沉醉,“为什么叫做浪费呢?还是说,你在耍什么花招?”

“你根本不懂吃。不是说你能把东西吞进自己的肚子,就是会吃了。这么好的食材,哪有你这样生吞的?”

巨□□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

“孤是上古巨凶,饕餮。饕餮二字,便是吃的代名词。区区两足虫,也敢指摘孤不懂吃?”

“你不懂吃,和你是谁、有多厉害之间没有任何逻辑关系。”莫晓语气莫名地坚定。

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和饕餮针锋相对了。

下一秒,饕餮已逼至莫晓面前。呼出的热气几乎快把莫晓掀翻,那张巨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

“那,你告诉孤,应该怎么吃?”

饕餮的语速缓慢而危险,吐字带着怒意,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穷奇看着莫晓和饕餮这场关于"吃"的诡异交锋,心里暗自对莫晓的胆魄有了几分赏识。

也许她在用什么计谋,但此刻的穷奇还看不透她的意图。

“这种很新鲜的牛肉,就要原汁原味地吃,”莫晓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薄切烫煮是最能体现其精髓的吃法。”

"哦?"饕餮的声音带着玩味,"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薄切烫煮',与孤直接吞食,有何不同?"

“先说薄切吧,”莫晓不慌不忙地解释,“牛是体脂率相对较低、肌肉纤维密集的一种动物,这意味着牛肉会比较有韧劲,质地紧实。经过薄切处理,不仅更易咀嚼,口感也更为细腻。更重要的是,薄片受热均匀,不会出现外熟里生,或是过度烹煮的情况。”

“其次是烫煮。肉是可以生吃的,但同一种肉,生吃和熟吃的风味完全不一样。特别是牛肉这样的红肉,生吃腥味会略重。经过恰到好处的烫煮,一是可以去腥,二是可以用热量把牛油的香味激发出来,让肉香更丰富饱满。”

听着莫晓条理分明的讲解,穷奇心里惊讶不已。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懂美食这门文化了。

赛博世界里,大部分食物都是速食品和营养液,普通人甚至一生都不会吃一口新鲜蔬菜。现在的食品科技都非常发达了,速食品也不乏营养丰富全面、适口性好的高端产品,毕竟加工后的食物保质期长,不容易造成食物浪费;并且能人为添加营养元素,也比单独去吃一种种食物来得方便,甚至能精确控制卡路里。这都是天然食物做不到的。

烹饪,已经变成了一项无用且复古的“艺术”。只有某些达官贵族,才会在宴请或重要场合吃上一顿现做的饭菜,价格也是非常昂贵。在赛博世界的人眼里,吃现做的饭菜,就和去珠宝拍卖会一样,是属于富人的奢侈。

可莫晓是穿越过来的呀,她在原来的世界,只是一个普通的美食爱好者。她说的不一定最正确,研究的不一定最深,但她对于吃,确实有点自己独到的见解。

在赛博世界里,她从贫民窟里跑出来,竟然懂这些,确实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了。

穷奇推测,莫晓是想借饕餮感兴趣的话题拖延时间,降低对方的戒心,再寻找机会反将一军。虽然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总比站着等死强。

饕餮现身,一定爆发出了很强的意识能量,恶鬼猎人工会和国安部一定会发现异常,不久便会派人来查看情况。只要拖延时间,说不定可以因此获救。

很明显,莫晓的话确实引起了饕餮的兴趣。

饕餮很少和“两足虫”交流。因为他看不起人类,人类太弱小,轻轻一捏就碎,寿命也很短。哪怕人类一直致力于发展生命科学,试图延长种族的寿命,可他们羸弱的□□,最多也就能坚持一百来年。

至于“美食”这种话题,饕餮更是很少听到过。他见到的生灵、恶鬼,都会匍匐在他脚下,或者掉进他的嘴里,没有人和他聊过这些。况且这个时代的两足虫,已经不懂“美食”这个话题了。

眼前的这个小小的、雌性两足虫,竟然懂这些?

她嘴里描述的“牛肉”,听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那你现在就做给孤尝尝。”饕餮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穷奇同样猜不出饕餮的意图。

饕餮是在试探,决定接住莫晓的这一步棋,想看看莫晓能玩出什么花样?还是真的被说动了?毕竟用恶鬼当作食材来烹饪,对于正常人来说还是有点太猎奇了。

“我没有工具。”莫晓实话实说。

“你需要些什么?”

“很简单,一把刀,一锅沸水,还有盐。”

“这倒容易。”

饕餮意念微动,凭借强大的意识能量,这些工具瞬间出现在莫晓面前。

莫晓不禁暗暗咋舌。这个世界明明处处透着赛博朋克的风貌,却总能看到这种玄乎其玄的超自然力量。

她握住那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利落地给牛马恶鬼放血,随后精准地从其后颈部位取下一块肉。

这个部位的肉质果然如她所料,呈现出完美的雪花纹理。她将肉切成薄片,用刀尖挑起,轻轻浸入沸水中。

莫晓轻轻晃动着刀尖,使肉片充分受热。未放尽的血丝在沸水中晕开淡淡的红晕。

八秒一到,她立即取出刀尖。刀尖上地肉片热气腾腾,发出浓郁的香气。莫晓捻了一点盐,均匀撒在肉片上。

莫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重伤倒地的穷奇都看得入神,暂时忘却了身上的剧痛。

“涮好了,”莫晓把刀举起来,刀尖直指饕餮的巨口,“你要尝尝吗?”

刀尖上的肉片滴着水,白色的水汽萦绕,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在空气中弥漫。看起来、闻起来都令人垂涎。

饕餮沉默了一阵。

穷奇回过神来,心里揣度:莫晓难道是想趁饕餮吃肉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那张巨口开始收缩,最终化作常人大小。

饕餮从黑暗中走出,竟化形成一个孩童模样。

白卷短发,头顶羊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灵动,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带着几分稚嫩和天真。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化形后的饕餮甚至还没有莫晓平举的手臂高。

这巨大的反差有些滑稽,但也怪可爱的。

看到饕餮这副模样,穷奇忽然觉得胜算多了几分,心里也对莫晓的钦佩多了一分。

饕餮走到肉片前,踮起了脚尖,小心地从刀尖上咬下肉片,细细咀嚼起来。

就是现在!该出手了吧?穷奇死死地盯着莫晓,屏息以待。

出人意料的是,莫晓一动不动,反而满怀期待地观察着饕餮的表情。

饕餮先是面无表情,随着咀嚼,他眉梢轻扬,眼睛越睁越大。他最后把肉咽了下去,意犹未尽地咂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莫晓。

“孤还要。”

那奶声奶气的语调与他方才压迫感十足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晓得意地勾起唇角,转身又切下几片后颈肉。

不是哥们,你是真下厨啊?

穷奇现在有点精神恍惚。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莫晓熟练地重复了一遍煮肉的流程,这次她先尝了一片。

这肉口感颇为独特,大体与牛肉相似,却带着一丝微妙的酸味,口感更丰富,肉质也更密实一点。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多日未尝肉味的她来说,这一口简直是无上的享受。莫晓吃到这一口,心情愉快至极。这是她穿越过来几天里最开心的一刻。

看到这一幕的穷奇,又咳出一口血来。穷奇本以为是莫晓和饕餮在智斗,没想到只是两个吃货在真诚交流。他只想双手提着莫晓的衣领,大声质问这个连恶鬼都吃的人:

你是真的饿了?

“剩下的都给孤留着!”饕餮见莫晓吃得一脸满足,竟护食起来了,生怕她再动自己的那份。

莫晓无奈地将刀递过去。饕餮迅速解决了剩余的肉片,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我没骗人吧?这样处理确实更好吃。”莫晓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继续切肉。

后颈肉很快消耗一空,她又依次处理了匙皮、匙柄、五花趾、吊龙等部位……最后,当几乎整头“牛”都被分解完时,莫晓早已累得直不起腰,自己也吃得再也塞不下了。

“往后每周,你都要为孤准备一次餐食。”饕餮突然开口,“寻常食物的能量太低,入不了孤的眼。你要用恶鬼作为食材。”

莫晓一时语塞,只觉得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首先,根据莫晓刚才的经历,她知道了寻找恶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莫晓这种战五渣的实力看到恶鬼只有逃跑的份,说不定小命都会丢。

更何况饕餮的真身实在骇人,她可不想每周都体验这种心惊肉跳的会面。

这时饕餮又说。

“当然,孤不会让你白忙。”饕餮话锋一转,“作为交换,孤愿与你签订‘缚灵契’。届时,你可借用孤的力量去搜寻食材,也可以做其他你想做的事。”

看莫晓满脸犹豫,饕餮那稚嫩的嗓音里陡然透出与外表极不相符的狠戾。

“孤乃上古凶兽,恶鬼始祖。世间不知有多少两足虫,梦寐以求得到孤的垂青。如今孤主动提出缔结契约,是你至高无上的荣幸。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若你执意拒绝……”饕餮的神情骤然阴冷。

那张小巧的嘴猛地撕裂至耳根,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圆润的双眼变得细长,竖瞳中寒光凛冽,终于显露出噬人的凶相。

“孤也不介意此刻就将你吞食。不过孤不会让你死得痛快,你辜负孤的一片热情,自然要给你更痛苦的死法。先撕下你的四肢,再取出鲜活的肝脏。你说怎么样?”

刚吃饱的莫晓又开始怕死了。她来不及思考更多了。

“好好好!饕餮大人,我这就和您缔结契约!”她连忙应下。

饕餮轻笑一声,周身泛起暗红幽光:“如你所愿。”

下一刻,莫晓手腕传来一阵灼痛,一个古朴而诡异的符文悄然浮现,形状就像饕餮张开的嘴。符文渐渐隐入皮肤。

随即,饕餮化作一阵黑色的雾气消失了。

笼罩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阳光顷刻洒落。

莫晓被刺得眯起眼,过了片刻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直到莫晓看到地上的血迹,以及仰卧在地的穷奇,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人受伤了。

她快步奔向穷奇,俯身查探他的伤势:“你还好吗?

穷奇没有回答。

他直直地望着天空发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

莫晓沉默了一阵。

啊??!!

莫晓拽着穷奇的衣领,试图把他晃清醒。

“你没摔傻吧大哥?你是真的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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