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还好吗？”白洁一脸关切地看着苏艾。
苏艾躺在白洁的怀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轻声说，“你别怪姚双，她什么都不懂。”
白洁怜惜地替苏艾理了理发丝，心疼地说，“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你。”
“我说你是爸爸的眼线，是保姆，你别生气……我那都是气话。”
“我知道，你说得都对，”白洁托着苏艾的脑袋，小心地移到枕头上，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可是小姐，我也是真心爱你的。今天是不是太累了，睡一会儿吧，我一直在这里。”
虽然姚双没问出什么有效信息，但也意外有时间能在这栋偌大的房子里找找线索。
白洁实在是谨慎，每个房间但凡没人都上了锁，而佣人们都训练有素，无论姚双说什么都三缄其口。
别墅后门向外连接一条长廊，尽头是苏艾种植蘑菇的恒温室，依然上了锁。蘑菇对苏艾是非同寻常的存在，这里的密码没准是她的生日。
苏艾的生日。密码错误，剩余两次机会。
这是真没招了，其他的日子姚双也想不出来了。中午看过的那篇报道突然在脑海一闪而过，死马当活马医，填了再说，大不了还有一次机会。
密码正确，开锁成功。
十二年前看来是个重要的节点，这里或许能找到那个秘密。白洁透过二楼的窗棂向下看去，看着姚双走进了温室，那是她也不曾踏足过的地方。
这里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到处种满了各种可食用蘑菇。蘑菇们与人工养殖在栽培袋里的不同，这里的蘑菇都是自然生长在土里的，它们不惧阳光，永远充满着生命力。
温室的最中央是一株再平常不过的白蘑菇，白蘑菇的周围土层暴露，蘑菇们也是东倒西歪，是有人来过甚至是在这里或站或坐待了很久的痕迹。
姚双歪着脑袋看着土层裸露的形状，越看越像是一个人蜷缩在蘑菇旁边的样子。她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接着躺在这块小小的空地上注视那朵朴素的蘑菇，手指摸到蘑菇的根部，摸到坚硬的一角，似乎是一个盒子。
白洁目不转睛地看着姚双忙碌的背影，看着她扒拉开泥土，抱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子。她的瞳孔微颤，这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
“姚小姐，你在哪？”
姚双用肩膀和脸颊夹着手机接听，手里继续鼓捣盒子，不紧不慢地说，“上厕所呢，拉肚子。”
“那个盒子我劝你不要打开，重新放回原处，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
姚双突然后背一凉，第六感告诉她回头向上看。二楼的小窗口，果然又看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微笑。
在被白洁重新关回房间后，姚双像条死鱼趴在床上，她的手里攥着一张四方的小照片，是她悄悄从盒子上扒下来的。
照片上的年轻女人眉眼和苏艾有八分相像，应该是苏艾的母亲了。关于那个盒子她也猜出了大概。
姚双将照片发给杉荷和杉与让她们调查，只是现在夜色将近，程珏一点消息也没有。
程珏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01局，她的面前是和母亲对话的另一个自己。
这是在梦里？那个穿着隔离服的是她程珏？
“妈！”程珏试图奔向她的母亲，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扑了个空。
程珏顺着少年程珏的目光看去，防爆玻璃对面的医疗床上坐着一个女生，她胸前的编号是31。女生看着自己的身体第一反应是喜悦，她迫不及待地下床走了几步，紧接着呆愣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都是泪水。
女生的目光穿透少年的自己，仿佛在盯着现在的程珏，她的口型好像在说：杉荷，在哪？
程珏瞬间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少年程珏似乎毫无察觉，她在记录本上刷刷写着什么慢慢往前走。程珏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忽明忽暗的灯光来到一处围着铁栅栏的房间，这里是三级管辖区的活动室。
冰冷的白炽灯下，栅栏上的锈渍清晰可见，房间的墙壁也是刺眼的白，仔细看上面还有点点血痕。而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房间里竟然传出阵阵笑声，笑声清脆仿佛划破了无尽的黑夜。
少年程珏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房间的不远处偷偷像里瞧。程珏沿着她的目光屏住了呼吸，身躯微微一震。笑声来源那小小的一团，少年姚双坐在一众孩子中间笑容是那样的纯粹干净。
千冬坐在少年姚双的对面，“如果有下辈子，你们要当什么？”
少年姚双反问道，“你呢，你先说你想当什么？”
千冬少见的放空自己，她只是单纯的在想，尽管眼前是一面墙，她的目光似乎绵长到真的看到了来生。
“我要种一片苹果园，当果园的主人，到时候邀请你们来吃苹果。”
杉荷还是一如既往的莽撞，兴冲冲地说，“那我还要当人，吃掉你好多好多苹果！”
衣服上绣着31号的女孩坐在杉荷身边，满眼宠溺的看着她说，“我当一棵苹果树。”
“阿姐，那你一定要结好多好果子，我每天每天都给你浇水，把你养得这么高这么大！”小杉荷兴奋地用手比划着。
大家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时午呢？”姚双问。
时午沉默地摇摇头。姚双轻轻拍拍她的手，“没关系的，我先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做一只虎鲸，遨游在海里自由自在。”
千冬遗憾地说，“那你就不能来我的果园了。”
“那我就做一只有超能力的虎鲸，当我想吃苹果了就长出两条腿来找你。”姚双异想天开道。
“一定要来找我，我可当真了。”千冬郑重地看着姚双。
少年姚双笑了笑，“那当然，这是我们的约定。”
“我要当风、雨、阳光……什么都好，就是再也不要当人了。”时午直愣愣地盯着地板冷不丁来了一句。
房间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少年程珏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程珏分明看到单手揽着时午的姚双，那双盯着铁窗外的眼睛里全是恨意。
姚双拉开窗帘，拉伸了下肩膀，又抻了抻腿。苏艾家的大床软得像躺在云朵之上，一晚上躺得她腰酸背痛的。
程珏依然没有消息。
白洁正在给苏艾梳头发，见姚双来了免不了要唠叨。姚双适时地堵住她的话头，“今天一切听您的安排，我保证乖乖听话。”
白洁憋了口气这才没说什么。姚双话锋一转，“不过，如果苏艾如果依然没有任何感觉，明天由我来安排。”
“不错的主意。”苏艾认同的说。
白洁：……
白洁终于叹了一口气，她妥协了：“今天的计划是一起去游乐园，一起看书。”
“没了？”
“小姐的身体不好……”
“好，打住，我知道了。”姚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苏家财大气粗，直接承包了一天的游乐园。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空旷的让这个地方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白洁：“鉴于小姐……所以我建议去坐旋转木马。”
“还有什么？”
“没了。”
姚双：……
两个人一起玩过之后，苏艾觉得还不尽兴，自己又坐了一遍。姚双觉得没意思，去自助贩卖机买了一盒冰淇淋，拿木棍做的小勺子一勺勺挖得不亦乐乎。
“好玩吗？”
苏艾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玩呀，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姚双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递给苏艾，苏艾受宠若惊地说，“这是给我的？”
“我可没钱了，你如果嫌弃可以不吃。”
白洁急忙跑过来阻止，“小姐不能吃凉，更不能吃别人吃过的，上面有多少细菌！”
“我不嫌弃。”
苏艾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每一口都很珍惜，“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冰淇淋呢！以前妈妈给我买过，一块一根的冰棒，可惜我舍不得吃，化成水大半都滴在了地上，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应该是甜的，我……已经忘了。”
“白助理没给你家小姐买过吗？”
白洁的脸上竟有些许茫然无措，“我……”
回程路上白洁一直沉默，直到回房间看书也是默默坐在苏艾身后一言不发。
姚双和苏艾一人捧着一本当代散文精选，姚双看得津津有味，苏艾已经无聊的在书页上种迷你蘑菇。
“白洁，我渴了你去给我做杯果汁。”
支走了白洁，苏艾凑到姚双身边好奇地问，“姚双，你不觉得看书很无聊吗？”
姚双自觉的移远了一些，摇了摇头，“不。”
“可是我觉得很无聊。”
“喜欢一个人会连带着喜欢对方喜欢的事，所以不要打扰我。”
苏艾瘪瘪嘴，“好吧，喜欢真是一件难事。”
姚双合上书定定地看向苏艾，“恕我直言，我们之间就算一起做一千件一万件事都不会做到真正的相互喜欢，我劝你和白洁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苏艾：“会的，一定会的，很快就会了。”
姚双无奈地说，“你想找到被爱的感觉，是母爱，而不是情爱。而你渴望被爱也是因为十二年前母亲离世吧，而你又痛恨你父亲，所以在我的身上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苏艾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惊慌失措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不是的，你说的都是错的……”
“明天，带我去看看你种的蘑菇吧，就我们两个人。”
姚双推开门差点撞在白洁身上，她懒懒地说，“书看完了，我回房间了。”
“白洁，她……都知道了。”苏艾脱力的跌坐回沙发上，眼神里那点光亮重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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