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答?
阮牧年努力地回想,桑群的手指实在恼人,他好半天才想起了一丝片段,似乎是桑群对他表白的时候,自己鼓起勇气说出来的嗯嗯却惹他不高兴……后面还十分粗鲁地给他喂水,喂的全部都是口水。
阮牧年气得想要踹他,脚踝一下子就被对方捉住。几次三番仍不知悔改,桑群眯起眼,掌心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既让他爽,又叫他不舒服。
他顿时偃旗息鼓,缩起脚趾讨好地用小腿在桑群腰侧蹭了蹭,求饶道:“不要抓了,好难受……年年错了,桑桑、桑群哥哥、阿君羊哥哥,求求你放开我……”
“阿君羊只对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心慈手软。”桑群捏起他的下巴说。
“……”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桑群捏坏的吧?想到那种可能性,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要不算了,一句话而已,又没那么难说出口。
阮牧年红着眼睛瞪他,咬了咬牙才张口:“捉弄别人的都是坏蛋!大坏蛋桑群,最讨人厌的桑群,我喜欢你行了吧!我就是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没想到真能套出话来,桑群挑了挑眉,凑到他脸边:“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对啊没错我就是喜欢你!”阮牧年骂他,“我眼睛瞎掉了才会这么喜欢你!喜欢你这个讨厌鬼呜呜……”
后面的话全被桑群吻走了,没说完就淹没在一片气急败坏的呜呜声中,根本喘不过气,只能直蹬腿。
桑群眼底暗沉,手搭在阮牧年脸侧,轻声诱哄他:“再说一遍好不好?”
“你先松……”
桑群充耳不闻:“再说一遍给我听吧。”
命根子在对方手里,阮牧年忍辱负重地低喃:“我、我确实嗯,喜欢你……”
桑群却反问他:“喜欢我什么?”
“没有问答题环节,”阮牧年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快松手!”
桑群拇指用力,又问:“喜欢我什么?”
阮牧年抖了一下,整个人难受得快要炸开了:“呜我讨厌你桑群……你不讲信用……”
(……)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见他仍不松手,绝望无力的感觉吞噬了骨髓,阮牧年活活被他气哭了,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顺着眼角砸进被单,洇湿一小片布料。
桑群一愣,下意识松手,指腹上还残余被沾湿的白色痕迹,皮肤微皱。
阮牧年软下来,流着眼泪滚到一边去,侧躺抱着双腿小声哭,嘴里呢喃着:“我好像萎掉了……我要变成哑炮了……呜呜……”
什么哑炮,桑群想靠近看看他的情况,却被阮牧年带着泪花的一记眼刀定在原地。
糟了,太得意忘形,好像真把人闹坏了。桑群抿了抿唇,低声道:“年年?我错了,我不该做坏蛋的。你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阮牧年边哭边骂他:“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呜呜……”
“年年……”
“滚开啊!”
越哭越厉害了,桑群鲜少后悔,此刻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剁掉自己犯贱的手。
他看着阮牧年背对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终于想了个办法,学着他的姿势侧躺在对方身后,从腰边伸一只手过去。
“你、你要干嘛?”阮牧年警惕,看样子准备再滚走。
“别走,我错了,对不起,”桑群连忙抱住他,低声认错,“我不该一直逗你的。只是你平时从来不说这些话,我就想听听看……年年,原谅我吧,不要生气了,我想给你擦眼泪。”
阮牧年故意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很生气。”
不好哄!!!阮牧年在心里划重点。
“我给你赔礼,”桑群从后面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喏。”
还有礼物收?阮牧年伸手一接,骨节分明的样子……等等,这不就是桑群那只犯罪嫌疑手吗?
“你给我这个干嘛。”阮牧年说完就要丢掉。
“它做错事了,要来赎罪,”桑群强行把手塞进他掌心里,“你可以拿着它做任何事。收下吧,它很听话的。”
“……这有什么用,”阮牧年的手软趴趴的,他郁闷说,“我已经坏掉了。”
(……)
小番茄的肩膀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好半天才缓过来,只剩粗重的喘息起伏。
桑群缩回手一看:“……好多。”
他起身去床头柜拿餐巾纸,还帮阮牧年多抽了几张:“还好吗年年?帮你擦干净。”
阮牧年还趴在那里,对自己被桑群玩哭这种事感到十分羞耻。
桑群把他翻过来,伸过去的手顿了一下:“你……”
怎么还哭了?
“不哭了不哭了,”桑群连忙帮他收拾,妥帖地拉好裤子,拍了拍他的裤腰,“都收拾干净了,不哭了年年。”
阮牧年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爽哭的,他抹了一把眼泪,翻起身就推着桑群把人往床板上扑。
桑群背靠在枕头上,仰首看他:“嗯?”
“我也来帮你,桑桑。”阮牧年红着眼睛,带着鼻音说道。
桑群挑眉质疑:“你会吗?”
“我现在会了!”阮牧年咬牙切齿,“我一定会好好学、以、致、用的。”
“你今天才是第一次呢。”
“你这么知道……不对,”阮牧年震惊,“难道你不是第一次?你你你你背着我……”
“不要随便误会人啊,”桑群赶紧捏住他的嘴,“正常人都会这样子吧,做了那种梦,或者春心萌动的时候……你才纯洁得不正常呢。”
“那你……”阮牧年半跪在桑群腿间,微微俯身问他,“你做那些梦的……你的梦中情人,是谁?”
“不是谁。那不是任何人,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阮牧年双手捧起他的脸,犹豫地开口:“那个影子……是女孩子吗?”
“它没有性别,”桑群说,“也没有长相,但我知道我喜欢它,被它触碰我会心动……”
阮牧年怔怔地看着他讲述自己年少的心悸,第一次发现原来桑群情动的模样这么……勾人心弦。
桑群靠在那里稍稍偏头,那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眸微微湿润,含起的眼尾泛着薄红。
“后来我才看清它的样子,”桑群抬眼,唇边噙着浅笑,“原来我的梦中情人……是你啊,年年。”
阮牧年喉间一紧:“……是你前几天做的那场梦吗?”
桑群却摇头:“不止。”
阮牧年扶着他脸的手一点点往下:“桑桑,我想……”
桑群帮他按紧:“想摸就摸吧,别害羞。”
“我……”阮牧年不知道说什么,手上也不敢乱动,最后胡乱吐出一句,“你怎么穿的牛仔裤啊。”
桑群闷笑,一条长腿支起,手肘搭在膝盖上,笑得暧昧又色|情。
“就这样摸吧,”他捉住阮牧年想抠纽扣的手,“不要拿出来。”
阮牧年一愣:“为什么?”
“太脏了。”桑群低声说。
“怎么会?你也摸了我……”
“不一样的,”桑群抬起食指,按在他唇上,“你可是我亲手养大的小孩,自然是最干净的。”
阮牧年急了:“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是知道么,年年,”桑群仰起头,脆弱的脖颈暴露出来,“我不想弄脏你。”
他看向阮牧年的眼神自带水汽,仿佛从上到下抚摸了对方一遍,喉结随着话音轻轻滚动。
阮牧年被他看得脸红:“我……”
“布料挺硬的,要不算了,”桑群调整了一下坐姿,冲他伸出手,“过来坐着吧,年年。”
阮牧年被他牵引着爬到对方身上坐下,贴得好近,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桑群正顶着他。
桑群闷哼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乖。”
“那岂不是……”阮牧年垂着脑袋看他,“只有我一个人丢脸了。”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桑群抱着他说,“我不觉得丢脸啊,明明很可爱。”
“……你明明没有近视,为什么滤镜这么厚?”阮牧年鼓了鼓腮帮,“你还、你还那样威胁我,坏蛋。”
桑群笑了,抬手摸到他眼角:“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唔,大概是因为失落吧。”
“失落?”
“仔细想想,好像总是我在主动,”桑群微抬脸,垂着眼睫,“你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什么,躲得很完美……或许哪天你抽身离开,也会如此干脆利落。”
阮牧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刚才你说地下情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些不爽了,”桑群说着苦笑了一声,“年年,就算是勇士,也会有没安全感的时候啊。”
阮牧年说不出心底那点酸酸涩涩的滋味是什么,他只知道向来游刃有余的桑群躺靠在这里,坚冰外壳不断软化,向他呈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而这样的桑群,一如那些个数不尽的静谧夜晚里,他所注视的那个毫无防备的梦中人,都是那样的不为人知,也是那样的独一无二。
全是他想私藏的珍宝。
桑群抱着他的腰,稍稍用力往下按了按,半眯着眼长舒一口气:“也许是我给你的时间太短了,没关系,今天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下次……”
“其实我不算喜欢你。”阮牧年忽然说。
桑群唇边的笑意逐渐凝固,那双漆黑的眼眸反着琉璃般清透的光,此刻却有些褪色。
“你说……什么?”桑群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喜欢是什么呢,我好像问过你这个问题,”阮牧年坐在他身上,歪着脑袋回忆,“你说喜欢是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我也问了程抒晴,她说她也会挂念喜欢的人。你还告诉过我,阿姨非常非常想念叔叔……可如果这就是喜欢,那我不想喜欢你。”
灯光昏暗的卧室内,被褥凌乱,相拥陷在柔软床枕间的两个人挨得极近,瞳孔里只能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桑群,你知道吗?我心里住着一只胃口很大的怪兽,”阮牧年轻声说,“如果我喜欢你,它就会变得很饿很饿,像被一群蚂蚁咬。我不想思念谁,那比孤独还要可怕。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一直缠在你身边。我不能接受的不是爱情,是离别,是比一个人还要孤单的孤单。”
“所以,桑群,”阮牧年抬眼,湿漉漉的眸里起了雾,“我根本不算喜欢你,我是只能寄生在你的喜欢里的胆小鬼。”
他做不到跟桑群双向喜欢,他的渴求是无底黑洞,会把桑群的爱和耐心消耗殆尽。所以他只能寄生在桑群的喜欢里,随主而生,随主而死。
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如果当年桑群真的从天台上跳下去,他会给他陪葬。
胆小鬼的一生只见过这么一位勇士,如果无法抓住这束光,他也没资格跟着对方一起上天堂。
桑群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消化他的话。
不安在静寂中扩散,阮牧年搭在枕头上的手指不自觉抓紧,鼻尖又有些酸,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
终于,桑群抬起头,瞥见这张花猫脸,无奈地伸手替他抹去水痕。
“好长的诡辩,”桑群拇指在阮牧年眼睑划过,轻柔又细腻,“原来你喜欢做我的小寄生虫,那又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对宿主的感情呢?”
阮牧年的眼泪总算掉下来了,温温热热的,砸在手指上很舒服。
“小麻花,喜欢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辩题,”桑群一遍遍帮他抹掉泪水,食指湿了换中指,再湿再换,“如果害怕我厌烦你,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好歹也是把你从小宠到大的,不会有人比你更重要。就算你和我妈同时掉进水里,我也会先去救你。”
“啊?”阮牧年被他说得愣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我不救她会被骂,救她也会被嫌弃不如她老公,”桑群说,“横竖都要被骂,我肯定去救你。”
“其实我会游泳……我可以救阿姨的。”阮牧年小声说。
桑群:“你救完她赶紧回水里,我一定要救你的。”
阮牧年被他逗得破涕而笑,红鼻尖上挂着的小泪滴有些滑稽。
桑群不动声色地帮他擦掉,泪水在手里捻开一片湿漉。
“年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桑群说,“不是只有你非我不可,我也非你不可。”
对于勇士来说,小跟班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天堂与人间往往只有一念之遥,没有那双拼命拉住他的手,没有那对盛满眼泪却依然坚定的眼睛,阿君羊或许早已是人间过客,而不是挣扎着活到现在。
所以无需放低姿态去期许再多一点的陪伴,他们从来都是相依为命,过去如此,往后亦是如此。
阮牧年带着鼻音:“我、我需求很多……”
桑群却说:“宠爱不分多少,我乐意。”
阮牧年抿唇:“我还会一直缠着你,不想跟你分开。”
桑群哂笑:“早就习惯了,小黏糕。”
“我明明只是一个胆小鬼啊,”阮牧年又哭了,“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实在擦不完了,桑群仰首吻去他的泪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出来,年年。它藏在我们认识以来这十多年的时光和感情里。”
“而且,不要再贬低自己了,”桑群说,“不是要做我的寄生虫吗。”
阮牧年含着泪花摇头:“虫子……太恶心了。”
“那就塑料袋吧,我的塑料袋。”
“塑料袋是很难降解的,”阮牧年红着眼尾说,“桑群,缠上了就是一辈子。”
桑群笑了,压下他的脖子跟他接吻。
“那太好了,这个时间不多不少。”
阮牧年趴在他身上,这个吻黏腻又咸涩,因为桑群会替他吻掉那些泪水,味道藏在舌尖。
他沉默地泪涛汹涌,心里永远漏风的地方终于被填上,长久的安全感欠缺在拥抱中逐渐消弭,柔软的枕头上,两颗心相依着越陷越深。
桑群微微后撤开,抬手抚摸着阮牧年柔软的后发,正想说点什么哄人的情话,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阮牧年的鼻音前所未有的重,吐字却并不含糊,声调也十分清晰。
这一次,没有支支吾吾的掩饰,没有气急败坏的自暴自弃,也没有言不达意的迂回。
他说的直白又认真。
“桑群,年年也很喜欢你。”
太好了,是真正的告白[奶茶]
——
将来某天,桑群忽然发现自己倾囊相授的东西全被阮牧年学会,并反过来用在他自己身上。
阮牧年:学霸的自我修养,bro
桑群:……
——
不好意思今天满课,又来晚了orz
总字数好像是6700 ,祝大家食用愉快~
向大家推荐这个作者的作话,非常有意思,基本每天都在滑跪道歉又迟到了(指指点点.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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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75(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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