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用力勾了勾,下一秒便被握住。
“久瞑。”
徐行止睁开眼睛,对上季良辰那双黑色的眸子,墨色的瞳孔中还带着光亮。
“我这次不会食言,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季良辰唇紧紧的抿着,本就搂的极紧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像是想要将怀中的人揉进身体中。
他没说话,徐行止能感受到他的无助。
抬起手,放在季良辰的后背上,顺着摸了摸,轻声道:“ 我回来了。”
季良辰的声音有些低,“做到。”
脚下的火焰还在一刻不停的烧,就连天空变了幅模样。
红随着云流动,浓稠,缓慢,沉重,却高高的浮在空中,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最后等我一次,站在这里,我应该把这件事解决。”徐行止伸手抚过季良辰纤长的睫毛,“之后我会永远的守在你的身边。”
季良辰睫身控制不住的颤抖,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徐行止的模样。
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一刻不停的愈合,白皙的皮肤不在被火焰灼伤,纯白的发丝在转瞬之间,变长,落在他的腰间。
季良辰缓缓松开他的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好。”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徐行止做的所有决定,他都不会拒绝。
徐行止原本消失的灵力重新出现,疯狂的朝着地下焦黑的土壤中涌去,燃烧的火焰被硬生生的压下。
枯萎的草木,此刻成了最好的肥料,一抹新生的绿色从眼前冒了出来。
旱魃干枯的身体,深深陷在被烧黑的藤蔓中,看的出来季良辰当时的愤怒。
徐行止伸手,轻轻触碰那些烧到变形的藤蔓,“哗啦”一声。
指尖染上写黑灰,藤蔓碎裂,如同一场大雪,落了下来。
徐行止看着面前人的,她口中空荡荡的,脑袋朝着一旁扭着,还死死的盯着地上陈络司的尸体。
虽然看不出五官,但也能看出旱魃活着的时间不长,年纪不大,身体小小的,皮包着纤细的骨头。
徐行止看着面前的旱魃,猜到她不过是即将献给邪祟的祭品,与部族中给人看病,求神落雨的不同巫女。
祭品大多不到五岁,就要被关在房子里。等着赏赐一次“见神”的机会,族中祭拜的也不是神明而是邪祟,那些邪祟蚕食人肉。
用她们的血肉,换取邪祟一刻的停歇。
说是“巫女”只不过是打着漂亮的名声,推出来的物件,物件变成了“人”当然要说的好听些。
陈络司也钻了这个空子,毕竟真的巫女少,但类似的祭品多到没办法数。
身上还还挂着铁链,钉孔深深的嵌在她的手臂上。
“这里太热了,你跟着我离开吧。”徐行止朝着面前的人,缓声开口。
旱魃盯着徐行止,眼眶中那双浑浊的眼珠动了动。
两瓣薄唇长着,听着离开两个字。
摇头
手在空中胡乱的比划,锋利的指甲无意识的划开她本就干枯的手臂,都毫无知觉。
轻轻握住她摆动的双手,徐行止弯着腰,将旱魃惊惧的样子看在眼里。
徐行止温声道:“结束了,不会再痛了。”
她不再挣扎,仰起头,直直的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残留在口腔中的舌根,胡乱的搅动。
“不要”,两个字,竟然含糊的说了出来。
她用力的摇着脑袋,似乎对徐行止口中的离开,恐惧至极。
原本浑浊的眼珠恢复了些许清明,盯着自己的手,似乎被上面锋利的指甲吓了一跳,猛地抽回了手。
旱魃不停的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些音节。
徐行止听不明白,张开自己的手掌,指尖在掌心点了点,手指在上面缓缓滑动。
旱魃懂了他的意思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指肚贴在徐行止的掌心,一点点的画着。
她的手歪歪扭扭的或许是指甲太长了,也或许是本来就不太会写字。
只描出来一个字
“活”随后摇了摇头,朝着徐行止露出一个笑。
徐行止点头,缓缓开口:“不想活着,实在是太痛了,对吗?”
“……”
没有任何回应,旱魃抬起手,只是扬起脸,静静的看着徐行止。
徐行止点头,知道了她的意思,本就没什么可多说的,往后退了半步。
活着痛苦,死亡也并非不可。
不过是是一种选择,他不会置喙任何人的选择,成了旱魃就是邪祟,是没有投胎着一说。
与其按照人说的死亡,不如说是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如果消失是她的选择,那么他需要做的只是一个安静的观众。
旱魃朝他扬起一个看不清楚的笑,一步步的朝着岛屿的边缘走去。
地上只有无数细小的嫩芽,并不会遮挡视线,远处是无边无际的海洋,湛蓝的海水被天空染为红色。
摆荡的浪花好似艳红的裙摆,看不到裙尾到底在哪,只一个劲的荡,被游过的鱼带向远方。
徐行止站在原地,看着旱魃一跃而下。
她的身形,在离开蓬莱州的瞬间开始变淡,干枯的皮肤被染上属于夕阳的红,不再可怖,夕阳成了她的礼服,随着她落入海水之中。
蓬莱岛永远不会在海面上被寻到,因为它不在海上而是在海的上方,高高的悬空中。
火焰熄灭,地面上的嫩芽吸收着草木燃烧后的灰烬,慢悠悠的生长。
没人能忽视死亡后的璀璨新生,同样的也没人能忽视,消散的灵魂。
徐行止注视着,缓缓生长的植物,忽然意识到了时间,正在一刻不停流逝。
转过身,看见季良辰乖乖站在原地。
季良辰眉头微微蹙着,深遂的五官在夕阳下看不清,影子被拉长,落在徐行止的脚边。
一声不吭的等着,等着徐行止回头就能看见。
徐行止脸颊上一阵凉意顺着滑落,抬腿朝着季良辰走去,脚步越来越快,走变成了跑。
扑进他怀抱时,寒冷瞬间拥了上来。
只不过这冷意,很快被他身上的温度染热,消失的一干二净。
徐行止第一次如此用力的去拥抱另一个人,手臂紧紧的压在他的肩头,贪婪的想要时间慢些流逝。
“哥哥?”
季良辰声音有些颤抖,脸颊贴在徐行止柔软的发丝上,感受着怀里活生生的温度。
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徐行止真的死了,死在他的眼前,可他又不敢相信,毕竟徐行止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不会有事。
季良辰抱着徐行止滚烫的身体,闭上眼,看不敢去看那些烧过的伤,也不敢去喊徐行止,想着他可能只是累了,累了应该要睡一会。
风很合时宜的从两个人身边刮过,远处的海浪声,压过徐行止胸口中传出的心跳。
直到徐行止缓缓松开,季良辰才开口,带着恳求:“哥哥以后睡觉和我说一声,好不好……”
徐行止对他着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心软的没办法:“好。”
“咳”,远处传出声重咳,陈络司躺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就连草都躲着他长。
“哈?”陈络司像是惊叹于自己的生命力,哪怕内脏都被扯的所剩无几,骂了一句,“真他妈的疼。”
他身上冒着与地面相似的灵力,撕开的皮肉并没有恢复,明明没有眼珠却还是直直的望着,即将变黑的天空。
“我是不是快死了?”陈络司脑袋动了动,贴在肥沃的泥土上,怀里死死抱着的卷轴滚落。
讲真的,徐行止看着面前只剩下几口气的人,说不上怨恨,只不过是陈络司做的事,他无法认同。
他也不是圣母,能说出什么,看在你马上要死了的分上,我原谅你话。
点头的说了句:“是。”
陈络司长出口气,“哈”了一声:“在上为鸟鸢食,在下为蝼蚁食,我早就该如此,该是如此。”
他停顿了几秒,竟是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声音渐渐消失,突兀的问了句:“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无用。”
“没有。”徐行止没想到他会问这话,老实的说,“常奉不是谁都能当的,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厉害。”
至少在没撞上徐行止前,陈络司做的每件事都成功了,哪怕求永生,他都求到了。
“厉害?我没想到你是唯一夸我的人。”
“可惜,有点晚了。”陈络司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徐行止险些没听清。
天空已经彻底变黑,陈络司迟迟拿到的卷轴随着他的死亡,变成了一根木块。
草细细密密的长了出来,包裹住他的尸体,无论他有多怨恨蓬莱州,他的尸体无法选择的成了肥料。
徐行止本想去捡卷轴,他还是有些好奇,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神明。
不过卷轴变成木块,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穿着季良辰的外衣,他的衣服早就烧的看不出形状黏在身上。
摸出个帕子,捏起地上的木块,立起来当作他的坟头。
“回家?”徐行止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朝着季良辰露出个笑。
季良辰伸手牵起他的手腕,指尖蹭了蹭掌心,不情不愿的说:“听哥哥的,只不过,回去要再还我个帕子。”
徐行止对他着嫌弃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认真道:“无论你要什么都给你,我爱你。”
季良辰被这情话撞的一愣,点头:“哥哥,不带这样耍赖的。”
前面挖的坑,大部分都填上了,还有个1到2章,总结一下前面没填的坑,争取这个星期完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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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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