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马车,缪斯就看见了空中飞翔的巨龙,硕大的龙翼在白色的天空中滑行。
“琥珀!”她穿着金色法袍,带着尖顶帽,朝空中大声喊道。龙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发出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啸叫。
她沿着石子路猛跑向草原,翻过一个个起伏的草甸,抬头望着头顶盘旋的龙翼。
“慢点!别摔着了!”她听见妈妈在身后喊道。
琥珀在她眼中越来越大,她这才看清龙鞍上坐着的三个人——温莎、艾肯、露娜。
艾肯用土魔杖操纵着铁链,让琥珀缓缓降落在缪斯身前。
阿无从远处跑来,接应他们。
“你们怎么不等我呀?”缪斯气鼓鼓地问道。
“看你睡得这么香,都不好意思叫醒你了。”艾肯摸摸后脑勺说,“我们也没玩多久,就……早来了一天这样,对吧露娜?”
“啊……对对对!”露娜从龙背上跳下来,“帮你看看它有没有事,你看,我用光魔法把它双翼的破洞都补上了。”
琥珀低着头,两眼无辜地望着缪斯。
缪斯噘着嘴拍了下它的鼻梁:“你也是!怎么动不动就让别人骑你?我都没同意呢!以后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缪斯姐姐,不是这样的!”小温莎跳下龙背,“我们在你睡着的时候跟你拉拉手,它才……唔!”阿无连忙捂住温莎的嘴。
缪斯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从脖子红到耳朵尖。
“这……是你妈妈给我们握的!我坐到这就没坐了!”阿无拉着温莎,赶紧遁走。
“呜呜……”缪斯的眼泪扑嗽嗽地掉落,“一点也不开心……”
妈妈立刻上前抱起缪斯,哄道:“哦哟,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先去海伦小姨家玩,好不好?”
“你呀,又宠她,放着让她哭会得了。”爸爸巴里斯拎着行李在后面说道。
缪斯听见妈妈轻轻“啧”了一声,搂着妈妈的手瞬间一紧。她抹了抹眼泪从妈妈怀里跳了下来,从艾肯手里夺过魔杖,骑着琥珀独自飞上了天空。
“快逃!快逃!”她小声念着,看着脚下的人们越变越小,碧绿的草原吞没了一切细节,她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缪斯在天上盘旋着,缓了口气:“差点又要因为我吵起来了。”
……
天色已晚,海伦的房屋前的空地上,篝火熊熊燃烧着,众人围着篝火坐着。有“耳嗅琴香”之称的金袍法师希尔也来了,他带着三个孩子在草原上做着音乐游戏,几人跟着他的节拍跳房子。青灰色的天空上,传来低沉的龙吟。
“她还没下来吗?”芙洛拉坐在火边烤火,看着天上盘旋的巨龙。
“青春期嘛,没跟她说就骑走她的龙,肯定会生气,而且最近她也没休息好,更要闹了。”利路安坐在芙洛拉旁边,把肉串一个个插在火边。
“你之前对她那么严,现在又宠着她,她不就更容易耍性子吗?”巴里斯对芙洛拉埋怨着。
芙洛拉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不好好学魔法,就不安心……”
卡尔抱着一捆柴坐到她身边,往火里添了一把。火焰灼烧着鲜嫩的树枝,噼啪作响。他笑着说:“总之,先把她喊下来再说吧,海伦阿姨那里都做好菜了。”
话音刚落,海伦便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盘披萨,放在篝火边的桌上,小伙伴们立刻围了过来。
“缪斯!吃饭了!”芙洛拉对天上大声喊着,可那双龙翼已经飞得很高,在天上都成了一个小点。
“阿姨!用我的魔法吧!”温莎用笛子吹了一段旋律,把拴在尾管的魔法石递了过去,“对着这里朝她喊。”
芙洛拉深吸口气,喊道:“缪斯!吃饭啦——”
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不一会儿,龙盘旋着悠悠地往下降,轻轻落在地面。芙洛拉见女儿低着头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顾巴里斯的阻拦抱了上去。看着怀里黯然伤神的女儿,她心疼坏了,后悔自己当初非要和她一块走。
……
夜色降临,天穹拉开云幕,向大地炫耀着它绚烂的银河。
大家坐在一个个木桩上,围着篝火享受着美食。卡尔、露娜和阿无正相互交流着水魔法的咒语细节;温莎和希尔在闭着眼轻轻哼唱着歌谣;巴里斯向利路安抱怨可惜没有酒喝,被芙洛拉肘了一下;琥珀在舔舐着一块硕大的冰,里头还被卡尔冰上了很多水果。海伦小姨和妈妈在缪斯旁边耳语着什么,引得妈妈连连点头。
缪斯吃着伯伯递来的烤串,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河,把刚才的心绪都释放出来,想象它们越飘越高,融进星光里消失不见。
“星星真美啊……”她自言自语道。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点点星光。
“最亮的那颗是天狼星。”斯莱德爷爷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她看向爷爷,他正用手指着天上,说:“来,到我这角度看。”
缪斯凑到爷爷肩膀边,眯起一只眼瞄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她转头看了看天穹,果然找不到更亮的了。
爷爷手指一挪,对着天狼旁边一划,说:“那是第二名,叫老人星。”
“哇!爷爷你懂的真多!”缪斯望着星空惊叫道。
……
“哪呢哪呢?”
“哎呀别挤我!”
“我也要看!”
小伙伴们一拥而上,纷纷蹲在爷爷背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斯莱德爷爷不厌其烦地讲解着星星的名字,以及它们连成的星座。他指了指南边的星空,说:“谁先找到南十字,就给谁奖励哦!提醒一下,它们在南门双星的上面。”
他转过身,看着他们在自己背后叽叽喳喳地在一旁吵着。
“是那颗吗?”艾肯问。
“不是,那是船底座了,你有没有认真听啊?”缪斯责怪道。
“露娜姐姐能不能抱我起来,我想看南十字升起来!”
“我可抱不动,让卡尔哥哥抱。”
“我……”
他看见一个黑色长发的小女孩坐在篝火边,用手捏着一根细枝切着火焰,便凑了过去,问:“你不过去找找吗?”
“不去了,没意思。”
他打量起这个女孩,突然想起芙洛拉之前跟她提起过,自己收了一个徒弟,好像是来自别的大陆的,过了这么久,今天才正式见面。
斯莱德坐在她旁边弯下腰对她说:“你是芙洛拉的徒弟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阿无。”她继续看着火堆,玩着烧着的细枝。
“什么?”斯莱德大惊,愣愣地看着她。
“阿——无——”她望着斯莱德,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是不是这个名字太难读了?你就发‘啊呜’的音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斯莱德恍惚间回到了从前,他定了定神,继续试探地问:“你之前……是在哪生活的啊?看着不像我们里路亚大陆的人啊。”
“跟着师傅四处游玩。”
“你师傅……叫什么名字啊?”
“他就让我叫他师傅,没有告诉我名字。”阿无继续低头玩着火,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了。
斯莱德刚想起身,找芙洛拉问个清楚,结果缪斯扯着他的肩膀,指着天边嚷嚷道:“爷爷!我看见南十字了!我先发现的!”
“好好好,看见了看见了!你是第一名,就给你当南门二,那谁是第二名呀?”他无奈应和着。
看来,只能改天好好问问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攀上云层,阳光洒在草坪上,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缪斯含着泪,依依不舍地和大家道别。她戴着温莎编的雏菊花环,骑上琥珀,搭着阿无,直冲云霄,两人从空中径直往南部城邦飞去。
爸爸妈妈乘坐着斯莱德爷爷的马车回家。露娜、艾肯、卡尔和利路安一起坐车回中央城区了。
缪斯骑在龙背上,手中捧着一只小木盒,她眼里噙满了泪,风吹得她睁不开眼。脑海里依然在回忆着和卡尔的对话。
“缪斯,这次真的谢谢你,让我发挥了全力,而且你还选择了那么危险的项目,规避掉竞争,让我们两个都有机会拿到金袍,真的很了不起!”
“哪有的事,从结果上看,还好我换了项目,不然哪里争得过你呢?”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呢?你还有三年时间,还玩对战吗?”
“还没想好,可能是学学跳舞、骑着琥珀去外面转转、看看星星吧。你呢学长?”
“我不毕业了,直接回家了。”
“啊……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你不继续了?”
“不了,反正毕业也只是拿个紫袍。我想回家待在爸妈身边。”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在学校是见不到了,但你若想见我,我就在北部城邦的小镇,欢迎你来。”
“卡尔……哥哥……”
“不哭不哭,谢谢你陪我走过这段路,这个送给你,记得按时补充火元素充能哦。”
“嗯……”
缪斯抹了抹泪,坐稳在龙背上缓缓打开木盒,是一座冰雕——一双透明的大手,托着一个小小的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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