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抱着缪斯,紧闭着眼,感受耳边风的呼啸。
“为什么我会那么怕高呢?”她始终疑惑不解,尝试睁开眼睛,向下瞄了一眼,又立刻闭起。
“不行……得换个方法。”她闭着眼,把右手置于身前,摊开手掌,想象着掌心处汇集了她的恐惧。
这些恐惧在她的想象中,幻化成一个白色的小球,阿无用力一捏,小球从她指间发射出数道蛛丝,顺着风飘散在空中。
渐渐地,白色的蛛丝越飘越远,忽然,有一根丝线绷直了,她感觉自己的手受到了牵引,过了一会,又一根线绷直了,这次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再一根……
再等了一会儿后,她咬紧牙关,睁开眼睛,盯着右手掌心,眼里的三根白色蛛丝若隐若现,循着三根线望去,一根连到了地面,一根连在她腰间的匕首,另一根,则连着身下的巨龙!
“龙?”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连着巨龙的那根丝线“嘣”地一声,从中间断裂。
她皱起眉头看着那根断线,疑惑地想:“我为什么怕龙呢?以前也没见过龙啊,难道是最后一次师傅打猎时,遇到龙了?”
“到啦!”缪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阿无感觉心脏有种烧灼般的疼痛,意识到自己正慢慢下落。
落地后,阿无愣愣地看着缪斯,看她麻利地把龙藏进一个坑里,还把铁链拴在一棵大树树干上。她拍了拍手上的土,穿好金色法袍、戴好尖顶帽向她走来。
“想什么呢?”缪斯猛地一拍她的肩,她浑身一颤。
“没什么……”阿无定了定神,看向远处的大森林说,“我们走吧。”
缪斯拿出地图,拉着她,沿着地图上一条小路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阿无眼前就不再只是树林,渐渐地,她发现树林里多了几个小帐篷,帐篷旁有精灵在洗衣烧水,除了尖尖的精灵耳,看上去和人类别无二致。
继续沿着小路走,她闻到了雨天的潮气,又闻到了淡淡的蒸食物的香气。
耳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混进了一些人声,她的视线越过缪斯,向前方看去,参天的树木如同连接天空的石柱,一棵棵拔地而起,硕大的叶片遮住了天空,太阳只能透过叶隙洒下斑驳光影。杂乱无章的棚屋凌乱地生长在粗壮的树根下,如同雨后刚长的蘑菇。
阿无在缪斯的带领下,穿梭在帐篷和棚屋之间,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发现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精灵——有穿着黑色燕尾服、拖着行李箱挨家挨户问好的;有垫着麻袋躺在地上的流浪汉,身边还趴着一条宠物狗;有一瘸一拐、眼神迷离、皮肤破烂不堪的精灵。她紧紧握着缪斯的手,牵着她现在唯一的丝线。
“这里就是精灵的国度,我们原本生长的地方。”缪斯边走边为她解释,“这里比较原始,大家过得都很随性,不像在图雷西亚,还得遵守这么多法律。”
“那岂不是很危险?”阿无胆怯地问。
“有点吧……但我现在可是金袍法师了!”缪斯对她拍拍胸脯保证,“以我的战斗力,肯定能保护你的!”
接着,缪斯翻出地图说:“我看看啊……我们是在精灵之森的中央高地,这里人最多了。你帮我拿着滑板,我去问问别人,这儿最厉害的刀匠在哪!”
说罢,她便穿梭在脏脏的棚屋和帐篷间,挨个询问周围的精灵,打听刀匠的位置,包括那些奇奇怪怪的精灵。阿无抱着滑板,紧紧跟在缪斯后面。
缪斯用一口流利的精灵语,微笑地问着周围的一个个精灵,阿无没学过精灵语,只能听懂她最后的那句“谢谢”。
阿无满眼羡慕地看着缪斯,此时的缪斯,散发出一种强大可靠、让人安心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缪斯好像能看穿自己想要什么,并拉着她勇敢地去争取。
突然,前方不知从哪窜出一群精灵小孩,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开心地四处奔跑着。
周围的居民看到他们,立刻露出惊慌的申请,纷纷拉下布帘,封住棚屋和帐篷,就连流浪汉都牵着自己的狗跑到别处了。
阿无立刻凑到缪斯身边,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看上去就是很可爱的小孩子……”缪斯欲言又止,“野孩子……”
阿无看她脸上也露出了异样,自己也不敢怠慢,戴上两双蛛丝手套提防着这些越跑越近孩子。
孩子们的身高还不及阿无一半,看着也就六岁不到,瘦瘦小小的,他们笑着从两人身边跑过,有的孩子淘气一点,也只是挠挠她们的腰,笑着跑走了。
看着他们笑呵呵地跑远,阿无松了口气:“也没什么嘛,搞得那么紧张。”
“就是啊!”缪斯说,“我还以为他们要用魔法打我呢!”
阿无回头看向缪斯,指着她的头顶说:“缪斯!你的帽子呢?”
缪斯疑惑地拍了拍脑袋,大喊道:“我的尖顶帽!”
阿无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那群孩子,其中一个正举着缪斯的帽子!
“阿无!你的匕首!”
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只摸到一个空的羊皮袋。
“坏了!”阿无的心一紧,“被他们偷了!”
“滑板给我,我去追!”
看着缪斯踩着滑板一溜烟飞向高空,阿无也不怠慢,借着蛛丝拉升,在树枝间不断跳跃。她尽力不看地面,还时不时蹲下休息,顺便看看远处孩子们的动向,可即使这样,双腿还止不住地发抖,她能清晰听见,自己沉闷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阿无你别逞强,交给我去追吧!”缪斯在上空朝她喊道,随后便朝前追去。
她紧咬牙关,荡着蛛丝继续追去。
缪斯先她一步,飞到孩子们的上空,想用手先拎起偷匕首的孩子,谁知那孩子一放手,匕首就落在另一个孩子手里。
阿无停在树干上,右手蛛丝“嗖”地黏住缪斯的帽子,一拽就收了回来。
她抬头再找匕首,视线却被棚屋遮住,根本看不清谁拿着。阿无顾不得恐惧,射出蛛丝猛地向前荡去。
孩子们笑着穿梭躲闪,匕首像一条银鱼,在他们手里飞快传递。她站在树干上,试着发射了几次蛛丝,但都没有命中,心想:“不行!太快了!这根本瞄不准!”
缪斯在空中用精灵语怒吼着,想必是让他们丢下匕首,但这非但没起效果,反而把孩子们吓得四散而逃。
“我跟丢了!”阿无喊道。
“我追那一拨人最多的,你追那个最大的!”缪斯对她喊道。
“好!”
阿无借助蛛丝荡到那大孩子身前,刚想抓住他,那孩子便笑着往反方向跑。
她一个箭步上前,用右手手臂勒住他脖子,右脚横在他腿后,身体顺势猛地一沉,这精灵小孩就被他放倒在地。
孩子大声地哭着。
阿无气愤地说:“你还哭!谁让你们偷我东西了!”她按住他翻着口袋。
菜叶子、土豆片、调料罐……她又仔细摸了摸男孩口袋,没摸到自己的匕首,这才无奈地放了他。
这孩子东西也没敢拿,一溜烟跑了。
阿无心急如焚,她赶紧爬上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小孩的踪影,可只能看见花花绿绿的棚屋。
“阿无——我找到啦——”她听见缪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在哪——”阿无大声喊道。
随即,她看见一个火球从她右侧棚屋升起,又慢慢落下。
阿无赶了过去,闻到一股菜香味,看见缪斯正站在棚屋的一口大锅边,搅动着木棒,她身边围着那些吵吵嚷嚷的孩子,一名人类老妇人背着手,微笑看着缪斯。
那位老妇人,正紧握着她的匕首,看着这熟练的匕首反握法,让阿无心神一颤。
“你来啦?”缪斯对她介绍着,“这位是兰斯阿姨,她负责养这些没有家的孩子。”
阿姨对她招了招手,挤出和蔼的笑容。
阿无警惕地看着兰斯阿姨,问缪斯:“你怎么没把刀要回来?”
“哦,她答应我们,带我们去找这里最厉害的刀匠,我给他们炖完这锅,咱们就出发。”缪斯笑着说,“这里的孩子其实很善良的,他们只是饿了拿点东西吃,就像当年……”
阿无快步走到那位老妇人跟前,伸出右手,用掌根的魔法石冲着她。
她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把!刀!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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