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少年将军，也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样子。
“姑娘近来可好？”华驰脸上有一丝的试探，慢慢地问出想问的话。
我看着房门后依稀可见的身影，微弱的脚步声从传来，微微一笑。
华驰看到我的举动，也朝门口瞥了一眼，看向我的表情充满了欣赏。
我俩相视一笑，良久没说话，门后的身影动了动，很是纠结，最后留下轻“哼”一声，离开了。
这下是真的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含着笑意看着我的男子，脸微微一红，轻声感谢：“谢谢华公子配合。”
“无妨。”华驰释然一笑，眼中略微有些对我处境的担忧之色，他很关心我？
少年的脸棱角分明，丰神俊朗，眉弓高挺而有力，眉头之下，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鼻梁高挺，唇瓣微微上扬：“别叫我华公子了，以后叫我华驰就好。”
眼睛正明亮得看着我。
我心没由得一慌，老了一拍，鼓起勇气，声音微微颤道：“华驰。”
他嘴唇微抿，眼中笑意盈盈，好奇地看着现在的我，言语中尽显揶揄之色，玩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听出他的打趣之意，不自觉气哄哄，挑起眉来反驳他：“不知在华公子眼中，我该是何样？”
华驰颔首，单手摩挲着下颚，棱角分明的侧脸别有一番少年意气，他的眼睛异常清亮，薄薄的嘴唇微启，道：“我眼中的晴好，自然是‘处众人之中，似珠玉在瓦间’。”
他站起身，黄褐色衣袍垂下，踱步道：“机敏智巧，不拘细行。”
华驰绕到我身前，指了指静默的门口。“耳达目通，敏而好学。”
我愣了愣，想起他刚刚的配合，才明白他是夸我观察细致。我眼睛微微眯起，笑了起来，任谁听了这么多夸赞的话，更何况，我是个软耳朵，就好听这一口。
我声音愉悦，知道他当真不在意这些，便放开了些，揶揄道：“你也不赖，剑眉星目，英姿飒爽，能铁马纵横还能有颗七窍玲珑心。”
华驰大笑，举起酒杯，朝我伸过来，声音微翘：“和你聊天就是有趣。”
看吧，没有人不喜欢夸赞的言语。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和他捧杯，一饮而下。
“过几日，我便要离开。”
“我第一次来江城，这几日都没有好好逛过，晴好可以带我逛一下吗？”
我思忖片刻，为难地看向他，轻声道：“可以，但要向老鸨请示。”
“我来讲。”他立马回复，声音急切。
片刻，他似乎感觉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耳朵通红，挠了挠头，扭过脸去，只留下棱角分明的侧脸，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扑哧轻笑一声，没想到他还有羞赧的一面。
“走之前有样东西要给你看。”他的声音含着几分宠溺，温和如水，悦耳至极。
“进来吧。”华驰朝门外淡淡开口。
四个丫鬟排成排地走进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衣服。
我疑惑地朝华驰看去，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华驰优雅起身，拉我起来，指着那些衣服，道：“觉得适合你，便买来送给你。你若喜欢，今日便可穿着它陪我转转。”
“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
面前四人端着衣服，稳稳地托着，上面的样式琳琅满目，我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服装。
第一套是一件碧水蓝罗裙镶金丝边际，旁边是一件淡薄的紫色绢纱长锦衣，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系着精雕的牡丹，垂下来，淡雅异常。
第二套是一袭梅花绣金丝红蚕衣，里衣用金色丝线勾勒飞碟，腰间系着朱红色丝带，旁边缀着玉耳坠，一份银簪，尽显活力张扬。
第三套是一件略显素色的长锦衣，袖边缠枝纹，花样繁细，外搭半身珠黄福禄马面裙，一副珍珠耳饰静置一旁，显得高挑秀雅。
第四套是一套鹅黄色梅花点云烟衫，边缘金丝勾边，梅花均匀分散，配浅褐色长裙，虽苏雅却高贵异常。
但是这四套衣服便已经让我眼花缭乱，我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没有任何的纹样，腰带只是用剩下的边角料随便剪成的布条。和这些衣服相比，我身上穿的略显寒酸。
“你有心了。”
我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朝华驰扬起一抹微笑。
他看着我，敏锐地察觉出来我微妙的异样，愉悦等待被夸的眼神消散，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你穿这些应当好看，便不自觉都买了下来，想走之前看你穿上他们，并无其他之意。”
他神色慌张，生怕我误会什么。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得莞尔一笑，他竟还有这么慌张的一面。
“就它吧。”我指着第一套罗裙，我还从未穿过紫色，不知道穿起来如何。
而且本来就是要做清倌儿，也不在于出不出风头了，我从后院到前面本就已经招惹了一些人的不满意。
如果我娘的死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我要登上的位置应该在京城，很远很高，这条路注定高调。既然如此，我看向盘子中准备的锦绣罗裳，那就高调到底。
“那快试试。”华驰眉眼舒展开，脸上噙着温柔地笑意，清朗的声音透露着几分期待和雀跃。
我拿起第一套要去换衣服，丫鬟想要跟着我伺候我，我拒绝了。
我也是丫鬟过来的，自己穿衣这么多年，不习惯让别人伺候我。
衣服有些繁琐，我一个人在后面确实不太好穿，一环扣一环的，我在里面捣鼓了好久。
“需要丫鬟帮忙吗？”
华驰清亮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带着关心，如沐春风。
“不用！”
我远远地回应他，拒绝他的建议，艰难地把衣衫收拢，将宽腰带系于腰间。
新衣裳有些紧，面料光滑泛着光泽，我从未穿过此等服装，有种不舒服不适应的感觉。
我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缓缓开口，有些紧张地道：
“怎么样？”
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的声音，只留风声穿堂过的轻微呼呼声。
声音太过寂静，我更加不适应了，我局促道：“要不我换回来。”
“不用。”
忽然，华驰浅浅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异样，几分喑哑。
“好看。”
一身华服的华驰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清亮的眼睛闪过几丝惊艳，鼻梁高挺，下面的嘴巴微抿，一时间有些呆住。
其他的丫鬟也都愣住，满眼惊艳地看着我，神情满是不可思议。
我对他们的表现有些质疑，眼睛微眯，他们是不是太夸大了，哪里有那么好看。
“那边有镜子。”华驰看出我的想法，嘴唇微微翘起，声音温柔：“真的很好看。”
华驰的神情认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我半信半疑地走到镜子旁边。
镜子里的女子，容颜白皙，一双柳叶眉，弯弯含笑，身穿碧水罗裙，玄紫色的宽腰带系于盈盈一握的杨柳腰上，精雕的牡丹，垂下来，秀发如云，淡雅异常，仿佛矜贵的仙女下凡，堪称倾国倾城之绝色。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我是如此风华绝代吗？这比楼中的红颜，还要好看。
“要不，不穿这件出门了？我觉得你原来那件就挺好。”
华驰的清亮声音从身侧传来，他站到我旁边，眼神晦暗不明，风雨欲来，脸上有几分担心。
“没事，就这身吧。”
我淡淡回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野心，嘴角微微翘起。
既然选择了高调，那边没有退缩的道理，我满意地看向镜中那个绝色，这副皮囊恰到好处。
华驰拗不住我，只好让我穿着这身出去，但他离我很近。
他的神情似乎有些难看，很有敌意地警惕着所有周围看向我的人，我不禁莞尔。
“哇，这是谁，怎这么好看？”
“是阿红！她怎么和华少爷走在一起？”
“她是榜上高枝了吗？竟然能穿如此精致华丽的衣服？”
“可不是嘛，长得和她死去的娘一样，惯会勾引人。”
旁边一个穿着杏色敞开大领服装的女人，脸上满是嫌弃和鄙夷，声音尖锐道。
我看向她，径直走过去，眼神狠厉，面色不显。
“啪。”
她猝不及防挨了我一巴掌，没有准备，直接栽倒在后面的桌子上，将上面的茶水碰到，洒了一地。桌上的客人有人的手被破裂的杯子划伤。
我看着狼狈落地的长舌妇人，冷眼警告道：“我若是再听到你说我娘半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女人脸上满是惊慌，震惊居多，似乎很惊讶我一个刚来前面工作的丫鬟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我没管她如何想，我今日既然选择和华驰一起走出房门，便不管她们如何反应。
“晴好，走吧。”
华驰回过头，他淡笑着，眉眼灼灼。
“嗯。”
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离开了碧云居。老鸨知道我跟华驰走了，她会帮我料理剩下的事的。
青楼留下一群人呆住，叽叽喳喳地讨论刚才发生的一切，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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