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你别怕。”倪安打趣：“内分泌失调而已，不会传染。而且我吃了中药，你看，脸上已经没有痘痘了。”
她指了一下自己。
陆明假装松了口气。“这么说，你是想找他调节一下？”
“这可能不太礼貌。”
“后来呢？你逃跑之后，你们之间还有交集吗？”
倪安看他，忽然就叹了气：“后来我打不到车，他下楼找我了。”
“哦？”他语气上扬，好奇问道。“他送你回家吗？”
夜市灯光冉冉。
——
“市区堵车严重，坐我的车回去吧。”倪安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回头，陆明就在几步之外。
“……不用了。”倪安还是拒绝，低头看了一下酒店一次性的拖鞋，脚趾在拖鞋里蜷了蜷。想了想，拿着鞋子的那只手，悄悄藏在了背后。
“我现在回去的话，他们会问我，你不想我被讲闲话吧。”他看着她，眼神安静而专注。
——
酒店喷泉的水柱“嘭”的一声合上，水珠落到地砖上。
陆明坐上驾驶座，拧动钥匙。
两人都没说话。
倪安目光定定看着窗外。街景一幕幕掠过。
“你今天，不太高兴。”陆明专心开车，打破沉默。
“嗯。”倪安点头，又觉得太敷衍，补了一句，“不习惯。”
“裙子不合脚，高跟鞋磨脚，包厢太闷，话题太多。”他低低笑了一声，“我大概看得出来。”
“你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倪安干脆承认了，笑了笑：“你挺会观察人。”
空气又静了几秒。
红绿灯在前方把道路一截截按停。仪表盘轻微响了一下——。
“倪安。”他忽然喊她名字。
陆明侧过头，声音压低，目光中带着看不懂的意味：“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送过我一件东西吗？”
“嗯？哪个呀？”
“一只风车。”
绿灯亮了起来，陆明踩了油门，车子平稳发动。
倪安看向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好像有点印象。”
“那我的记忆好一点。”
“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倪安呼吸浅了几分，觉得有点口渴。刚才在包厢里面，应该多喝一点橙汁的。她心想。
玻璃缓慢降下，外面的空气透了进来。
车轮驶离主干道。
“后来呢？”她问。
“后来风车坏了，我把中间的小铁钉留下来了。”
车厢再次安静。
车开到她的小区门口。
“到了。”陆明开口。
她解开安全带，“咔哒”一声，下了车，回头看他，“多谢你送我回家。”
陆明点点头，却在她抬脚的的瞬间，忽然叫住：“倪安。”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又说，“没什么。”
——
“对了！他那个时候叫我，是想让我别忘记我的鞋子。”倪安突然回头看他。
“鞋子？什么鞋子。”陆明听着故事，眼神突然空了一下。
倪安探究：“就是一双高跟鞋。”
“他到现在都没有还给我。”
“他拿你的鞋子也没用，估计是忘记了吧。”陆明指着前面的奶茶店问：“要不要再喝点什么？"
“别岔开。”倪安没好气。
陆明只好看她：“你当时怎么会把鞋子忘记？”
“你光脚走回去的吗？”
“那真——”停了一下，继续说——：“真的很好笑了。”
——
倪安无奈解释。
“我跟客房服务生要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所以原本的高跟鞋就拿到他车上，忘记拿回家了。”
“哦哦，原来如此。”
“所以你没在他车上脱鞋子，对吗？我差点以为你做了什么。”
倪安的拳头紧了紧，又控制住。
“你倒是说说，能做什么？”
陆明的目光环了一圈周围，反正就不跟倪安对视：“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你自愿的。”
“你如果遇上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帮我问一下，什么时候把鞋子还给我！”
倪安咬了咬牙。
“一定一定。”陆明认真答应下来。
——
“不过，他有可能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所不定搬家弄丢了，或许被他女朋友拿去穿了。”
倪安背过身，小声说，“那他女朋友真可怜，要穿别人的二手鞋子。”
陆明噎了一下：“你就不担心他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吗？”
灯光下，他的脸被打了一层阴影。
“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每天围着老婆孩子打转，所以这么多年不联系你。”
倪安心口酸了酸，
“那我觉得，真的这样，我祝他幸福。”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陆明。
但是转念一想。
“要是真是这样，他应该请我喝杯喜酒的，这些年一直没动静，你猜错了。”
“那或许是他们都瞒着你呢？毕竟你选择了逃跑，两家人继续来往，也太尴尬了吧。”
他插在口袋里面的手，不受控制捏了一下。“他都这么大了，难道一直等你吗？”
“可是，就凭借我们两家之间的交情，喜酒都不通知，也太没格局了吧。”
倪安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安小姐这么自信？”
“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停滞这么多年？”陆明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半张脸在阴影里面，衬得鼻梁线条凌厉。
——
“还是说，你只是不想面对真相？”
他继续紧逼。“你之前说，你让他生气了？我有兴趣听听。”
“你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
“不单单是你宴席上面逃跑的事情吧？”
他又咽下去没有说完的话，侧头去看倪安，想看她会怎么说。
倪安没有接话，一时间两个人沉默下来。
夜市嘈杂当中，卖手工钩花的女孩抱着篮子，撞到陆明。
她伸手拉了一下，侧身撞开了边上穿夹克的男人。红色钩花落了一地。
“小朋友，你没事吧。”
她问。
“姐姐，买一只花吧，这是我妈妈做的。”
倪安顺手买了一只，趁着陆明没有注意，悄悄放进了口袋。
陆明帮忙收拾，站起身后，一模口袋空了。
还好里面只有几张零钱，于是也没有纠结。最重要的东西都挂在了钥匙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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