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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Day One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

何筱舟的第一反应是,他也会生气。

据她这两天的观察,他多数时候都是不争不抢、无所谓的处事态度。

有人找他帮忙,即使会影响自己的事,他也会尽力去帮,遇到有分歧的,最后都是遵照对方的想法。

明显是在意别人感受多过自己的性格。

何筱舟看他一眼,平声道:“不是,是我对你抱歉的程度。”

李既白果然沉默下来。

良久的静对无言后,李既白将转账退还。

他咳了声,嗓音恢复至平素的润朗,但面上仍没什么表情,“倒也没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也……”

“什么?”

“……没什么。”

僵凝的气氛就此破冰。

何筱舟拄着雨伞,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伞尖点地。

半晌,她看着机场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问:“你准备去哪?”

“南岸。”

“去玩?”

何筱舟知道南岸是知名的旅游城市,周边的海岛更是近几年兴起的爆火度假胜地。

“回家,我是南岸人,在津海读大学而已。”

“怎么突然走?”

李既白顿了顿,思索两秒,解释道:“南岸的湄湾岛你知道吗?我在那里有家民宿,平时是朋友帮忙管理的,他打算办个活动,让我回去看看。”

“南岸的海,和津海的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她脸上的神情颇为认真,像是真的感兴趣。

李既白松了口气。

其实他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才临时决定退团,没想到她也半道离开了。

车本来开走了,是司机注意到她,而他实在没办法对雨中的她视而不见。

“更蓝一点吧,天气好的时候,会特别清澈,就是那种玻璃海。”

“我想去看看。”

“你的民宿现在预订来得及吗?”

李既白没有预料到拼车的后续走向会是这样,愣了愣,“啊?”

何筱舟耐心地重复一遍,补充:“没什么,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海岛可能比跟老年旅游团更适合慢下来散心吧。”

她这样说,他再扭捏就有些矫情了,于是开口问道:“几天?”

现在是假期第四天,她想着该预留最后一天调整状态方便复工,便说:“十天。”

李既白拿出手机。

他大概在确认空房,手指在类似后台系统的软件上点了几下。

“景观房没有连续的了,两天景观房,其余时间普通房可以吗?”

“都普通房间就可以,搬来搬去麻烦。”

行程就这样敲定,何筱舟按李既白的指引在APP上提交了预订单,又买了张机票。

最近一趟航班是明早五点钟的,还有好几个小时,两人找了家肯德基,随便点份套餐等着登机。

何筱舟戴上耳机看电影,是她看过很多遍的《遗愿清单》,她记得全部剧情,不必全神贯注都知道影片的情节发展,于是很轻易地被李既白吸引了部分注意力。

他开着笔电,神情沉定而认真。

过了会,他转头问她有什么想去的景点,何筱舟视线扫过去,才知道他是在帮她做攻略。

图表清晰又有条理,拿着它不带脑子都能玩透。

何筱舟想了想,“有出海的项目吗?”

“有观景船,也能海钓。”

李既白将电脑转过来,边敲字边向何筱舟介绍各类游玩项目。

何筱舟的思绪却有点偏,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他正很专注地看着屏幕,修长手指在键盘上灵活翻飞。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一双手,指甲修剪得很规整,关节分明,有嶙峋的清瘦骨感。

脊背挺得笔直,真正的坐有坐相,即使是在这样连续奔波容易疲惫的深夜里。

由内而外,苍松翠柏一样的男生。

何筱舟抿了抿唇。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超过社交界限太多,但就是,很难对这张脸视若无睹。

就像突然决定去南岸,她近几年已经鲜少有过这样随性的临时起意。

很多事上,她都更注重结果,所以通常会先预设目标,圈定条框和范围,一切都在安全区内进行,不会和预期出现太大偏差。

而对于这趟计划外的旅程,走向未知,结果未知,一时冲动做出决断后,她只能说服自己,尽可能肆意地只享受过程。

一直到顺利登机,在座位上坐定,何筱舟躁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清晨赶早班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重的疲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何筱舟也是。

她近来习惯在蒙蒙亮的清晨入睡,此时有些难抵困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侧倚的角度,偶尔随着前后排乘客走动睁开眼时,总能看到窗玻璃上李既白的倒影。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阖着眼,快要睡着的样子。

何筱舟半睡半醒,目光虚浮,滑过他稍稍扬起的下巴,落到喉结。

很突出的形状,似从极远处看到的山丘尖顶,有着流畅且漂亮的起伏线条。

间或有吞咽的动作,那线条便成了动态的,短暂隐匿于喉间又凸显出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换了个坐姿。

有段时间,何丽萍催婚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十分不解,那些相亲市场上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到了何筱舟眼里怎么就变得一文不值,每次见面聊不到五分钟就能断定两人不合适。

何筱舟被追问得烦不胜烦,面不改色地放出杀招,对何丽萍说,因为他们对她没有性吸引力。

那之后,消停了一阵子。但很快,何丽萍又开始在微信上问,什么样的人对她有那啥力。

她哭笑不得,但又答不上来。

何筱舟对于性的认知,其实分为几个阶段。

初体验是和林湛。

在那之前,何筱舟只有浅薄的理论知识。因为即便是生物课上,也是讳莫如深地一笔带过,真正实践时,彼此都是初次,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成功。

是经过很多次磨合才逐渐体会到这件事的快乐。

林湛大学时候和几个好朋友组建乐队,他是队内的贝斯手,那时何筱舟繁忙课业下的唯一解压方式就是,周末晚上去live看他演出,结束后,看着那双灵活的玩乐器的手,怎么变着法地在她身体上奏出同样美妙的乐章。

林湛出意外去世以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接触过异性。

一方面是因为离开象牙塔般的校园环境,男女间的情感牵扯不再纯粹,她对层出不穷的推拉试探感到厌倦。

另一方面,高压工作下,她剩余的精力不足以支撑她进入一段新的亲密关系,或者说,她有些畏手畏脚,不想再经历重复的得失戏码。

所以她更倾向于自我纾解。

但有时,也会感到生活无趣,像一杯半温的开水,寡淡、了无生机,正在一点点凉透。

加之那段时间对玩具的体验感有所下降,乔楠也半开玩笑地建议她找个男人调理一下,才开始尝试和luis接触。

只发展过一段那样的关系,却带给她完全不同的感受。

性与爱分离的感觉很奇特。

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单纯享受生理层面的餍足,不必再有其他纷杂无序的现实考量。

她必须承认,这趟出游的目的并不纯粹。

当然,原因和李既白本人无关。

和那对耳环一样,她只需要其中一部分。

*

李既白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何筱舟。

飞机进入平飞状态后,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起初她以一种很拘谨的姿势靠着椅背,后来换了个坐姿,没过一会,脑袋倒在他左臂上。

现在不知是做噩梦还是因为座位太狭窄舒展不开,她的额前沁出一层薄汗,眉心紧簇,睡得并不安稳,嘴唇翕动着,像在含糊说些什么。

李既白小幅度地侧了侧身,从长裤口袋里取出纸巾。

才用单手艰难地拆开包装,倚靠在他肩上的人就已悠悠醒转,坐正身体后嗓音微哑地说了声抱歉。

他松了口气,抽出张纸巾递给何筱舟。

她的神色很快恢复清明,接过去揩了把薄汗,随口说道:“快到了吗?”

约三个小时的航程,刚刚过半。

此时正经过海湾上空,从云团的缝隙里能看见碧蓝万顷。

“好像错过了日出。”

李既白找出刚升上高空时拍的照片,“天气不太好,被云挡住了。”

何筱舟凑过去看。

云层被日光嵌上金边,边缘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渐变。

从远处看到的云,比近处要美好得多。

这会飞机从云间穿过,只能看到袅袅的雾气,哪里还有那种蓬软的棉柔感,且因为云中的气流,机身发生了小幅度的颠簸。

很微弱的晃动,不足以构成恐慌,没有人在意。

大多数乘客还在睡觉,机舱内只有物品摇晃摩擦形成的细微响声,不刺耳,窸窸窣窣的,反而很催眠。

何筱舟迷蒙地半眯着眼,小声说:“你好像很喜欢拍照。”

“是。”

他往前翻相册,也没将手机移开,就横在两人中间。何筱舟看着照片像PPT一样在眼前切换,内容都很简单,没特意凹角度,可能大多只是随手一拍。

步行街蹲着的小猫,出现故障同时亮着红绿两种颜色的步行信号灯,往下滴雨的屋檐,绿化带里不知名的小丛野花,甚至只是一碗面……

机身震晃的幅度好像变大了些。

何筱舟抓紧扶手,靠回座位,身体尽量贴紧椅背,只略微偏头去打量他:“记录生活?”

日常生活中最常见不过的一事一物,在他的镜头里好像都是值得被留住的瞬间,变得鲜活而灵动。

“算吧,……我想拍下来,……看。”

何筱舟没听清楚,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对抗机身颠簸逐渐加剧而产生的晕眩感。

坐过山车一样,胃里一阵阵翻腾。

何筱舟强忍着不适,前言不搭后语地和李既白闲聊了一会,想吐的生理反应淡了些,睡意卷土重来。

刚阖上眼。

原本只是颠颤的飞机,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摆、抖动,甚至好像在下坠。

猛地一个斜冲,不知哪个位置的行李舱门被撞开,大包小包扑簌簌砸下来,发出闷响。

有乘客从睡梦中惊醒,惊叫出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客舱内一阵骚乱。

广播适时响起机组人员的安抚提示,但被乘客激烈的谈论声盖过去,于事无补。

“老天爷,刚才还很正常,怎么回事?噼里啪啦的,下雨了吗?”

“我操!机翼下面那个东西打火花了!见了鬼了!”

何筱舟眉心一跳,往窗外看了眼。

巨大且浓厚的云团,近在咫尺,乌压压的,几乎要压破薄薄的玻璃,挤进机舱。

只会出现在末日电影里的场景猝然发生在眼前,何筱舟下意识屏息,听到自己急剧的心跳声。

“你安全带系好了吗?”

李既白贴紧座椅,提醒何筱舟。

何筱舟点点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又检查一遍安全带的卡扣。

“啊!是闪电!乌云里有闪电!”

这声惊呼过后,机舱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一时间只剩下广播中听起来毫无安抚作用的模式化话术。

“别搞啊,我看纪录片里,遇上这种云,很容易坠机的……”

“你把嘴闭上吧!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角落里传出压抑的哭腔,哽着声音:“我们会死吗?”

话音刚落,机舱内的灯光接连闪了几下,又有几道闪电接连划过,雨滴,或者说是冰晶紧随其后,砸在机身上,鞭炮一样,发出密集的巨响。

墨云如山一般压将下来,在地面上可堪称为“庞然大物”的飞机忽然就变得渺小,不值一提。

乘客们无助地大声哭喊,或咒骂,或尖叫,但每个人,都只能被安全带紧紧固定在座位上,悬在高空,无计可施,绝望地等待宣判。

纷乱的吵闹声中,何筱舟沉默着,在其间显得格格不入。

李既白开口时才发现嗓子有些发紧,“是积雨云。”

“这趟航班经过吴海海湾上空,加上最近入夏,可能偶发强对流天气,感觉到了吗?”

李既白看眼窗外,停顿了下。

“我们在绕来绕去,机组可能在尝试绕过云层,如果不能,大概率会备降申州。那里最近,而且这几天都是晴天,天气状况良好。”

“我们应该不会有事,别害怕。”

何筱舟望向他,平静道:“我不是害怕。”

她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或者说,她不是第一次经历死别。

父亲是电工,因遭遇高压电事故丧生,原本宽阔伟岸的身躯僵直发黑。

林湛意外车祸身亡,好看的脸血肉模糊,再也辨认不出本来的样子。

眼泪和伤痛是当下直观的反应。

可痛苦被时间冲淡以后,她总是会一遍遍回忆意外发生之前。

哦,原来只是那样平常的一天。

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早晨互相道别去做各自的事,谁也不会想到,会是最后一面,再也见不到了。

她时常想,如果分别前,能留下些什么就好了。

类似的念头在身体里扎根,在每一个忽然记起他们的时刻冒出枝杈,越长越多,变成参天大树。

何筱舟问李既白,声音低到像在自言自语:“如果我们会死,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李既白想起她候机时看的电影,“遗愿清单?”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恐惧,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很认真地想了想,笑说:“想试试榴莲,我没吃过,因为一直不喜欢那个味道。”

见她凝固的表情有所松动,他正色道:“老实说,我每天都给自己规定了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昨天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所以即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和来不及做的事。”

“你呢?”

何筱舟摇摇头。

这其实是她一直想问父亲和林湛的。

但哪怕当时发生的时候有机会对话,想必也没有答案,因为正在经历类似事情的她,脑内的念头飘忽到什么也抓不住,近似于空无一物。

客舱里的哭喊声渐弱,巨大的恐慌过后,只剩下麻木。

那种浮在空中的不确定感,像悬在头顶上的利剑,折磨着每一个人。

......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亮。

一段持续的抖动过后,云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后退,周遭不再是遮天蔽日的昏暗,稀薄的天光复现,照亮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最后,飞机成功降落在申州机场。

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拉着机长不停道谢,有人一下飞机就腿软地跪倒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狂喜感染着每一个人,即使互相不认识,也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地感叹,活着真好。

死亡是随机发生的。

何筱舟想到,她回到津海的那天,何丽萍赶来帮她打扫家里卫生,没聊两句,话题又拐到结婚生孩子,她当时烦得想立即从世界上消失。

而经历过这么一遭,她只会想,那天何丽萍离开的时候,她应该用力和她拥抱。

申州的上空呈现出一种极其洁净的湛蓝,跟李既白说的一样。

日光薄而暖,何筱舟闭上眼睛,冰凉的指尖被烘烤着,渐渐恢复了温度。因为过度紧张而皱缩痉挛的胃舒展开,竟觉得有些饿了。

等待航空公司做出后续安排的时间里,何筱舟调出手机地图,对李既白说:“现在,我倒是有件特别想做的事。”

“什么?”

“去桐陵,吃碗正宗的阳春面。”

李既白怔了怔,他好像总是很难跟上她的思维节奏,惊讶道:“不去南岸了?”

“不去了。”

何筱舟望着他,淡然地发出邀请,“我还有十天假,之后想四处走走,如果你想继续毕业旅行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注:“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歌词引用自《暧昧》/王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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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Day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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