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几天玉彩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加入了一个什么学生会,直到有人来送给她学生会的牌子。
“嗯,我看看你们班的两个名额,一个是纪律部一个是体育部。”来送牌的学姐时不时扶一下眼镜,翻着她的本子。
“嗯,所以谁是纪律部谁是体育部?”玉彩不忍心看她焦头烂额的表情,但快上课了她不得已问出口。
“噢天哪,只剩三分钟了,我还要跑回五楼,嗯,所以你们喜欢哪个就上哪个吧。”学姐无意间瞟见了手表,惊呼一声跑走了。
学生会的牌子被扔到玉彩怀里。
玉彩拿着牌子回到座位,恰好前几天分座位的时候她和云黎再次成为同桌,“所以你想做哪个?”
其实哪个都没差,学校完全不会去管这些,这些一开始只是学生们闹着玩的,给学生们提供一些小福利而已,后来慢慢延续下来。
“可以不用跑操?”后面的周延凑过来,他听到了玉彩对云黎说的介绍,一脸懊悔,“早知道我就举手了。”
“我觉得跑操完全在摧残我智慧的大脑。”
“嗯,你说得对。”云黎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在周延的注视中拿走了体育部的牌子。
玉彩收起来纪律部的牌子,她记得纪律部开会在今天上午大课间开会分配工作,那她也不用跑操了。
开会有专门的会议室,玉彩过去的时候有点晚了,袁河比较喜欢拖堂。
“不好意思?”她开门进去,会议室里面的人齐刷刷看她。
坐在首位的男生昂起头,随着动作他身上一闪一闪的,还一响一响的,“你迟到了。”
玉彩皱了皱眉,“规定时间是十点二十,现在才十七。”
陆君明哼一声,“人都来全了就你没来还不来不是迟到?算了,你坐下吧。”
找事。
玉彩露出笑容,陆君明敲桌子的手停下来,盯着她的脸。
“你是会长?”
陆君明不自觉挺起胸膛,露出更自信的笑容,“是的。”
“那你记我旷会吧。”门被摔上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陆君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羞愤和不知名的情绪一齐涌上来。
虽然甩脸走人很爽,但玉彩也因此被分配到负责抓跳墙外出的工作。
一中虽然是重点中学,但不知道是校风使然还是怎么的,狂放不羁的学霸很多,东操场的墙角更是重灾区,他们可不会被抓住,只有负责抓他们的人会吃一鼻子灰。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跑操了,玉彩蹲在墙角喝了口饮料。真是怪不得一到夏天是超市高峰期,这时候来一口就是爽啊。
开学新高一要军训两周,现在他们的军训还没有结束,正是休息时间,玉彩有种不详的预感。
“姐,我不舒服。”李玉青被人扶着,径直向她走来。
玉彩嘴角抽搐,“谁是你姐?”
“同学你就是他姐姐吧,麻烦带他到医务室去一下吧。”
旁边扶着他的那个人像是屏蔽了玉彩一样,不由分说地把李玉青塞给玉彩。
玉彩看柔弱地靠在自己身上的李玉青,“能不能滚开?”
“姐姐,我中暑了。”
“去医务室。”
“我不认识路。”
……
“自己走,别想让我扶你。”
“好了同学,你弟弟就是有点轻微中暑,休息一会就好了。”校医拿了一盒药给玉彩,玉彩顺手扔到李玉青的床上。
校医走了,玉彩看他吃完药也准备走,旁边拉着帘子的床上传来两声咳嗽。
玉彩抬眼看去,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又似乎合情合理的人。
她走过去,云虹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
他的眉几乎全都拧在一起,脸色苍白的不像话,本来就白的皮肤此刻几乎融入病房的冷白。
云虹感觉身上一阵阵抽痛,他睁不开眼睛,只用力抓住一切能够抓到的东西。
玉彩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云虹的额发被汗浸湿,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衣服也湿了一块,被子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他的唇几乎和脸一样惨白。
“……水……”很微弱的字节,玉彩几乎没有犹豫,给他倒了些水。
但他似乎没有办法喝。
正犹豫时,李玉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在她背后,看了很长时间。
“我来吧。”他没有说别的,只接过水杯用棉签给云虹一点点沾水。
这样很累,一杯水喂完李玉青胳膊有点发酸,正揉着胳膊活动时,转头玉彩正看着他。
“谢谢你。”玉彩向他道谢。
李玉青放下胳膊,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你是他的什么人,替他说谢谢?”
玉彩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朋友吧。”
“你对你朋友可真好。”他低头笑。
她对陌生人也柔声细语,可对他不这样。
玉彩注意到他依旧面无血色,“你先回床上休息吧,我帮你给你的班主任请假,然后就回去上课了。”
李玉青坐在床上背对着她,闻言只是点点头。
是啊,她不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吗?
哪怕说不会管他。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缓缓躺下,朝向门的方向。
玉彩回到教室发现发下来了一摞卷子,云黎看着她的表情向她解释,“马上是开学的第一次月考。”
玉彩理解地点点头,很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舒展筋骨了。
上课上到一半,云黎忽然被叫走,然后就回来收拾东西,“我弟弟生病了,但是我父母不在家,我得安排他住院。”
玉彩安抚她,“没关系,我会帮你整理东西的。”
云黎感激地看她一眼,只拿了几本这几天必须的书就走了。
云黎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脸色也轻松不少,玉彩关心地询问她弟弟的病情。
“只是我太紧张了,他确实经常生病。”云黎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草草带过。
据她说父母工作都很忙,所以每天放学她都走的很着急,这期间玉彩一直帮她收敛一些笔记,她能看出来云黎也很在意学习。
第二天就是月考,玉彩走进教室发现一堆人凑在一起,周延见她来了更是笑的止不住。
“来来来,正主来了,问问玉彩选谁。”
“又在干什么?”玉彩放下书包走过去。
“我们在下注呢,上次你和云黎名次就差了一名,分数也就差了一点五分……”
“所以他们在赌你们这次谁会是第一名!”周延缓过劲来在旁边抢答。
玉彩无奈,他们怎么这么无聊,但同时,伸手伸出来一只手,敲了敲桌子。
平淡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当然赌我自己了。”
玉彩回头,是云黎,她今天精气神很好,见玉彩看她,还微微挑眉。
两人不管他们,重新回到座位,“怎么样了?”
云黎知道她在问什么,“好多了,昨天晚上刚出院。”
玉彩点点头,“我看你气色好很多,辛苦你了。”
云黎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来一盒饼干,“我妈做的,谢谢你,你也辛苦了。”她没想到玉彩会一直帮她整理笔记书籍,她这几天一直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整理的东西对她帮助很大。
玉彩笑着收下,“谢谢,是我喜欢的巧克力。”
月考两天飞快地过去了,到发成绩那天玉彩看出来云黎有点紧张,但面上不显。
两人刚准备去看成绩单,围着成绩榜的一群人里突然爆发出一道声音,穿透其他嘈杂的声音。
“我去!我赢啦我赢啦!”周延手舞足蹈地冲出来,跑到玉彩和云黎面前。
玉彩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往后靠了靠,云黎给她让出地方。
“你,玉彩,第一名,你,云黎,第二名。”
就这样猝不及防,玉彩睁大眼睛,周延却已经走远。回头看,云黎也正看着她,“还是我略输一点。”
“下次考前好好上课,咱们堂堂正正地比?”
云黎点头,默默地拿出了语文书,她其实早去办公室看过了,她发誓不会放弃。
大课间玉彩蹲在墙角,又一次痛骂陆君明,其他的成员都调岗了,只有她还在这待着,而且不管刮风下雨,他甚至会过来检查她到没到岗,太幼稚了!
不过管他呢,她只在需要跑操的时候到岗,那人也是神经病,就是看看她在不在,这么长时间也没扣她分。
玉彩从兜里掏出扇子,不行了,她要回教室了。
有东西掉在她挡着头的扇子上,玉彩转身后退半步,抬头时,正好和刚从墙外爬上来的云虹对视。
“额,嗨?”
云虹尴尬地笑笑,从墙上跳下来,非常刻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玉彩沉默着打量他,上面的校服半袖显然是刚套上,乱七八糟的,下面甚至还是自己的裤子,还是条浅颜色的牛仔裤。
“你哪个班的?”玉彩问他。
云虹的眼睛耷拉下来,“诶,对我这么残忍吗?”
下一秒又笑嘻嘻地弯腰盯着玉彩,“记住了,我是九班的。”
玉彩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他学的还是文科。
“真的要记呀?”玉彩抬头,云虹眨着眼看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记了。
“干什么呢?”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云虹直起身子,不速之客。
陆君明嚼着口香糖,从玉彩手里拿过本子。
玉彩看他那样翻了个白眼,不过反正也是他们给发的,就顺手把本子给了他。
“啧,你根本没记啊?”陆君明晃晃本子,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云虹的脸色变得冷淡,“本子给我。”
陆君明递给他,云虹在本子上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云虹,高二九班。
写罢直接把本子隔空扔给他,“接好了,欢迎你来找我。”
陆君明一手接住,盯着少年走远的背影,他心情还不错。
转头看到玉彩没有表情的脸,“本子还我。”
他把本给了玉彩,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非要拉长声音说话,“怎么一点都不可爱。”
玉彩转头,顿了一下,笑了,“真正可爱的人在你身后呢。”
陆君明转过去一看,“我靠!”
“臭小子,你别跑,头发还不给我染回去!”
玉彩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严主任跨上自行车追陆君明,她也是偶然听到,这个严主任是陆君明爸爸的朋友,整个学校估计也只有他敢管陆君明了。
不过也怪他自己缺心眼,正常学生校服白的,头发黑的,他非反着来。
噢,前天还挑染了几缕红的。
玉彩回到班里,发现乱糟糟的,奇怪,不是上课时间吗?玉彩低头看了眼手表。
玉彩坐下,云黎拿起一张纸刚想开口周延又窜过来,“给你说个一手情报。”
云黎默默放下纸,玉彩对他翻了个白眼,“什么一手情报?”拿起云黎桌子上的纸,“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周延终于好好坐到他的座位上,“你知道啊。”
玉彩转过身去,“拜托,这都满天飞了,我又不是瞎子。”
“所以你参加吗?”
周延刚想开口反驳,一道声音插进来。
两人都向云黎看去,不过显然是对玉彩说的。
“我正在考虑,我生物其实一般。”
玉彩把那张生物竞赛报名表翻来覆去地看,她对生物没什么热情。
“不过报这个可以免费出去玩诶”周延指指那张纸上,玉彩一看,确实写着在竞赛期间住行由学校承包。
“你要报吗?”玉彩问云黎。
她点头,“我想参加。”
“嗯,好吧。”玉彩低头开始填写报名表。
“不是,你这就决定了?”周延震惊地看着她,“去玩呗,和你说的一样。”玉彩调笑着回他。
云黎拉拉她,“你不用因为我去你就去。”玉彩摇摇头,“也不算吧,我就是想试试而已,我原来没参加过嘛。”
其实她本来就有点心动,没尝试过的新事物她都想试试,只不过刚才看参赛地点在泾河市,她没去过,所以有点担心,既然云黎要去,那就正好了。
最后截止的时候,加上云黎和玉彩,整个学校有二十八个人,只有一个不是理科班的。
玉彩划拉着手机给云黎看,“泾河市这边有个安国寺,挺有名的,我记得最后一天是自由活动,去不去?”
云黎闻言顿了顿,抬起手腕来给玉彩看,“我的手串就是在那求的。”
她离得很近,玉彩仔细看这个手串,眯起眼,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索性不想了,“挺好看的,我也要去求一个。”她一直挺喜欢这些有韵味的东西。
两人小声交谈,就在这时,云黎的手机忽然响了,寂静的图书馆,云黎匆匆出去接电话。
回来的时候一脸无奈,“我弟又偷偷跑出去了。”
玉彩见她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有个弟弟太惨了。”
云黎飞似的就走了,玉彩看她的背影摇摇头,真是长姐如母,她弟也是真够淘的,她觉得云黎每次一说到她弟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应该是个青春期的叛逆小孩,不听父母的话只听姐姐的,玉彩根据从网上看来的姐弟关系判断道。
想了一会,玉彩低下头开始啃书,她发现她现在不是对生物无感了,她讨厌生物!
说是这么说,学习之后玉彩感觉神清气爽,她一下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下雨了。
身旁的人陆陆续续走了,门口摆摊的老头狮子大开口一把伞要她一百五,真把她当二百五了。
据旁边人交谈这雨才下了不到十分钟,但玉彩一踩下去几乎整个鞋底都没进去了,所以……
“一百我也不买。”玉彩再次拒绝了卖伞老头的推销。
她望望天,这几天天气一直这样,酝酿好几天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了。
行,拼了,她把丸子头旁边的碎头发全都卡起来,幸好裤子有弹性,一下可以挽成短裤的长度。
她打了个哆嗦,把书包紧紧抱在怀里,十月的天气真的有些冷,枯红的树叶在激荡的水里打转。
就在玉彩准备孤注一掷跳下台阶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揽住了她。
天气潮湿,酝酿出浓烈的薄荷香气。
和,染上沙哑的嗓音。
“准备就义吗?”浅浅的笑意。
玉彩转头,云虹冲她眨眨眼。
玉彩站定之后云虹放开手,他也是刚到图书馆,淋了不少雨,卷发有的湿,有的翘,很滑稽。
图书馆彻底关门了,人也渐渐走完,玉彩看着他,他怎么到处刷新,哪也有他。
云虹被她看的不自在,也许是淋了雨,心脏跳的有些快,他背过身去,从上衣兜里掏出来药片咽下去。
玉彩都习惯他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在那站着等他捣鼓完。
“有没有伞?”
等云虹一转过来玉彩就问。
“啊?”呆呆的。
“伞。”
“噢噢,有的有的。”云虹跑到旁边的柱子旁拿起一把伞,然后撑开。
“你从哪买的这么大的伞,你要上天啊?”玉彩看着这伞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她甚至只能看到他的脚。
“嗯?”云虹把伞转到一边。
“就一把吗?”玉彩问他,云虹点头。
玉彩扶额,得了,还不如刚才跑了呢,现在不仅下雨还开始有风了。
“嗯,不过我还有个雨衣。”云虹看她偷偷瞪了自己一眼,笑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雨衣。
“粉的?”
“对呀,我最喜欢的一个了。”
“行,给我用一下。”
玉彩不客气地接过,利索地穿上。
“拜拜。”她确保自己把书包罩上之后冲云虹告别,云虹脸上带着微笑冲她摆手,直到人走远之后表情才一下子垮下来。
他订的机票要延误了!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图书馆,如果不是突然下起雨……
玉彩一路跑回家,摘掉雨衣时正好看到李玉青从浴室出来,他头发湿漉漉的搭在眼前。
“你回来了。”他捏着毛巾。
玉彩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上楼了。
也没有看他。
李玉青沉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拿起自己沾满树叶的鞋,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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