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都放弃了？！”
周延这个大嗓门，玉彩揉揉耳朵，云黎则是转过身去了。
“对，怎样？”他已经兴奋一整天了。
考完一个月结果就已经通知下来，但是玉彩和云黎都拒绝了去冬令营，至于原因，云黎还是想要选自己喜欢的，而玉彩，她单纯觉得麻烦，如果她爱生物爱到痴狂她绝对会答应。
但是目前，她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热情。
周延还在痛心疾首地控诉她们，直到老师来了才安静，玉彩松了口气，她算是服了他了。
这几天云黎一下课就跑的特别快，玉彩知道是她弟弟又病了。
“我爸妈白天轮流看他，这一会我去看着他。”
“还没醒吗？”玉彩关心地问，云黎眼下有了青黑。
“没有，”云黎背上书包，书包旁边的一个木头鸟的挂饰打在她旁边的玻璃杯上。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他又干什么去了，这次总是醒醒晕晕的。”
玉彩看着她走出教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不知道玉彩弟弟是什么病，也不方便问，但是应该很严重。
“玉彩，你真放弃了呀？”
熟悉的细细的声音，玉彩挂上笑容面对言枝。
“对，我不太喜欢这些。”
言枝长得就很乖乖女，玉彩对她说话也多了几分耐心。
言枝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
“没关系。”玉彩摆摆手，这么一个乖妹子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对了，顾菱是要继续参加吗？”她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看到顾菱空的座位。
言枝笑了起来，“对，她考的很厉害，还有陆君明，他们两个一起。”说完她突然意识到玉彩和云黎似乎排在顾菱前面，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
玉彩看她脸都红了，太可爱了！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
“言枝。”
两人转头看去，教室门口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的男生。
有点眼熟，不过玉彩没有多想。
她比较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这男生还挺帅的。
言枝应了一声，随后对玉彩告别，“我哥来接我了，拜拜。”
玉彩和她挥手告别，看她小跑到男生身边，自然地把书包递给他，而男生本来有点板着的脸一下子柔和起来。
看来是和谐美好的高颜值一家啊。
她打开手机，看着自己和妈妈的合照。
其实本来是一家三口全家福，但是她把玉徽裁掉了。
玉彩觉得妈妈有种神奇的力量，一看到心里就会很安定，很平静，温柔的笑着，世间一切纷杂与她无关。
她摸摸自己的脸，幸好她长得像妈妈，不然她一定去整容。
玉彩回家又看到玉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皱了皱眉，他最近回家频率怎么这么高？
李琴从厨房里出来，笑的和婉，“小玉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莫名其妙，玉彩立在原地看她一眼，她会做饭？
看着玉徽也神经病似的满面笑容，“行，开饭吧，我去叫玉青。”
两个人自导自演，还怪有意思，玉彩换鞋就往楼上走，正好碰到要下楼的李玉青。
她今天心情不错，调侃了一句，“你给他们俩洗脑成功了？”李玉青脚步一顿，转身想要开口，玉彩已经关上了房间门。
走廊的灯暗下去，他静静下楼。
玉彩把书包放到旁边的矮柜上，一眼望去就发现床上被扔了一堆东西，离得有点远，但她心跳起来，已经有了猜测。
反而慢慢地走到床边，拿起床上的照片，被剪成两半还很贴心地把上面和下面分开。
“哈。”她突然笑了出来，翻出来相册本，一张也没放过啊。
楼下，“开饭吗？”李玉青问李琴。
李琴笑着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子上，“等等姐姐吧。”
李玉青点点头，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不过现在看是多想了，反而还变和谐了。
玉彩好一会才下来，脸上带着笑容，双手背在身后。
“在等我吗？”她笑着歪头，站定在桌前。
玉徽点点头，“赶紧坐下吃饭吧，你李阿姨做了一下午。”李琴在旁边附和着微笑。
“哦，这样啊。”
玉彩点点头，把背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是玉徽和李琴挂在卧室的最大的婚纱照。
“你……”
李琴话还没说完，玉彩用这个相框把桌子上所有菜都扫了下去。
菜撒了一地。
李玉青早就站起来躲到一边，但还是有很多溅到身上，更不用说坐在主位的玉徽，汤全都撒到他身上。
“你疯了吧？！”玉徽猛的站起来，对桌子另一头的玉彩怒目而视，他不知道为什么玉彩突然来这么一出。
李琴完全被吓到了，说不出话。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吧？”玉彩拿出一堆被剪成两半的相片。
“这……”玉徽下意识转头，看到恢复意识目光躲闪的李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你真是……，唉。”他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李玉青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一句话都不能说，否则玉彩会更生气。
李琴看一个个的都瞪着她，也委屈，“都看我干什么，都是她，她先剪我照片的！”
“那又怎么样呢？”玉彩把被剪成两半的照片放进书包，“是谁，拿了我的信息，帮我退赛了？”
李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还要狡辩，“你缺这一次考试吗……”
“你就庆幸吧，我对这个比赛一点都不感兴趣。不然，我剪的就不是照片了。”
玉彩的目光在她刚做的大波浪上环绕一圈，走出家门。
菜汤还从桌子上往下流，餐厅的水晶灯，照亮已经脏了的结婚照。
李琴很生气，她不觉得自己错了，玉彩天天用话刺她，她就小小的反击一下怎么了？
李玉青拿上外套去追玉彩，临走斟酌了一下，“妈，以后你别去二楼了。”
她和玉徽的房间在一楼，二楼是他和玉彩的房间，客卧和书房。
李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刚做了红色美甲的指尖指着他，“李玉青，你说什么呢？！想死是不是？”说罢拿起脚上的拖鞋扔过去。
没扔中，李玉青开门走了，李琴气炸了，转头看，玉徽也早不知道去哪了。
她一个人气呼呼地坐下，发现是脏的又站起来。
玉徽从楼上下来，也要开门出去，李琴叫他他也不理，李琴把剩下的一只鞋也蹬掉，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哥……”
李玉青还没追上玉彩，玉徽叫住他，给了他一个内存卡，“这里面有所有照片，都是她和她妈妈的，你给了她吧。我就不过去了。”
李玉青接过卡点点头，没有多问，转头跑几步追上玉彩。
“相机的内存卡，有照片原件，可以重新打印。”
玉彩垂头看着，她当然知道这是哪来的，稍微抬眼，就能看到远处男人的身影，站在那一栋房子前，装什么好人。
她默默接过，“谢谢。”
“你晚上还回来吗？”李玉青看她要走，又忍不住问。
玉彩回头白他一眼，“废话，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吗？”
“该走的又不是我。”丢下这句话玉彩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玉青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说不出话，那是他妈，他能说什么。
不过玉彩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除了她，他们都应该滚蛋。
照片太多，玉彩让他们一点一点印，印出来一点她就往相册本里装一点。
妈妈其实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有时会和她恶作剧，她摸着手下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嘴巴都肿起来，而妈妈还笑着拍照，她记得当时她被蜜蜂蛰到，妈妈特别惊讶，“和熊二一样。”一定要拍一张照片。
旧照片她也不会扔掉，拼起来和新的放到一起，原来的每张照片背后都有妈妈写的字。
刚才香肠嘴的那张照片背后写的是，：宝贝女儿解锁新形象?
店门开了，带进来一阵冷风，十二月了。
“玉彩？”云黎推开门，一愣。
玉彩点点头，“你不用照顾你弟弟了吗？”
云黎交代好老板就坐到玉彩对面，“我爸妈下班了，我出来帮他打印点照片。”
“你这是？”云黎目光落在她还没拼好的照片上。
玉彩突然感到有点窘迫，说是不小心吗？怎么不小心也不会这样吧……
“我帮你弄吧，我很会拼。”云黎看她垂下眼不说话，不再追问，主动掠过这一话题。
玉彩分给她一些，确实拼的很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拼的。
“不过怎么拼也不是原来好的那一张了。”云黎拿着一张拼好的照片看，有点可惜地说道。
“没关系，我又重新打印了一份。”
“这是你小时候和你妈妈吗？你们长得真像。”云黎一边弄一边说。
玉彩笑着点头，“确实，不过我妈比我好看多了。”
云黎抬起头看看她，又低头看照片，语气坚定，“不一样的美，你妈妈长得是比较艳丽的，但是你就融合了她的五官又看起来很稳重大气。”
玉彩冲她眨眨眼，“这么有眼光？”
云黎低下头轻笑，“比较擅长欣赏美吧。”
“对了，你弟弟，他还好吗？”玉彩问道。
“还行吧，今天刚醒。”云黎的表情很平静。
“他身体不好，但特别能折腾，真不敢想象如果他身体健康得成什么样。”
“进医院简直是家常便饭。”
玉彩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很轻松，可总归还是痛的。
“庆祝宝贝第一次没有尿床？”云黎拿着照片背面轻轻念出声来。
玉彩一下子回神，不属于冬天的热爬上耳畔，她怎么把这张也给她了！“我妈，我妈她就喜欢瞎写。”
云黎放下照片，玉彩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的照片打印好了，我先回医院了，不然他又要闹了。”云黎把拼好的照片递给玉彩，拿起打印好的照片和她道别。
玉彩特别尴尬，“拜拜。”看着她走远才松了口气。
她也弄完了，把剩下的照片装进包里，准备回家弄。
下雪了。
玉彩推开玻璃门，发现地上已经有薄薄一层的落雪。
路灯亮起，鲜有行人，雪渐渐落满肩头。
“雪越下越大，要这样一路走回去吗？”
一把青伞出现在头顶，隔绝风雪，玉彩本是低头走路，此时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
抬头，他双眼含笑。
是因为冬天太冷吗，他变得更白了。
“你……”
“我阴魂不散。我知道了。”
云虹走到她的右侧，一把伞无需倾斜，两人恰好。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每次见到我的眼神太明显了。”云虹无奈的声音传来，玉彩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不说出来就好了。
她侧头打量云虹，刚进十二月，他全副武装，除了眼睛她看不见他的一点皮肤。
一阵风吹来，他用伞挡着还是呛到了，咳嗽得像是非得咳出点什么才肯罢休。
玉彩被他越弯越低的腰吓到了，这附近没人，别死这然后赖上她。
“你没事吧？”她上前扶住云虹，这人倒也不客气，直接靠在她身上。
虽说他瘦瘦一个人，可到底是个大高个的男生，直接靠上来玉彩也有点踉跄，而且她也没想到云虹真靠她。
云虹偏头看她，正对上她一分关心，九分不可置信的眼神。
“哈。”他低头轻笑出声，呼出的气息融化一片落雪。
“你这种天气出门干什么？”玉彩忍不住问他，她觉得他这种小身板最好什么天气都别出门。
云虹直起身来，眼神向上看，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眨眼，笑了，“这是今年的初雪。”
玉彩也抬头望天，一呼一吸间，清冷的气息似乎涤荡了整个身体，她没有再问，她明白了。
雪已经有一层，踩上去还会咯吱咯吱响，云虹专挑雪厚的地方走，听到声音悄悄弯起唇。
“你听过一种说法吗？”
玉彩偏头，静静地看着他，藏蓝色的羽绒服很适合他。
“沐浴初雪的人，灵魂会得到新生。”
“第一次听到。”玉彩认真回答。
云虹用脚踢起来地上的一片雪，在空中炸开好似烟花。
“过去的痛苦，罪孽，一笔勾销，因为雪会原谅你，会救赎你。”
“很有意思的说法。”
“你相信吗？”云虹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流转着希望和平静。
“我愿意相信。”
这是很浪漫的说法，玉彩喜欢。
他转过去左右摇摇头，拉下围巾吐一口白气，“你到家了。”
玉彩站在家门口，看他轻快的脚步远去，雪斜飞着，越下越大，对他的卷毛很不友好。
总是奇怪的相遇，短暂的相处，和突如其来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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