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与世隔绝、被遗忘已久的污秽空间里,最后一道以无数生灵鲜血绘就的古老阵纹,终于发出了完成式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刹那间,滔天的邪气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汹涌而出,弥漫了整个空间。虚空中,无数根由上古大能意志凝聚而成的、闪烁着金色符文的法则枷锁一根根地显形,继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浓郁如墨的邪气侵蚀下,寸寸断裂,崩碎成漫天光点,转瞬便被黑暗吞噬。
日月星辰的光芒被彻底隔绝,整个空间沉入了永无止境的昏暗,唯有阵法核心处闪烁着不祥的、血一般的暗红光芒,成为这绝对黑暗里唯一的光源,映照着一张张因狂热而扭曲的面孔。
邪修们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闪烁着疯癫的喜悦。他们耗费数代人心血,动用禁术,从当年参与灭世之战、已然陨落修士的残碎魂念中提取关键记忆碎片,又结合了魔族被封印前留下的最后隐秘提示,才终于完成了这逆转乾坤的血阵。如今,魔种降世的感应已然传来,古老的封印正在土崩瓦解,被镇压千年的魔族,即将重临世间!
所有的邪修都虔诚而狂热地匍匐在阵法周围,等待着他们的“造物主”与“盟友”。阵法中央的红光骤然炽盛,一个完全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看不清具体面貌的漆黑身影缓缓浮现,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一名地位最高的邪修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邀功之情,率先起身,谄媚地想要上前陈述他们的功绩:“伟大的魔族尊上,是我们……”
话音未落,那黑影倏然一动,一只魔气森森的手爪已扣在他的天灵盖上!邪修脸上的狂喜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恐,他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身苦苦修炼的邪功修为便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涌入黑影体内,连同他的魂魄本源,都被贪婪地吞噬殆尽,眨眼间便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被随手抛在地上。
其余邪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魔族大人!是我们解开封印救了你们!你们怎能恩将仇报!”
回应他们的,只有更加狂暴和残忍的屠杀。黑影分化出数道分身,如虎入羊群,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高效而冷酷的灭绝。千年之前便让整个修仙界闻风丧胆、付出惨烈代价才封印的恐怖存在,千年之后,其手段依旧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噩梦。哀嚎声、求饶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修为被抽吸的滋滋声此起彼伏,很快又归于死寂。
当最后一名邪修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恐惧化为飞灰,场中所有的黑影重新汇聚,凝实成一个个具体的人形。他们肤色呈现不健康的灰白,瞳孔猩红,身上缠绕着诡异的黑色魔纹,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气息。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魔族舔了舔唇角,仿佛意犹未尽,声音沙哑而冷酷:“救?呵……能被我们吞噬,成为魔族重临世间的第一份滋养,便是你们这些蝼蚁最大的荣幸。”
说完,所有魔族同时转身,面向那依旧翻滚着浓稠血光的阵法中心,无比恭敬地单膝跪地,齐声高呼:“恭迎魔尊降临!”
血光如同幕布般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缓缓步出。他身形高大,穿着残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华贵的黑色战甲,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冰冷的冷灰色,一双赤红的眼瞳如同燃烧的血钻,其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积压了千年的怨毒与毁灭欲。诡异的黑色纹路自他眼角蔓延,爬满脖颈,没入衣甲之下。他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却比万年玄冰更令人胆寒。
“千年了……这令人作呕的封印气息,终于消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却带着一种刮擦骨头的嘶哑,“我们回来了。那些将我们放逐于此的伪善者们,是时候连本带利地付出代价了!这世间,合该由魔族主宰!”
与此同时,外界苍穹之上,闷雷滚滚,天道似乎也感知到了巨大灾厄的复苏,发出不安的轰鸣。远在妖族秘境深处,王座之上,闭目沉睡的妖王猛地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深邃如瀚海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写满了震惊与凝重。几乎在同一时刻,族内圣地中,那枚用于预警上古灾厄的传承水晶,“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魔族降世,灭顶之灾,已然降临。
千年时光荏苒,修仙界承平日久,早已淡忘了被魔族支配的恐惧,唯有那些传承悠久宗门中最古老的存在,还记得典籍中用血与泪书写的警告。当年那一战,不仅是无数顶尖修士的陨落,更是修仙文明的断代,无数惊天动地的顶级功法随之湮灭。如今的修士,虽境界凭借岁月积累或许能达至一定高度,却失了最核心的杀伐与守护之道,实力与先辈相比,何止云泥之别!面对养精蓄锐千年、卷土重来的恐怖魔族,修仙界的前景,黯淡得令人窒息。
妖王毫不犹豫,立刻通过秘法将警示传遍各宗掌门。讯息简短而沉重:魔族重现,灾劫再临。然妖族于千年前一战中元气大伤,本源受损,新生代妖族成长极为缓慢,实在无力派出成建制的战力参战。妖族将退隐幕后,倾全族之力,为前线修士提供疗愈与后方救援。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奈与歉疚。
各大宗门掌门接到传讯,心中皆是一沉。妖族的退出,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盟友和一股重要的战斗力量。但此刻已无暇哀叹,魔族的重压如同乌云盖顶。很快,千年前那场几乎毁灭世界的战争真相,以及邪修功法的真正源头——魔族,被公之于众。整个修仙界为之哗然,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但很快便被求生的意志压下。
所有往日的恩怨仇隙,在存亡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正邪暂且搁置,各大宗门前所未有的联合起来,甚至连许多隐世不出的修仙世家也纷纷遣出精英子弟,共赴这场前途未卜的卫道之战。
庞大的战争锈齿开始艰难地运转。元婴期修士作为中坚力量,被派往最前沿构筑防线,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决绝与不安。合道期的大能们则联合起来,不惜耗费本源精血,日夜不停地布下一重又一重的守护大阵,光晕流转间,透露着悲壮的意味。结丹期弟子们穿梭其间,为前辈们输送灵力,处理杂务。而大乘期以上的长老和掌门们,则忙于更宏观的布局、人员的调配,以及……秘密转移宗门内最有潜力的年轻弟子和传承火种,为他们保留一丝复兴的希望。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凝重。
这场战争,始于上古恩怨,理论上与凡人无关。但所有高阶修士都清楚,若修仙界败亡,下一个被血洗的便是与世无争的妖族。而天道无常,虽庇护凡人不受无端屠戮,魔族若造下太多杀孽,亦会引来天罚反噬,这或许是唯一能令其稍有顾忌的规则。
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不过几天前,苏白微、乔承宇、镜雪、叶雨寒她们还曾在山下溪边玩笑打闹,享受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如今,却已风云突变,各自天涯。
苏白微与乔承宇境界甫一稳固,甚至来不及巩固修为,便毫不犹豫地奔赴前线,白衣与青衫很快沾染上了血污与尘埃。镜雪虽修为不高,但她惊人的统筹谋划能力很快被发现,被调往前线某处重要据点进行指挥调度,秀美的眉宇间终日紧锁。夜轻吟作为修仙界顶尖战力之一,早已被请去与各派掌门、隐世老祖一同商议对策,飘渺峰主平日里清冷的身影,此刻也融入了那份沉重的忙碌之中。而九尾狐与小花,因其妖族身份,被妖族紧急召回的秘法强行牵引。
飘渺峰下,跨界传送阵光华流转。已化作娇俏少女模样的九尾,紧紧牵着小花的手,一步三回头,狐媚天成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与不舍。不谙世事的小花还以为只是去一个新的地方游玩,兴奋地蹦跳着,反过来催促着九尾:“姐姐快走呀!去看花花!”少女被拉得一个趔趄,在身影彻底被传送光芒吞没的最后一刹那,用尽所有力气朝着峰顶的方向喊道:“叶雨寒!你可是我的小祖宗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叶雨寒站在空荡荡的峰顶,望着光芒消散处,久久无言。寒风卷起她的衣袂,显得格外孤寂。
飘渺峰,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在所有人眼中,她仍是那个无法修炼的凡人,在这种层次的战争中,她什么忙也帮不上,留在这里不添乱,安稳地呆着,似乎便是她对这场战争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贡献。
夜晚,万籁俱寂,却暗流涌动。
魔族临时营帐内,魔气森然。魔尊池冥把玩着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浓郁黑气,那黑气如同活物般扭动,似乎在感应、搜寻着什么。一名心腹魔将正在低声汇报前线试探性进攻的情况。
“……人族修士不堪一击,防线一触即溃。只是他们后续布下的联合阵法有些麻烦,需要时间消耗。”
池冥心不在焉地听着,全部心神似乎都凝聚在手中的黑气上,半晌才淡淡道:“让他们做最后的挣扎吧。我们现在的首要之急,是找到魔种!它才是正统的象征,是凝聚魔族力量的核心!”
“魔尊,”魔将迟疑道,“按常理,魔种一旦成熟降世,会自行寻找最近的、血脉最纯正的魔族进行融合附体。可所有苏醒的族人都已在此,它为何迟迟没有出现?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池冥血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疑虑:“不知。但我能感应到,它已经苏醒,并且……正在认主。只是这方位……古怪得很。”他挥了挥手,“继续加派人手,扩大感应范围。你退下吧。”
魔将躬身退下,帐内只剩下池冥一人。他凝视着手中跳动愈发剧烈的黑气,眉头紧锁。魔种主动认主,却非朝向魔族聚集之地,这反常的现象,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
与此同时,远在飘渺峰的叶雨寒,正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在冰冷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身体微微痉挛。梦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沼,冰冷而窒息。一道模糊的黑影在她周围飘荡,最终定格,显露出一颗漆黑如墨、布满诡异纹路的种子形态。
那种子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并且越来越强盛。最终,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深渊心脏的搏动,黑色魔气外壳咔嚓一声破裂开来,露出一颗缩小版的、正在疯狂搏动着的暗红色心脏虚影!它兴奋地颤抖着,散发出无尽的贪婪与占有欲——它找到了,找到了这具完美到超乎想象的宿主躯体!纯净的灵魂,特殊的气息,以及一种连它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潜藏的吸引力。
它要吞噬这具身体的原有灵魂,它将成为这具完美容器新的、至高无上的主人!
梦境中,叶雨寒茫然地站在黑暗中央,脚下冰冷的黑色锁链无声无息地探出,死死缠绕住她的脚踝,将她一点一点地拖向无尽的深渊。她的双眼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洞无神,属于她自己的灵智光芒,正被那外来入侵的、霸道无比的魔种意识一点点地侵蚀、覆盖、掌控……
修仙界第一道防线后,驻守的元婴修士们经过最初几天的高度紧张后,见魔族大军并无进一步动作,都不由得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起来,试图驱散心中的压抑。
“你们说,那些魔族到底长什么样?真像长老们说的那么青面獠牙吗?”
“谁知道呢……估计比那还吓人吧。毕竟是能让上古大能们都陨落的存在。”
“不是说魔族破封就要立刻杀过来吗?这都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刚出来,还没缓过劲?”
“有可能……被关了上千年,总得适应一下吧。”
“那咱们干嘛不趁他们没缓过来,主动杀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你疯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是魔族!咱们这点修为上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能守住防线就不错了!”
“唉……也不知道他们被封印了这么久,实力还剩下几成……”
议论声中,担忧与恐惧依旧弥漫。所有修士都凝望着远方天际那一片被魔气染成墨色的区域,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强敌的敬畏与不确定。
而在魔族主营帐内,池冥手中的那团感应黑气突然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指向一个极其明确却令他愕然的方位!他面色一凝,毫不犹豫地双手结印,强大的魔元汹涌而出,瞬间在帐内开辟出一个稳定的临时传送通道。
幽暗的光芒闪过,一个身影从中踉跄跌出,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是一个女子,身形纤细柔弱,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黑发如瀑般散开,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脆弱得仿佛他随手一缕魔气就能将其碾碎。
池冥的眉头瞬间紧锁,血瞳中充满了审视与不解。魔族正统血脉早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中就已彻底灭绝,这个人族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魔种的感应为何会指向她?
就在这时,地上的女子动了一下。她缓缓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毫无常人刚苏醒时的懵懂姿态,用手臂支撑起身体。然后,她抬起头,散乱的黑发向两侧滑落,露出了一张清丽苍白却毫无血色的脸。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原本应有的瞳色被一片纯粹到极致、毫无杂质的猩红所取代,如同两潭凝固的鲜血,深邃、冰冷,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她神情漠然到了极点,仿佛世间万物皆与她无关。
她甚至没有看一眼周围的环境,只是自顾自地起身,优雅地坐正,仿佛身下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至高无上的王座。她抬手,将散落在肩头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睥睨一切的慵懒与威严。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浩瀚而古老的威压如同沉眠的巨兽骤然苏醒,轰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营帐,甚至透出帐外,让附近所有的魔族都不由自主地感到灵魂战栗,想要跪伏在地!
她抬起那双血红的眸子,终于将视线落在面前站着的、脸色变幻不定的池冥身上。红唇轻启,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命令口吻,像是在陈述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见到本王,不跪下吗。”
池冥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即便上一任魔主在世,以他的实力和傲气也从未行过如此大礼。一个凭借魔种僭越的凡人,怎敢如此?!
但他身体里奔腾的魔族之血却在疯狂地叫嚣、警告!那并非简单的魔种,那气息……是早已绝迹于世的上古纯血皇族!魔族那刻入血脉本源、霸道无比的阶级压制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任何非正统血脉的魔族,面对纯血皇族,唯有绝对的服从!任何违逆之举,都会引动血脉反噬,天罚临身,形神俱灭!
巨大的屈辱感与血脉深处传来的、几乎要碾碎他骨头的恐怖威压交织在一起。池冥额角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流出灰黑色的血液。最终,在那双冰冷血瞳的注视下,他不得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单膝跪地,低下头颅,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恭迎……魔主!”
帐外,感受到那无上血脉威压的魔族们,早已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向着营帐的方向,表达着对血脉至尊的敬畏。
池冥退下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所幸,这被魔种控制认主的,是个毫无修为根基的凡人蝼蚁!即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正统魔血,要想修炼至能真正掌控全局的境界,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在此期间,她可以凭借血脉命令魔族,却无法让他们从心底里真正臣服。魔族的实际权柄,依旧牢牢掌握在他池冥的手中!
而且……这个凡人女子身上,沾染着极其浓郁的、令他厌恶的修士气息,尤其是一股清冷的、带着月晖寒梅般的气息,似乎与她关系匪浅……或许,可以从这里大做文章。
一个恶毒的计划迅速在池冥心中成形。他再次求见新魔主,将千年前的灭世之战彻底颠倒是非黑白:在他的叙述中,魔族成了热爱和平、天赋异禀却被修仙界嫉妒的存在;而修仙界的先辈们则成了道貌岸然、背信弃义、因贪婪和恐惧而联手偷袭,将魔族封印千年的卑鄙小人。如今魔族回归,乃是为了讨还血债,恢复魔族应有的荣光!
魔种虽拥有强大的力量和王族记忆碎片,但终究是刚刚诞生不久的意识,灵智初开,如同白纸,如何能比得过池冥这活了上千年、老奸巨猾的魔头?在他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和自身魔族身份的认同下,新生的魔主几乎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套说辞。冰冷的血色眼眸中燃起了一丝属于魔族的愤怒与高傲,她当即下令,全面进攻修仙界,要让那些虚伪的修士为祖先的罪行付出代价!
于是,在修士们警惕了数日后稍显松懈的那个深夜,灾难骤然降临!
无数道漆黑的魔影如同鬼魅般从浓稠的魔雾中悄无声息地涌出,狂暴的攻击瞬间淹没了前沿的警戒阵法。合道期修士们苦心布下的第一道联合守护大阵,在魔族蓄谋已久的合力猛攻下,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光幕剧烈闪烁后,轰然崩碎!
紧接着,无数狰狞的魔影如同潮水般冲入了修士们的阵营!霎时间,各色护身法宝的光芒、拼命催发的术法灵光与魔族诡异的幽暗魔焰猛烈碰撞,爆炸声、嘶吼声、惨叫声瞬间将寂静的夜空撕得粉碎!光芒每一次闪烁,都映照出飞溅的鲜血和倒下的身影。魔影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生命如同草芥般被收割,修士们精心组织的阵型一触即溃,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节节败退。他们此刻才真正明白,与真正的、来自上古的恐怖魔族相比,之前对付的那些邪修,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一名落在后面的修士来不及撤退,被一个疾掠而来的高大魔影轻易追上。那魔影利爪如钩,轻易洞穿了他的护体灵光,一把抓住了他的头颅。修士脸上瞬间布满极致的恐惧,下一刻,噗的一声闷响,那颗头颅如同西瓜般被轻易捏爆!红白之物四溅的同时,那修士一身的精血和灵力也被魔影瞬间吸噬一空。魔影满意地显露出灰白的人形面容,意犹未尽地舔舐着爪子上温热的血液和脑浆,猩红的舌头划过尖锐的牙齿。
远处回头恰好瞥见这地狱般景象的修士,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最基本的法术都忘得一干二净,连滚爬爬、失魂落魄地朝着第二道防线的方向疯狂逃窜。
第二道防线由众多合道期及以上修士联合布下,光幕厚实,符文流转,威力远超第一道。冲杀而来的魔族一时被阻拦在外,各种攻击落在光幕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却未能立刻攻破。它们也不急躁,索性在屏障外围搭建起临时的营地,轮流休整,并不间断地发动攻击,消耗着阵法的能量和守阵修士的心力。
事实上,此次进攻的魔族,仅仅只是先头部队,大军主力仍在后方封印之地休整适应。然而即便如此,其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已让修仙界心惊胆战——千年封印,非但未能削弱它们,反而让它们在恶劣的环境中磨砺得更加可怕!而外面的修仙界,看似繁荣,实则顶尖战力与传承早已断层,实力比之千年前,衰弱了何止一筹!
屏障之内,已然是一片哀鸿遍野。受伤的修士密密麻麻地倒了一地,痛苦的呻吟声、绝望的哭泣声不绝于耳。断臂残肢者比比皆是,伤口处魔气缭绕,难以愈合,鲜血浸透了土地,凝固成厚厚的、暗红色的痂。大型治疗法阵的光芒已经微弱不堪,根本无法同时救治如此多的伤员,许多高阶修士不得不亲自下场,用自身精纯的灵力为弟子们逼出魔气,愈合伤口,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悲悯。
苏白微、乔承宇、镜雪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穿过这片如同人间炼狱般的营地,前往中心区域的长老议事殿。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绝望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苏白微不忍地移开视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踏入气氛更加凝重大殿,只见夜轻吟等三位仅存的渡劫期大能,以及各宗掌门皆在此处,人人面色沉重如水。
三人上前恭敬行礼:“师尊/长老/掌门。”
“回来就好。”夜轻吟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光扫过三人。
苏白微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师尊,前线伤亡极其惨重,魔族却只是轻伤。阵法能量消耗巨大,恐难持久。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主座上的掌门长叹一声,将手中一枚闪烁着微弱妖力的玉简放下,声音沙哑道:“刚收到妖族以秘法传来的最新消息。魔族的首领……恐怕换人了。”
“换人?”一位长老惊疑道,“莫非不是那魔尊池冥?还有比他更强的魔族出世?”
掌门摇头,面色无比凝重:“并非单纯的实力强弱问题。魔族内部有着极其严苛的血缘等级制度,池冥虽强,却并非上古魔族正统血脉,故只能称‘尊’。妖族信中所言,新的首领,拥有最为纯粹的上古魔皇血脉!而正统皇族,早在千年前就已确认彻底灭亡。因此,妖族推测,唯一的可能便是那枚传说中的魔种,已然现世,并找到了宿主!”
“魔种?那究竟是什么?”乔承宇皱眉问道。
一位须发皆白、负责掌管宗门古籍的长老沉声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魔种,乃魔族皇族特有的禁忌秘法炼制而成,是其为了延续至高血脉而准备的最后手段。它本身便蕴含着最纯粹的正统魔血精华,一旦找到合适的宿主,便可强行寄生,吞噬其原有意念,将宿主转化为拥有皇族魔血的新魔族。此法极为逆天,炼制条件苛刻无比,在魔族皇族灭亡后便已失传。世间……应仅存最后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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