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颜已死,她最看好的弟子被她亲手杀死。言卿月说不好这是什么感觉,似有寒针刺入心窍,又似暮春时节的残花零落成泥,徒留一缕若有若无的香,萦绕在肺腑之间,化作些许惋惜,或许还有些许难以言说的惆怅。
这便是天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绝对的实力,便只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碾作尘泥。
自银月长老大义灭亲、清理门户之后,偌大修仙界,再无人听闻过她的只言片语。苏白微与乔承宇结伴游历人间,看尽烟火红尘,踏遍山川湖海,亦不曾捕捉到师尊半分踪迹。她仿佛一缕消散的月光,彻底隐入云后。
而上古秘境,自成一方隔绝天地的所在。此处法则迥异,万物寂寥,只为她一人开启。
言卿月单手持剑,孑然立于万丈危崖之巅。举目四望,天地昏暝,浊浪排空,唯她一身素白,宛若倾颓世界里最后一道清醒的笔锋,一划凌厉的白墨,横亘于混沌之间。
狂风猎猎,撕扯着她如墨的长发与宽大的衣袖,发出裂帛般的呜咽。她却站得极稳,脊背挺拔如松,不曾晃动分毫。
骤然间,白芒裂空,照彻山河,浩荡雷威自九霄倾轧而下,声未至,意先临。她握紧古朴剑柄的指节微微泛白,眸光却锐利如淬火的寒星,直刺浓云翻滚的天心,竟是一派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桀骜。天雷降临,一向是九死一生。
九九八十一道紫电金蛇,挟着毁灭之威接连坠下。十八道被秘境自身壁垒勉强抵消,五道湮灭于她提前布下的上古阵法光华之中,十道被她祭出的数件护身法宝舍身拦下。最终,足足四十三道骇人雷霆,结结实实地劈在她单薄却坚韧的身躯之上。
霎时间,地动山摇,秘境哀鸣,方圆千里狼藉一片,灵脉断绝,山河改道。言卿月足尖轻点于四处崩飞的焦黑碎石之上,周身衣物尽成飞灰,与皮肉焦黑粘连,惨不忍睹。那柄随她征战多年的佩剑,早已在不知第几声震耳欲聋的雷暴中寸寸碎裂,化为齑粉散入虚空。
最后十雷,蓄势待发,威压远超先前,煌煌天威似被她的顽抗彻底激怒,于云涡深处酝酿着更为恐怖的惩戒。时间点滴流逝,迟滞的每一秒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心府,言卿月强压翻涌气血,将残存灵力尽数逼出,在周身凝聚出愈发璀璨却也摇摇欲坠的法术护盾。
然而,最凶险、最难以预料的异变陡生!那十道灭世雷霆竟并未依次落下,而是倏然交融,合为一道横贯天地的炽亮光柱,纯粹由毁灭意志凝聚,以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绝对威势,朝她当头劈落!仿佛天道对她这蝼蚁一再挑衅的最终审判,它不容置疑,要她形神俱灭。
与天抗争,早该有此觉悟。
言卿月瞳孔之中,唯余那片充斥整个视野、湮灭一切的白芒急速放大。这一击之下,生机渺茫,十死无生。
轰!!!
秘境彻底崩解,万千碎片迸射,旋即被可怖的能量涟漪吞噬,彻底化为虚无,消散于无尽虚空之中。
银月长老,或许是死了。
无尽的黑暗与混沌里,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裹挟着岁月沉淀下的深深无奈与无尽怅惘。若灵识尚存,细细品味,或能从那一片荒芜中,品咀出一丝若有似无、却如荆棘般缠绕入骨的偏执——并非想要伤害,只是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宁可筑起华美囚笼,也要困住你的脚步,折断你的羽翼,叫你永生永世,再不敢离去。
“月儿,你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那声音低喃,似情人絮语,却无端令人心悸。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自无边黑暗中缓缓抽丝剥茧,重新汇聚。
眼帘之外,有柔和的亮光透过某种质地奇特的轻薄织物渗入,空气中氤氲着一种清冷幽邃的暗香,似雪后初绽的寒梅,又似月夜下悄然吐芳的优昙。
窗外或许刚下过一场细雨,湿润微凉的晚风悄然潜入,轻柔地拂过脸颊,穿过如瀑的青丝,所过之处,带来难以言喻的舒坦与安宁,令紧绷了不知多少年的神魂都不自觉地松懈下来。曾经被天雷炙烤、如同负着万钧巨石的沉重身躯,此刻竟轻盈如云端羽絮,柔软似初生新蕊。仿若一只在暖阳下慵懒酣眠的猫,历经漫长疲惫后,于最舒适安全的巢穴中睡眼惺忪地醒来。
从未有一觉,能睡得如此深沉,如此餍足。
言卿月缓缓睁开眼,眸光初时还有些涣散,随即迅速凝聚,警惕地打量四周。
入目皆是陌生景象,仙霭袅袅,如纱如雾,淡蓝色的轻软绸缎自殿顶垂落,随风微微飘飞。四周摆放着剔透的水晶瓶盏,内中养着几株她不识得的灵花仙草,幽香正是源自于此。不远处的云纹小几上,随意搁着一只未缝制完成的香囊,针脚细密精巧,料子是极好的月白云锦。身上覆盖的锦被触感丝滑,绣着大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清雅绝尘。此处的一切,都透着一位生活极为精致讲究的女子气息。
可她为何会在这里?最后的记忆是秘境崩毁,雷劫临身……除非……此处是仙宫?她竟成功渡劫,飞升仙界了?
心下疑窦丛生,言卿月掀被下榻,赤足踏在微凉光滑的玉白地面上,缓步向外走去。原来这是一处建在浩渺烟波之上的精美水榭,廊桥回转,通向中央一座开阔的凉亭。亭外湖面莲叶接天,各色仙莲亭亭玉立,清姿曼妙。透过莲叶间隙,可见湖中游鱼嬉戏,鳞片闪烁七彩霞光,绝非凡物。
正凝神间,身后一股微寒的气息悄然靠近,还夹杂着一缕愈发清晰的清甜冷香,似能沁入灵台。言卿月骤然回身,全身戒备。
只见一位身着水蓝色仙裙的女子正缓步走来。她云鬓微松,未施钗环,面色白皙,仿佛常年不见日光,唇色也极淡,唯有一双深邃眼眸,如蕴着整片幽蓝静海,此刻正温和地望过来,眼底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与浅青色阴影。她墨玉般的长发尚带着湿意,并未完全束起,几缕调皮地贴在线条优美的颈侧与略显单薄的肩上,为她清冷的气质平添一抹慵懒风情。
见言卿月醒来,她唇角自然弯起一抹极温柔的弧度,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又放得极轻缓,似是怕惊扰了她:“月儿,你伤势初愈,元神尚虚,该多歇息几日才是。”
这女子容貌极美,气质空灵,态度更是友善亲昵。若是常人,或许便信了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可言卿月历经风雨,深知越是艳丽的芙蕖,其下淤泥越深,越是温柔的表象,背后或许越是险恶的用心。
言卿月眸光清冷,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与审视:“你唤我月儿?你知晓我是谁?”
蓝衣女子神情不变,依旧含笑,那笑却仿佛沉淀了万千时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稔:“你不是我的月儿,又能是谁呢?”
“我乃银月长老言卿月,与阁下素昧平生,并非你口中的月儿。”言卿月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如冰锥,试图刺破对方的伪装。
女子闻言,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愕然,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意外之事。她未答话,身形却倏忽一闪,如流光般瞬移至言卿月面前,冰凉指尖已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言卿月心中大骇,下意识便要运转灵力挣脱,却惊觉周身气脉仿佛被无形枷锁禁锢,竟连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僵立原地,任由对方施为。这一刻,她的心直坠冰窟,寒意彻骨。想她纵横修仙界数百载,何曾被人如此轻易近身拿捏?究竟是雷劫重伤让她修为尽失,还是这仙界之人,实力当真可怖至此?
蓝衣女子凝神细察她的脉象,黛眉微蹙,眼中闪过真切的不解与困惑,低声自语:“为何……记忆竟还未归来?不应如此……”
“什么记忆?”言卿月捕捉到关键词,立刻追问。
女子却避而不答,抬眸看她,那眼神复杂难辨,似有怜惜,有遗憾,最终沉淀为一种深沉的、近乎固执的柔和。她轻轻摇头,语气飘忽如梦呓:“无妨,忘了也罢。或许,正是天意让我们……重新开始。”最后几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可言卿月离得这般近,一字一句,清晰落入耳中,心中疑团愈发浓重。
蓝醉音径自走到亭中软榻旁,寻了处避风的位置,姿态优雅地侧身倚下。她见言卿月仍如临大敌般远远坐着,仿佛自己是何等洪水猛兽,不由得失笑,拍了拍身旁空位,语调带着几分戏谑:“我又不会吞了你,坐那般远作甚?近些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言卿月抿紧唇,极不情愿地连人带椅往前挪动了微不足道的两三步距离。
蓝醉音见状,眼底笑意更深,却也掺入一丝无奈。她主动向后挪了挪身子,腾出更多空间,再次拍了拍榻边,这次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月儿,过来,坐这里。”
言卿月打定主意不动。然而下一刻,周遭空间微不可察地波动一瞬,她竟已身不由己地端坐在了榻边!而蓝醉音已然坐直了身子,一双皓腕如水蛇般柔韧却不容抗拒地缠上了她的腰肢,温热的脸颊随之轻贴上她微凉的颈侧,整个人如同找到了归宿般依偎进她怀里。
先前那缕萦绕在蓝醉音周身的微寒气息瞬间消散无踪,她的身体恢复了温软热度,甚至有些灼人。而言卿月主修冰系功法,体温偏低,这反差让蓝醉音满足地喟叹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颌轻轻蹭着她的肩窝。
言卿月浑身僵硬如铁。她一生清冷自持,何曾与人有过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那温热湿润的呼吸就喷洒在她最为敏感的耳廓颈侧,带来一阵阵陌生而令人心慌的战栗。
尊贵的银月长老何曾受过此等轻慢与胁迫?滔天怒意涌上心头,却受制于人无从发作,最终只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冰冷的字眼:“登徒子!”
怀中人却先委屈了起来,仰起脸看她,眸中水光潋滟,倒映出她紧绷的面容,语气带着娇嗔:“月儿,我这般怜惜你,尚未真正对你做什么呢,怎的就骂人了?”
这还不算做什么?难道她还想……言卿月气结,几乎要怀疑自己并非飞升,而是落入了某个心智异常的大能手中,前途未卜。
“月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蓝醉音嗓音软糯,如裹了蜜糖,指尖却不安分地在她腰侧流连,感受着那纤细柔韧的曲线,“你不知我寻到你时,那般惨状……周身焦黑,灵脉寸断,气息奄奄。我可是耗了无数珍奇仙草,日夜不休地守了你大半个月,才将你的命救回来。你不思感恩便罢了,还这般敌视我,真真叫人伤心。”
“……多谢。”言卿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冰冷生硬,毫无谢意。若非这人的手还在她腰间暧昧地游移,这话或许还能多出半分真诚。
蓝醉音的手终于安分下来,老老实实环住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衣料传递着温热。她似是叹息又似是怜爱地道:“月儿太瘦了,我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竟显得空落落的。看来日后,需得为你特意裁制些新衣才好。”
言卿月背对着她,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一层绯红,并且那红晕有逐渐向脸颊蔓延的趋势。蓝醉音新奇地瞧着那白玉般的耳垂一点点染上霞色,稍稍偏头,果见其侧脸也飞起了薄红。
是因为穿了我的衣物,所以羞赧了么?蓝醉音暗自猜测,心下竟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欣喜。
言卿月脑中一片混乱。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苦苦挣扎渡劫,即便侥幸飞升,竟会遭遇如此荒唐窘迫的境地。不仅一身修为受制,行动不得自由,竟连清白身躯也被人看了去!纵然同为女子,这般逾越……这般不知羞耻!
正心绪翻腾间,脸颊上忽地落下一点柔软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却如投石入湖,在她心间掀起惊涛骇浪。那始作俑者还犹不自知,贴着她的耳畔低语,气息温热,语调满是新奇与愉悦:“月儿,我竟是第一次见你脸红……当真可爱得紧。”
“你究竟是谁?”言卿月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其中压抑的怒火与寒意清晰可辨。
蓝醉音却浑不在意,依旧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唇角弯起满足的弧度,轻声答道:“吾名蓝醉音。月儿,随你高兴,想如何唤我都可以。”语气是全然纵容。
就在这时,言卿月骤然发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锢之力竟不知何时悄然消散了!她几乎是本能反应,猛地转身,出手如电,一把掐住蓝醉音纤细脆弱的脖颈,将她狠狠摁倒在柔软的云榻之上!墨色长发铺散开来,映得她脸色愈发冰寒,眼中怒火燃烧,一字一句咬牙道:“你对我,究竟有何图谋?!”
言卿月指下用力,足以捏碎金石。然而蓝醉音却并未显露丝毫痛苦之色,仿佛那扼住咽喉的手只是情人间温柔的抚触。她甚至缓缓抬起手,言卿月以为她要反击,瞬间警惕更甚。可那只手只是轻柔却坚定地拉起言卿月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将其引至自己柔软温热的腹部,轻轻按住。
“月儿,”她仰望着身上之人,眸光水润,语气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抱怨,全然无视了颈间的威胁,“我饿了。你愿不愿意,为我做顿饭食?”
言卿月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双手,身体也瞬间弹开,转向一旁,只留给蓝醉音一个紧绷的侧影。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她根本奈何不了这个女人。
仙人还需进食?简直荒谬至极!
水榭凉亭终究只是休憩之所。蓝醉音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神情自若地引着言卿月走过九曲白玉桥,朝向远处掩映在花木深处的正式寝宫行去。
一路行来,仙宫寂静得可怕,除了她们,再无半个活物踪影。触目所及,竟是一望无际、开得如火如荼的白玉兰花海。株株玉兰树高大繁茂,枝头堆雪,地上更是落了厚厚一层洁白花瓣,宛如铺就的华毯。清风拂过,卷起漫天飞雪,香风盈袖。
言卿月眸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但见琼楼玉宇之后,皆是高耸入云的巍峨宫墙,墙体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淡白光晕,显然是极其强大的结界屏障。没有蓝醉音的许可,她插翅难逃。
绕过无数清幽静谧、花香扑鼻的蜿蜒小径,眼前终于出现一座雅致宽敞的殿宇,牌匾上书“五味阁”三字,竟是厨房。
言卿月原以为所谓做饭不过是蓝醉音又一时的戏弄之举,未曾想竟是动真格。阁内灶台器具一应俱全,旁侧还有用法术维持新鲜的各类灵蔬仙果、珍禽异兽之肉,流光溢彩,灵气充沛。蓝醉音倚门而立,笑吟吟地望着她,满眼期待。
“我不会庖厨之事。”言卿月面覆寒霜,生硬地拒绝。
“月儿,你会的。”蓝醉音眨眨眼,一副“你休想骗我”的神情。
“从未学过。若做得难以入口,乃至毒死了你,休要怪我。”言卿月冷声道,心下甚至恶意地想,若能借此机会毒倒她,或许是一线生机。
然而,当她被半推半就引至灶台前,手指触及那些食材刀具时,一种惊人的熟稔感竟自灵魂深处涌现。根本无需蓝醉音从旁指点,她下意识便知晓油盐酱醋置于何处,火候该如何掌控,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利落。不过一刻钟功夫,三菜一汤便已色香味俱全地摆在了蓝醉音面前的青玉案上。
蓝醉音执起玉箸,吃得眉目弯弯,满足之情溢于言表。而言卿月立于一旁,看着自己那双本该执剑捏诀、掌控生死的手,方才却熟练地操持着锅碗瓢盆,心下只觉无比荒谬与窝火。
想她银月长老,昔日纵横修仙界,何等风光威严,如今竟落得如此境地,为人洗手作羹汤!何等可笑,何等屈辱!
眸中光华不禁暗淡了几分,掠过一丝自嘲。然而,道心深处的不屈随即抬头——成仙绝非她的终点,她所求乃是缥缈神道!若连眼前这点折辱都无法隐忍承受,谈何逆天改命,踏上那万古无人及的成神之路?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落满室清辉。
言卿月端坐于锦榻边沿,眸光如刃,紧紧盯着捧着一只软枕、捏着衣角,神情略显局促站在门口的蓝醉音。
蓝醉音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绣着并蒂莲的软枕往床内侧一放,又偷偷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极软,商量般道:“月儿,你伤势初愈,元神尚需温养,最忌寒邪入侵。你睡相向来……不甚安稳,夜间踢了被子,我在旁也好及时替你盖好,免得受了凉。”
“拙劣的借口,出去。”言卿月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冰寒,下达逐客令。
“月儿……”蓝醉音眸中瞬间漾起一层朦胧水汽,楚楚可怜地望过来,试图软化她的铁石心肠,“你昏迷不醒的那些时日,都是我不分昼夜守在榻边,以自身仙元为你疗伤续命……如今你大好了,便要过河拆桥,连近身照料都不允了么?”
言卿月只是冷着脸,重复道:“出去。我不习惯与人同榻。”
蓝醉音闻言,睫羽颤了颤,缓缓垂下视线,盯着自己裙摆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半晌,才极轻极低地应了一声:“哦。”那声音里满是失落与挫败。她默默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挪出了寝殿房门,背影瞧着竟有几分萧索可怜。
直至房门轻合,言卿月才蹙眉抬手,揉了揉紧绷的额角。这蓝醉音言行着实诡异非常,明明拥有绝对压制她的实力,若真想强留,何须如此作态?偏要摆出这副委屈求全的模样,真是……令人费解至极。
待窗外月色西斜,星子渐稀,万籁俱寂之时,言卿月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榻,指尖掐诀,周身流转起极淡的冰蓝色光晕,试图感知这座仙宫的结界脉络,寻觅那一线可能存在的脱身之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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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玉殒雷渊兰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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