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将每个人的影子压成薄薄的剪纸。
林清晏盯着酒精灯上跳动的火苗，余光里是许致远乱翘的后脑勺。他正和同桌抢镁条，金属条在阳光下闪成一道银线。
“许致远！”化学老师拍桌，“再捣乱就出去！”
他笑嘻嘻地举手投降，转身时却把镁条偷偷塞进林清晏的试剂盒。
“送你。”他压低声音，“比烟花还亮。”
镁条在她掌心发烫，像截摘下来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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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内容是金属燃烧反应。林清晏的小组分到的是钠块，许致远那组却是危险的钾。
“交换一下。”他突然凑过来，把自己组的标签贴在她的培养皿上，“你们那桌离通风口近。”
“为什么？”
“钾遇水会爆炸啊。”他指间转着打火机，“你这小个子，炸飞了怎么办？”
齐婉婷在对面桌嗤笑：“许哥偏心~”
许致远头也不抬：“废话，她比你可爱多了。”
林清晏的耳垂瞬间红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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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发生在下课前三分钟。
林清晏正低头记录数据，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她抬头时，许致远已经扑了过来——
他的校服外套兜头罩住她，带着洗衣粉和淡淡的汗味。玻璃碎片砸在外套上的声音像冰雹。
“别动。”他声音压得很低，呼吸喷在她发顶。
实验室乱成一团。有人打翻了酒精灯，火苗窜上窗帘。化学老师尖叫着去拿灭火器。
许致远终于松开她时，林清晏看见他右手手背在流血。一块碎玻璃扎在虎口的疤上，像月亮被刺穿了。
“你...”
“小伤。”他随手拔掉玻璃片，血珠溅在实验报告上，“喂，你睫毛在抖。”
林清晏这才发现自己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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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校医给许致远缠纱布。
“又是你。”校医叹气，“上次篮球赛缝了五针，这次...”
“这次英雄救美。”许致远冲林清晏眨眼，“是吧小同桌？”
他叫她“小同桌”，明明他们根本不是同桌。
林清晏盯着纱布上渗出的血点：“为什么要换标签？”
“嗯？”
“钾根本不会爆炸。”她攥紧裙角，“钠才危险...你是故意的。”
许致远笑容僵了一瞬。
窗外传来蝉鸣，拖长的尾音像声叹息。
“...被你发现了啊。”他低头看纱布，“就是觉得你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挺好玩，想吓唬你来着。”
撒谎。
林清晏看见他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每次撒谎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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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对喜欢你！”
放学路上，齐婉婷挽着林清晏的手臂摇晃：“你知道许致远多怕血吗？上次打球擦破皮都嚎了半小时！”
林清晏踢着石子：“他只是...对谁都好。”
“才怪！他从来不给女生抄作业，上周班花找他借化学笔记，他说‘自己没长手？’”齐婉婷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要小心...听说他爸...”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她。
一辆摩托车横在她们面前。许致远单脚撑地，头盔夹在腋下：“下雨了，送你俩回去？”
他右手缠着纱布，虎口的疤被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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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后座的风很大。林清晏抓着座位边缘，尽量不和许致远有身体接触。
“抱紧点。”他回头喊，“掉下去我可不管。”
齐婉婷在前座咯咯笑：“许哥车技不行啊~”
“闭嘴，再笑把你扔下去。”
过减速带时，林清晏不得不扶住他的腰。校服下的肌肉绷紧又放松，温度透过布料烫着她的指尖。
雨开始下了，细细的，像无数根银针。许致远在红灯前停下，突然说：
“你头发上有东西。”
他转身，缠着纱布的手拂过她的刘海。那一秒林清晏几乎窒息——
他的眼睛在雨里格外黑，睫毛上挂着水珠。
“...柳絮。”他摊开手掌，却什么都没有。
齐婉婷爆笑：“许哥撩妹技术太烂了吧！”
许致远踹了一脚油门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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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晏在浴室发现了一件怪事。
她脱下校服时，口袋里掉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别听齐婉婷胡说】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背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她突然想起许致远俯身说“你头发上有东西”时，另一只手似乎碰了她的口袋。
花洒的水变冷了。林清晏蹲在地上，把纸条捂在胸口。
她没看见纸条边缘还有一行小字，被水晕开了：
“我爸的事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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