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的医务室,月光像退烧药的包装纸簌簌作响。
林清晏蜷缩在窄小的病床上,额头滚烫,喉咙里仿佛塞了块烧红的炭。校医临走前给她测了体温——39.2℃,病毒性感冒,会传染,所以把她单独隔离在这里。
点滴瓶里的药水缓慢地滴落,像一只困在玻璃牢笼里的鸟,挣扎着想要逃脱。
窗外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林清晏转过头,看见窗框上搭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虎口的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像一道被时间凝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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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致远翻窗的姿势狼狈又熟练。
他的黑色卫衣被铁栅栏勾破,肩膀处裂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皮肤上的血痕。林清晏想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别动。”他单膝压上床沿,掌心贴上她的额头。
温度高得吓人。
“你……”林清晏嗓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怎么进来的?”
“保安养的那条德牧。”许致远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热气瞬间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它喜欢我。”
杯子里是姜糖水,甜辣的气味钻进鼻腔,林清晏的眼眶瞬间酸涩起来。
他扶她起来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新鲜的指甲印——像是有人死死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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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又……”
“喝了。”许致远打断她,杯沿抵住她的下唇。
甜辣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林清晏突然尝到咸味——原来自己在哭。
许致远僵了僵,随即用袖子胡乱擦掉她的眼泪,动作很轻,但袖口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麻烦精。”他低声说。
林清晏想笑,却又咳了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许致远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掰出一粒塞进她手里。
“退烧的,校医给的剂量不够。”
她吞下药片,舌尖残留着苦涩的味道。许致远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拨开她汗湿的刘海。
“你烧糊涂了。”他说。
林清晏闭上眼,睫毛颤抖着。
“为什么来?”她轻声问。
许致远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机打了三十通未接。”
“不是问这个……”
窗外的悬铃木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许致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边缘,指节上的淤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因为害怕。”他最终说。
林清晏在昏沉的睡意中想,这一定是幻觉。许致远怎么会害怕呢?他可是被钢管砸中眉骨都不眨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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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发作时,林清晏的意识像是漂浮在云端。
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比她低,像是一块冰,稍稍缓解了她皮肤上的灼热。
“睡吧。”许致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清晏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她迷迷糊糊地想,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
“……烧退了吗?”
“嗯。”
“你爸那边……”
“闭嘴。”
声音戛然而止。
林清晏陷入黑暗前,最后的感觉是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像是确认她是否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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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医务室空无一人。
林清晏睁开眼,窗外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点滴瓶已经空了,针头还插在她的手背上,但血没有回流——有人在她睡着时换过药。
床头柜上放着一盒退烧药,下面压着一张字条:
【请假三天,敢来上课就死定了】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林清晏笑了笑,把字条折好塞进口袋,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PS:德牧叫阿波罗,下次带你看它。”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抚过纸面,仿佛能触碰到他写下这句话时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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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晏不知道的是,此刻的许致远正站在少管所的接待室里,面前坐着一个戴义眼的女孩。
女孩转动着眼珠,目光落在许致远淤青的指关节上。
“你爸的刑期追加了。”她推过来一份文件,“满意了吗?”
许致远扫了一眼文件,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不够。”
“你还想怎样?”女孩的声音尖锐起来,“他已经废了一条腿!”
许致远抬起眼,目光冷得像冰:“当年那个赌约,是谁提议的?”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猜不到?当然是那个总偷拍你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一个名字。
许致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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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的路上,许致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清晏发来的消息:
【谢谢你的姜糖水。】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拇指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
远处传来德牧的吠叫声,许致远抬起头,看见保安牵着阿波罗在巡逻。狗似乎认出了他,兴奋地摇着尾巴。
许致远蹲下身,揉了揉阿波罗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肉干喂给它。
“乖。”他低声说。
狗舔了舔他的手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许致远站起身,望向医务室的方向,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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