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的欣喜……
谭止的一滴眼泪跟着空亦筂的话音落下。
空亦筂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替他擦去。
汤礼和李倩见状，相视一眼。
几年前有关空亦筂和谭止的恋情沸沸扬扬，圈里人没有谁不知道。
心上人离开，空亦筂郁郁寡欢，成为了像灵生一样的“人偶”。拼命工作、没有感情、冷漠疏离，也是圈内早就传开的事情。
如今再次见面，汤礼和李倩也很好奇，这两人会擦出什么火花。
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先。
再不情愿，汤礼还是打断了二人的久别重逢：“小筂，先坐下吧，刚好我们人这下就到齐了，可以开始聊正事。”
谭止偷偷抹了抹眼睛，空亦筂和他一同坐下。
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话题进入尾声，几方都得到了很不错的结果。
汤礼同谭止握了手：“那谭老师，我们初步就聊到这儿，很荣幸能翻拍你的作品。”
谭止回握：“也是我的荣幸。”
李倩打开手机：“那……咱们就去吃个饭？”
谭止：“好。”
他起身穿上外套，扣子还没完全扣上，空亦筂就拿起了谭止搭在沙发扶手的围巾，撑开。
谭止扣扣子的手一抖，眼神愣愣地看着空亦筂拿围巾的手。
几秒后，脖子围上暖意，空亦筂将围巾耐心、仔细地围在了谭止脖子上。然后温柔的音色响起：“外面下了大雪，很冷，别冻着。”
谭止的心脏被猛地击中，眼中不受控制又蓄上了一层难以察觉的雾水。
他拿起那捧风铃草，抱在了怀中。
离开包厢来到饭馆，简单吃了饭过后，谭止便跟汤礼和李倩道别。
身后有人叫住了他：“谭老师。”
谭止转身，空亦筂正拿着钥匙，靠在一辆车旁：“我送你吧。”
夜风卷着羽绒似的白雪飘在空中，有几片落在了谭止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谭止始终抱着那捧风铃草，看向车外的建筑与灯光，还有那下不完的雪。
很快，车停在了谭止的小区门外。
“到了，谭老师。”空亦筂开口。
谭止终于转过头看他，然而只一秒就移开了眼神，点了点头。
伸手拉开车把手，然而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
谭止又用力推了一下，依旧推不动。
此时，“咔哒”一声，空亦筂解开了他的安全带，侧身朝谭止凑过来，几乎将谭止困在副驾，整个人包围着他。
“谭老师，要不要请我去家里坐坐？”
……
回到家，谭止把那捧风铃草放在玄关柜子上，脱下了大衣和围巾，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对着还站在门口的空亦筂。
“先进来吧，外套挂在这里。”
“好。”空亦筂进屋，关上了门。
他环视一圈，谭止的家里依旧空旷，客厅却布置得很温馨。
听到声音，三只猫相继往门口过来。空亦筂一只只看过去——动动、小小棉……还有一只小奶猫，毛色和荔枝很像。
却没见到荔枝。
空亦筂蹲下来，摸了摸动动和小小棉的背，抱起樱桃，问：“荔枝呢？”
他看见谭止身体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转身，抬头看着他：“跟我来。”
空亦筂跟着谭止进了房间。
谭止从一个安全性很高的玻璃柜里拿出一个奶白色小罐：“荔枝……在这里。”
空亦筂愣了愣，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过小罐，沉默了片刻：“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了，被病痛折磨着，实在无法再接受治疗，最后安乐死。”
空气中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空亦筂把小罐子放回玻璃柜。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他问谭止。
谭止张了张口，没说话。
空亦筂又走到谭止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睫毛，淡淡地开口：“这几年，我过得不好。”
“你走后一年不到，我妈查出了肿瘤。”
谭止一惊，抬头看空亦筂。
空亦筂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别担心，后面做了手术，割掉了。只不过，这几年身体一直病怏怏的，人瘦了很多。”
谭止松了口气，后知后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便拿着风铃草转身，拿出一个玻璃花瓶，接了水放在弧形吧台。
他把花束包装剪开，一支支修理风铃草的枝干和残叶，插进花瓶里。
还剩下最后一支时，身后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根。
空亦筂站在谭止的身后，双手搭在吧台两边，将他整个人围在了身前。
谭止拿着最后一支风铃草，手微微颤抖。
空亦筂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接过谭止手里的剪刀，把干枯的根部剪掉，插进花瓶里，然后放下剪刀，双手环抱在谭止腰间，将他完全抱住。
谭止整个人几乎都在发抖，他甚至能感觉到，空亦筂的心脏在跳动着，仿佛要穿过他的背，跳进他身体里，和他的心脏融为一体。
“小止……”空亦筂略微沙哑地开口，“五年了，还要和我分手吗？”
空亦筂的怀抱越来越紧，声音传进谭止的耳朵里，弄得他耳根又热又痒。他低着头不回答，然而下一秒，空亦筂炽热的吻落在了他的侧颈。
谭止深吸一口气，锁了锁肩膀，抬手捂住侧颈，吻又落在了他的手指。
空亦筂的吻烫得他头晕眼花，不等他反应，空亦筂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
“还分手吗？”吻继续落下，落在谭止的额头、眉骨、鼻梁、眼尾……
谭止抿着唇，轻声开口：“可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空亦筂回答得快速而坚定，“而且你也没有亲口跟我提分手，所以不算。”
空亦筂拉起谭止的一只手，拇指细细地磨着谭止的手指，鼻尖碰了碰谭止的鼻尖，压着声音继续问：“所以……还要和我分手吗？舍得和我分手吗？”
谭止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在下一个呼吸间滑落，他咬着下唇，下巴颤抖着，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回答：“舍不得……”
他话音未落，空亦筂就咬住了他的唇，炽热而汹涌的吻袭来。
谭止闭着眼睛，双手搭在空亦筂肩上，回应他的吻。
空亦筂双手握住谭止的腰，轻而易举就把他抱坐在吧台上，分开他的腿，站在他腿｜间。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吻到嘴唇发麻，吻到肺里没有多余的氧气再呼吸，才紧紧拥抱在一起。
……
金溪，空亦筂家里。
叶雯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手机铃声响，她划开屏幕接通。
“喂，小筂。”
“妈，在干嘛呢？”
“在阳台晒太阳呢，我这老骨头，冬天还是要晒晒太阳才健康。”叶雯盖好小毯子，“明天就是除夕了，你今年还回家过年吗？”
空亦筂笑了笑：“回，当然回，今年我还会给你带儿媳妇回去。”
“哎哟！”叶雯起身，“什么时候谈的？都没见你说过。”
“很早以前就谈了，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他。”
叶雯说：“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
对面似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笑声，紧接着亦筂说：“放心，我很喜欢，你也会很喜欢。”
叶雯又躺回去：“行，你喜欢我就喜欢。”
“那我就先挂了，妈，我们明天到金溪。”
“哎，好。”
漫天飞雪的二月晚，金溪笼罩在金碧辉煌、张灯结彩的节日气氛里。建筑滚动播放着新年快乐的祝福，江边有无人机和烟花表演。
叶雯在厨房张罗着除夕夜的菜肴，忙得不可开交。
门铃响起，叶雯洗了个手，擦干走出厨房，就见空亦筂出现在门口，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卡色大衣的男人。
叶雯眨了眨眼，在看清那人的长相后，脸上浮现出了惊愕，转而又眼含泪花，面容慈祥。
谭止站在门口玄关处，看着厨房门口身形消瘦的女人，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阿姨，新年快乐。”
叶雯瞬间落泪，吸了吸鼻子走过来：“小止。”
谭止和她拥抱：“阿姨，是我。”
“哎哟，太好了、太好了……”叶雯擦了眼泪，拍了旁边空亦筂一下，“什么时候到事情啊，也不早点跟我说。”
空亦筂眼含笑意：“也就这两天，刚刚追回来呢。”
叶雯哼了他一声，拉着谭止坐在沙发上，问他一堆问题——这几年去哪里了、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开不开心……
空亦筂脱了外套，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他最爱的两个人。
他心底升起温暖的热流，去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处理叶雯没弄完的年夜饭。
大年三十，他们做了满满一桌菜。叶雯不停地给谭止夹菜，让他多吃。
吃完饭，三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
零点的倒计时开始，他们举着杯，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祝彼此：“新年快乐。”
窗外很快响起了烟花的声音，诺大的落地窗外，江边彩色绚烂的烟花升起、绽开，无人机在空中编造着新一年的祝福。
烟花大约是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有停下来的迹象。
叶雯已经睡下了，谭止和空亦筂洗了个澡，回到房间躺下。
周围逐渐变安静，谭止蓦地想到什么，扭头问空亦筂：“对了，白糖呢？怎么没看见它？”
空亦筂上｜床的动作一缓，随后起身，从衣柜旁的橱窗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那是个乳白色小罐，比荔枝的大一些，罐身缠着白糖生前最爱的那条项圈，还系着白糖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里，白糖笑成了真正的“微笑天使”。
谭止几乎是在看到小罐子的那一瞬间就湿了眼睛。
空亦筂说：“和荔枝一样，也是一年多了。生病，治不好了，站不起来，吃不下东西，每天都很痛苦，最后决定安乐死。”
谭止抱着那冰冷的小罐子，久久过后叹了口气，递给空亦筂。
空亦筂接过罐子，放回橱窗，与谭止一起躺在床上。
他手臂捞过谭止，指腹轻轻扫了扫谭止的脸颊：“伤心了？”
谭止往空亦筂怀里钻了钻：“嗯，心里酸酸的。”
空亦筂在谭止眼尾亲了亲，说：“到时候，我们把白糖和荔枝放在一起吧，它们生前就玩得很好。”
谭止“嗯”了一声，抱住空亦筂的腰。
年后，谭止退租，在白枳重新买了套新房。
这么多年一直居无定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家，也没有留恋，走到哪里住在哪里。
而现在，空亦筂和叶雯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新房地点在白枳的别墅区，一间米白色的别墅，算不上很大，但环境清幽，谭止很喜欢。没有意外，这里会是他和空亦筂以后常住的新家。
原本谭止还想把叶雯接过来一起住，但叶雯习惯了金溪的环境，认识的同龄朋友也都在金溪，没事约着跳跳广场舞，踏踏青，所以也就没搬过来。谭止就决定常去看她。
春天，新家一切安置完毕，空亦筂和谭止一起住了进去。
他们的主卧在二楼，宽大的落地窗开着，鎏金色半透明窗帘映着春日阳光的暖晖，照进屋里，一片暖意。
空亦筂把白糖的骨灰和荔枝放在一起。一大一小两个罐子，紧紧贴在一块儿，阳光洒进来，罐子周围笼罩了一层光晕。
谭止把打印出来的照片安在相框里，放在两个小罐旁边——那是一张白糖和荔枝的合照。
阳光充盈的阳台边，白糖端正地坐在地板上，荔枝坐在旁边的圆桌上，暖阳把它们的毛色照得发光，像两只小天使。
谭止横握着手机，嘴里说着：“白糖，荔枝，宝宝们看镜头，微笑——”
两只小宝都听懂了，一起看向谭止的方向，谭止抓住机会按下了镜头。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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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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