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徽是在天刚破晓的时候醒来的,凌若徽睁开沉重的眼皮要起身,可是她才动了一动手指,就被人抓住。她口干舌燥,抿了抿唇,她不能起身,身子就像是散了架,一用力就疼。
凌若徽想起了她安抚江行止的那个夜晚,翌日醒来她的身子也如同散架了一样,但是没有这样疼痛,舒展不开。
她侧过头,看到了江行止就趴在自己的床边,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模样,但是江行止的手还攥着凌若徽的手指头。凌若徽莞尔一笑,她试探了一下松手,果然,江行止的手也要跟着她的手上前,怎么都不松手。
就像是钓鱼,鱼儿咬钩的时候会跟着拖移身子。
这样的游戏都没有玩多久,江行止就醒了。他揉着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了凌若徽的脸,他坐起身来:“长公主,您醒了。”
“我想喝水,”凌若徽也不和江行止客气,“我还想要起来,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七日了,”江行止说,“还好,您醒过来就好了。”
“琴心,你去将汤药端来,我为长公主倒水喝。”江行止松了一口气,他有着愉悦的神色,宫中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本来还在激动地擦着眼泪的琴心一下子回转过来,她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长公主醒了是好事,我再让厨房去做点蜜饯来,药苦,蜜饯甜。”
凌若徽醒来,这是最好的事情了。
皇后派人来问过,得知长公主醒了,便命人将最好的补品都送到长公主这里来,皇上也差人问过,差遣了所有的太医在长公主宫中候着,随时看诊。
凌若徽许久未看到这些忙碌场景了,她靠在床头,看着那些身影忙前忙后,端到她面前的是一碗汤药和一小碟子蜜饯。
“长公主,这汤药我试过了,正温着好喝呢,”琴心将碗递给江行止,“您也是的,怎么就要涉险,替凌阙之挡这一箭呢?”
江行止正舀着勺子,为凌若徽盛一口汤药,他停下来,看向凌若徽。
凌若徽知道江行止在看她,她也明白自己的此举一定会换来许多人的不解,但是她一定是要这样做的。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看着江行止:“对了,箭头在何处?”
“收起来了,”江行止本来心中就有疑惑,就有动摇,此刻他确定了,凌若徽反常,必然是以身入局,想要得到什么证据,“长公主现在就要看吗?”
“拿来给我看看!”凌若徽激动了起来,接近真相的人总是紧张的,凌若徽咳嗽了几声,“这很重要。”
江行止对着琴心使了使眼色,让她把东西拿过来。
江行止猜测得没错,凌若徽想要知道是谁要杀凌阙之,最好是她心中想的那个人,这是替她坐实了宰相对凌阙之有杀机的证据,就能够刺激到凌阙之。
箭矢呈了上来,凌若徽看了却是目瞪口呆。
这箭矢不是闻无砚的专属,却是凌阙之的标识。
怎么......
“长公主,若是宰相所为,那么他定然不会留下痕迹,留下太子标记的箭矢,反而会让你们之间相杀。”
这是好计谋,这样的话闻无砚倒是可以全身而退,坐收渔翁之利。只是,江行止顿了顿,看向凌若徽:“长公主为何要替太子挡下那一箭呢,若是那一箭射中在了太子的心口,那么更会让太子明白过来,也可以刺激到他动手。”
为何非要如此,伤害自己的身子呢,若是醒不过来呢。
凌若徽喝下汤药,将药碗重新递给江行止,她虚弱地笑了笑:“为了得到证据,为了他是我的弟弟,为了......”
凌若徽又咳嗽了几下,继续道:“为了和他断绝关系。”
在凌若徽还未说完话前,江行止以为凌若徽心软了,还是要原谅了凌阙之,可是他没想到凌若徽比他想的更坚定更决绝,凌若徽和凌阙之之间是有那么一点亲缘,替他中箭是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决定的,但是有了这一箭,也是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这一箭之后就再也不相欠了。
江行止的心忽然沉静了下来,这些周全的念头,都是在凌若徽瞬间决定的,凌若徽很有魄力,但是江行止又觉得自己的心抽动着疼痛。
“长公主以后,莫要这样犯险了。”江行止将碗放在了床头,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大不了就是一死?”江行止仿佛听到了惊世骇俗之语,“长公主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想过旁人,可想过琴心,可想过......”
江行止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他红了脸,也不便再继续说下去。
凌若徽一听此话,却是品出其中的滋味来了,她要上前,可是心口的疼痛让凌若徽嘶了一声,换来了江行止的担心。江行止的手护着凌若徽的身子,要查看那伤是否撕扯出来。
“江大人,这可不成体统规矩,你还要看我的身子吗?”
这是玩笑话了,江行止明白过来,自己上手要解开凌若徽衣领的动作实在是僭越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琴心。
琴心也是捂着嘴笑,看到江行止的眼神,琴心立刻上前端着药碗要走:“长公主,江大人,这汤药喝完了,我就将碗撤走了,不打扰了。”
琴心是懂眼色的,可就是这样的懂事,却更让江行止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行止欲辩无法,琴心已经离去了,他再转过身,对上凌若徽的目光,他又转移了视线,“我只是担心长公主的伤势,恐怕渗血换药。”
“长公主也别忧心,这些时日都是我为长公主换药的,我会对长公主负责的。”
心意诚恳,凌若徽没忍住笑意。她对江行止勾了勾手,让他靠近过来。她不在意这些,倒是江行止,还是有着未曾全部抛却的体统,也害羞,若是想要负责的话,方才那些话就应该说出口。
凌若徽决定哄一哄眼前这个满脸通红的人说出那些话。
“江大人若是负责,就应该让我知晓,担心我生死的人除了琴心,还有江大人啊。”
苏合香的味道裹挟着血腥味道,迷人又危险,包裹着江行止,就像是凌若徽给江行止带来的一切。
“江行止,你喜欢我,你舍不得我死,你爱上我了。”
赤忱的心就这样被摆在了面前,逃无可逃,江行止不是胆小鬼,他向来有着自己坚定的心。他抬起头,将目光钉死在了凌若徽的身上,那样攫住了凌若徽的目光,却让凌若徽也有些恍惚,咬了咬唇。
“是的,臣喜欢长公主,臣与长公主有着皇上的赐婚,臣是驸马,是来日长公主的夫君,若是不喜欢长公主,不为长公主尽心,那就是对不住长公主了。”
“长公主与臣,已有夫妻之实,难道长公主想要反悔,丢弃臣吗?”
这屋中只有他们二人,也不用再去讲那些虚礼,江行止大了胆子靠近,将凌若徽控在自己的身下。他的气息都打在凌若徽的脸上,咫尺距离。
江行止好歹也是这京城中人人都想要嫁的才华横溢的玉面郎君,这样的面相最好迷惑人心。
凌若徽咽了咽口水。
她的确很吃这一套,这样的男子为自己倾心,她知道自己配得上,她要的就是江行止心里头都是她,她做到了。江行止愿意戴上项圈,伏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付出了自己的身子,但是她没吃亏。
“江大人若不弃我,我自然也不离不弃。”
劫后余生,这些话有着无限的柔情缱绻,都变成了蜜糖,辗转于唇瓣之上。凌若徽不方便抬起手,她就被江行止托着腰仰着头,她承纳住了江行止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惶恐。
她闭眼感受到了江行止的害怕,那些是说不出来的,江行止不想要让她死,凌若徽第一次感觉到了有人不愿意她死,有人要拉住她。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也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抓住了江行止的衣领,抓住了她自己选择的来日的依靠。
她又一次赌对了。
再次分开,凌若徽的唇瓣晶亮,终于有了气色,她抚摸着江行止的脸颊:“你放心,有你在我死不了,我还同你有约定,我还要与你观赏堂前的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江行止,你等我。”
凌若徽靠在江行止的胸膛,点了点江行止:“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给你去办,此事也关乎你,若真是宰相所为,他想要的恐怕是更大的野心,他要除掉凌阙之,那么他想要的或许是龙椅,我要将他抓出来,我也要替你,替我报仇。”
“若不是他玩弄权势,你不会受牢狱之苦。”
勾心斗角的算计之下,已经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了,已经有太多的人受苦了。
“什么事?”
“你传个口信告诉太子,让他来找我。”凌若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是当她说出口太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江行止有些不大高兴。
“一定要见他吗?”江行止问。
凌若徽好像变了,她好像不会读懂人心了,她此刻天真又迷人,无辜地对江行止点了点头,不管江行止的死活。
她笑着说:“嗯,一定。”
江行止:醋死我了醋死我了,就算是亲弟弟都不行!
凌若徽:啊他是我弟弟 弟弟的醋也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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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伏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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