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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风声鹤唳无处藏身,良将功臣,亲者死深藏者留,取箭穿心,并

“我会死在什么时候?”被限制了功率的动力背包只能输送着疲弱的力量,倒是显得镣铐更加沉重。

“或许是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运兵车停在不远处,四周看不到什么卫兵,或许都是暗哨。

“会不会把我押去北方送死?”

狭长的外视窗灰扑扑的,或许不是脏了,只是被战火血洗后的大地,确实给不了他什么颜色。

咔——

装甲片落了下来,整个车里的空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卫明晋昂着头,看向被厚厚的复合板隔开的驾驶舱。

“准备走了。”战甲上的黑袍脱去,尘埃被吹散,阳光落在陈婉身上,虽然甲片没有反光,却格外柔和。

“还是只有我们两个吗?”蒋辉生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其他人。

“去执行地下任务,哪有那么容易。”

“那我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运气吧。”陈婉笑了笑,向阴影处走去。

“要去哪?”

“南方军区!”

天,下起了细密的小雨,突兀,又大了起来。

荒地变得泥泞难行。

不知哪来的流弹打穿了史景津的小腿,一个踉跄,史景津脸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面甲最外层的防爆水晶面砸在凸起的石块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陛下——!”

在前开路的亲卫匆忙跑回来,跪在淤泥里,解开绑带,把方千秋扶到一边,剩下的两个人用手将史景津身周的淤泥挖开了些,才将他抬起来。

“陛下。”史景津忍着痛爬起来,半跪着,“臣该死。”

这片野草地快到头了,密集的火力正不由分说的覆盖过来,再过一会,这里恐怕便是寸草不生了。

“孟海,我无事,快,我们离开!”

“陛下,钟南与宋清山,皆是纯粹之人,或会自污,却只为自保,大势如此,切不可因此而远贤良。”

“孟海!”方千秋许是听出了其中遗言的感觉,瞪圆了双目,怒极了的看着他。

“陛下,微臣,性命卑微,不比江山,不如天下,陛下是雄才远志之主,若为臣缓步,恐怕臣身后,难有坦途。”史景津忍着痛站起来,虽然血肉之躯已断,可在整个战甲上,只是破了一个有些大的洞口。

“陛下,今日恨,终会雪,合纵连横,只为宏图,才能光复我大殷江山!”

史景津撕下披风,掷于淤泥之中,大步向原路走去,血染在积雨中,沁入烂泥,随着他的脚步,一路蔓延。

“史景津!朕命你停下!”

“史景津!你疯了!疯了!!”

方千秋扑在烂泥中,捞起那支离破碎的披风,金线融开,零星的不成形状的凝固在烧焦的破洞旁,血,顺着泥水流下来,在他捞起这件披风的那刹那,留下几乎永恒的沁染。

“孟海!朕是天子,朕能做到!!”

“孟海!!”

方千秋爬起来,举着那披风,太大,太宽长,哪怕破碎,它仍旧沉甸甸从手中坠下来,落在烂泥里。

“回来!”

“陛下!”钟南带着两个亲兵跑回来,四下看了看,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陛下,前路马上打通,得走了!”

“钟南,山野!你去把孟海追回来,去把孟海追回来……”

“陛下!”

“钟南,去吧孟海追回来……”方千秋的心终于撕裂开,他的心口提不起气来,吸不进,呼不出,好似鼻腔变成了空落落的虚无物件。

“把陛下带走!”

“钟南!”方千秋一声暴喝,却没了动静。

镇定剂空余的针管摔下来,合金溅起泥水,沉下去。

“把他送出包围,越过晨昏线!”

“是!”两个亲卫架起昏迷的方千秋,却发现钟南并不是要跟着他们。

“首长……”

“嘘!”钟南指了指方千秋,摇摇头,“我去找史景津,记住,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活着越过晨昏线。”

“是!”

嗒——

嗒——

嗒!

史景津走不快,渐渐的,在枪炮声中,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猛转身,端起枪,却松了口气,可只是片刻,又急切起来。

“钟南,你怎么在这,陛下呢,陛下怎么办!”

史景津放下枪,瘸着走过来,恳切地望着他。

“陛下一定能活着走出这烂泥潭,跨过晨昏线。”

史景津看着他,不一时,笑了出来,笑着,跌坐在地上,跌坐在烂泥潭里。

“不是他自己走的,是我用了药,镇定剂。”

“谢谢。”

史景津好似猜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他,审视着他。

“钟南,你会辅佐陛下吗?”

砰——!

枪声,在被暴雨遮盖的野草荡里回荡,最终,散在风里。

他倒下了,右手,落在胸膛,安静地躺在烂泥塘里,血从战甲的破口流出来,并不多。

更多的,是从他胸甲背后的那本□□上,被冲刷下来的血红色。

在这暴雨中,他们终于回到这一生所挚爱的泥土里。

呼——!

泄出的燃料烧起来,大雨也浇不灭。

天上,炮弹的影子近了。

最后陷进泥土里。

将泥与水掀起,从那膨胀的爆炸火光中,飞出通红的破片。

等那连成片的光火一片湮灭,这片焦土已经没了人。

就连尸体也留不下。

“报告首长!方千秋已越过动态控制线,进入我控制区,随行战斗人员根据代号南山提供的名单比对,确都在名单上。”

传递情报的保密处指战员并不知道这份名单上都是什么人,甚至,他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一份早就拟好了的接收名单,并没有名单之外的人,反而是方千秋遵从了什么约定。

“名单上,有多少人活着?”

指战员微微一怔,可本能的,已经想到了匆匆看过一眼的数据。

“不到百分之十,只有八十余人。”

“知道了,回去工作吧。”

“是!”

“烟艨。”戴卿晓手中紧紧握着那人唯一的遗物,冰冷的胸章上,只有一抹金黄色,落在那破开雾霭的长帆一角,化作正中的那颗星星,余下,竟全是不可窥破的白色雾霭。

雷达滴滴作响,低头看,在重力场的另一头,重重的跃迁波澜堆叠在一起,撞的幻灭,舰首,一艘又一艘从那波澜的光幕后探出来,只是一阵闪烁,密集的舰群已经冲入这片僵持着平静的战场。

“杀林贼,救圣驾!”

柳正恭掷下刀鞘,左手紧紧握在指挥刀的刀刃上,血,连成珠,一滴滴砸在寂静的舰桥上,他侧过头,看着侧前方突出的旗舰,血腥的兴奋从心口直直涌上天灵。

“传我命令!脱离集群,冲溃肃清舰队,夺先登!!”

“先登!!”

天光,从地平线亮起了。

晨风越过宫墙,抚起她的珠钗,卷弄着她的步摇,最后,却藏进了她的袖袍中。

“陛下!”

“陛下!”回声,在广阔的大场上空荡着,挂不住,又撞不到,只是叠的嘈杂,显然是没迈到能说话的地方,便急匆匆吼了起来。

“陛下,教皇陛下。”礼官跪在长阶前,身子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

林晚意偏偏头,亲卫几步迈下长阶,半蹲在那礼官身边。

“说。”

礼官一个哆嗦,撩起的长袍散落,竟是一堆染了血的布条。

亲卫捻起几条,在眼前仔细看了看,竟是昨日刚赶制出来的宫廷样式。

“还不说!”

“陛下!有位狂徒自称奉了总指挥的命令,正在强闯礼阵,大教司已经领了教廷禁卫前去,在您礼成前,定不会有人能闯过礼阵,只是,小人不敢当真私藏不报,便在被屠同袍身上撕了些作为证据,呈到此处!”

那礼官猛磕下好几个头。

“小人自知犯了死罪,只是小人,小人见来人言之凿凿,不敢因礼法而坏社稷!”

噌——!

长刀的寒芒刺进他的眼眸,冷汗,沿着脑海中的裂缝滑下来,冰冷,渐渐,又带了些酥麻。

嗡——

刀刺在布条中,轻颤,又打正。

“是谁。”

那礼官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可一瞬,便又明白过来。

“来人说是奉了陈宁生陈总指挥的命令!”

仓!

亲卫拔出刀,刀口上还带着些许血污。

“来人,将他扶下去。”

天光,更亮了。

朝阳刚刚冒头,却将一切都斥为暗色,就算是宫墙上层层堆叠的琉璃瓦,也赏不到半分光色。

呜——!

礼乐,起备了。

凄厉,却是最庄重了。

“你决定了?”

“我怎么觉得你早就笃定了。”林晚意捻着珠钗,轻放在妆匣里,轻慢,优雅。

“在这种位置上,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做对选择,一个活着的你,才有机会和我说这些。”烛灯的橙光藏进厚纱中,化作荧光,在礼裙最外侧的薄纱点缀中闪烁着,为筝迁锦本就天生的神性,镀造了应有的光辉。

“君权神授,帝王却要被神权礼教所框束蒙蔽,便配不上我了,反倒是显得我自降身份,平白自污。”符合礼法的盛冠华缀,在此刻,倒是全都冰冷冷躺在木头匣子里,管它是几百年生结伐刻,在她手下,也不过是论不上取舍的俗物罢了。

“你呢,还要做这个教皇吗?”她梳起长发,是那英姿飒爽的贵族将军,又回来了。

“你需要一个教皇。”筝迁锦笑着,转过身去,看向殿门外正冉冉升起的朝阳。

“我可以做一个总理,也可以做一个军政府的头领,筝小姐,你有机会,在我的地盘,我也会将这些机会送到每一个愿意抓住自己命运的女子手中。”

朝阳的光一点点漫进大殿,沁染在筝迁锦身上,可林晚意仍旧直直看着她,不躲闪,也不放弃。

“服务于政治的军队,是政治取得成功的决定性因素,可只有一支服务于政治的军队,并不能彻底取得政治上的成功。”筝迁锦缓缓抬起手,释放出的是一种不曾出现在林晚意想象中的气质。

“帝王,是一个人为特征的对天下的统治和压迫,神权便为这种个人特征的统治与压迫构建起合理的高塔。”

“林小姐,你应该不会认为,以女性为特征建立起的对天下的统治与压迫,并不需要这种合理的高塔吧?”

“林小姐,我有的选,可你,你想做的事情,能离开谁呢?”

筝迁锦的声音柔水一般滑进属于她内心的深涧,明明是清明冷雅的感触,却有着极酥麻的触手,好似在玩弄着她的心脏。

“我明白了,”林晚意咬咬牙,踏着摊落在地面的龙袍,向大殿外走去,“教皇大人。”

“陛下,人带来了。”亲卫护着那浴血的军官,跪在大殿前,正等候着。

“陛下!陈总指挥急令,逢春告急,还请陛下,退出殷都,急令第一常规舰队部,从速驰援!”

“什么?”

“急性肾损伤?”

李藏沙在监护室外已经等了一夜,这还是医生第一次走出那扇门。

“患者多处骨折,大量失血、内出血,突发多器官衰竭,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我们发现,因为多次紧急用药和心肺功能受损的缘故,出现了急性肾损伤,病情已经得到了缓解。”

“医生,他醒了吗?”

打结的发丝在轻轻的摇,在阳光中虚化,微微弯下,渐渐和他颤动的睫毛重叠,同频,就同光年之外的心跳。

“通报,快速反应舰队加入第一连舍空间站群作战序列。”

“李同志。”赵乾声的投影出现在指挥台上,肃穆敬礼。

“政委同志。”李藏沙回礼,静静注视着他,等待着一定会传达的命令。

赵乾声在文件匣里拿出两张命令文件,将其中一份撕毁,拿着只剩的那一份,递向他。

“等待预备舰队的进攻通报,你部快速突进渡门一号空间站群,在那,你们没有作战任务,你们的目的地……”

“是渡枢二号空间站群。”

“这里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柳挽溪点在投影上,那个点荡着光波,好似搏动的心脏,“这里是最重要的集散枢纽,不论是先攻逢春,还是先打殷都,都是不可避免的血战,攻城拔寨节节而进,必然会让真正的敌人能够更好的掌握战争动态。”

“我们还没有任何情报可以支持,林晚意集团已经与星象集团达成了合作的判断……”

“这需要情报证明吗?战略参谋部门,难道一定要看到听到闻到摸到,不能想到吗!”柳挽溪有些生气了,这句话简直就不应该从一个参谋的嘴里说出来,“战略判断要有情报支撑没有错,根据我们的情报,支持方千秋的南方军区,是由合安武装科技有限公司和南方柳氏军事集团组成的。”

“合安允许南方军区与星象集团合作的可能性趋近于零,那星象集团最可能会选择的新代理人还会有谁?”

“我们吗?”

“我判断,一旦前线与逢春、渡门一、锦帛、连舍六一线重合,或越过这一线中的某个点,星象集团的军事介入即刻就会通过越过迁梦,由渡枢二向全战线输送兵力。”

“我们不论是先打哪个,都会面临这个几乎必然的困境,可如果有一支舰队,能够突入渡枢二,一直坚守到我们完全控制渡门一,或是逢春至连舍四一带,以达到完全控制此区域的地步,那么星象集团可能的支援,就会被死死卡住,不得寸进!”

指挥杆轻轻落在案上,极轻的脆响却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旗舰舰队直辖第一分舰队,愿意执行任务。”

“旗舰舰队直辖第二分舰队……”

“第一支舰队!”

“够了!”

站起来的指战员们怔怔地坐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疑惑的看向她。

“不论是从哪个大型舰队,哪个舰队集团,拆解出那么一支舰队,去到死地,同志们,这是荣誉,是奉献牺牲,却偏偏不是我们这个集体能承受的。”

“战前断臂,大伤士气,我也不愿你们当中的哪个,陷在那许久,出不来伤亡惨重,最后对自家人落下心病。这些话,我本不该在这里讲,可我又怕你们觉得我偏袒外人,正如你们说,这是一次赌博,我不能拿一个大型舰队的完整编制番号去赌。”

“首长?”指战员们好似明白了什么,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以及一丝丝屈辱,“这种任务扔给兄弟部队去做,会被人唾弃的……”

可最后,声音却越来越小,没人知道在那地方要停留多久,他们只知道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可恨,谁又拿得准呢。

“投票表决吧,只有我们的意见与卫戍集团总参谋部的意见一致,这个命令才会下达。”

呼——

好似松了一口气,可心又在表决摁钮前揪起来,这一次,决定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去处,是一些,或许从未见过面的同志。

“政委同志,我的舰队不同于北方舰队和卫戍集团,你们大多都是从前留下来的老兵,我的舰队呢,一部分是甘愿跟随我的旧帝**人,大部分是在那三个月招收的新兵。”李藏沙咬着下唇,眼中多了几分婆娑的眼泪。

“我很荣幸,这个任务,能够到我的手中。”

哗!

衣衫绷震,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前所未有的挺直了腰,握着那个命令,敬出最标准的军礼。

“代号!‘烟雨’快速反应舰队,接受命令!坚决执行任务,政委同志!请各兄弟单位各岗位的同志们,放心。”

赵乾声落下军礼,上前几步,悄声问:“有什么要留下的话吗?”

“政委同志,我的遗书会和我单位所有战士的遗书一同留存,就麻烦您了。”

“报告!”投影那头,传来年轻战士的声音,“首长同志,紧急预备舰队消息,以其部第二、第三支舰队为主要进攻单位的进攻集群,已经进入陈仓星系,请留意渡门一方向跃迁波动。”

“政委同志,我去准备了。”

墨迹干透,除了在文件上签名,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写字了。

那张白纸上的字,有些僵硬,却还算工整。

屋子里只开着台灯,所谓首长的寝室也不大,唯一的特权或许就是占去了另二分之一空间的一张单人床,单人单间,是很不错的特权了。

“首长,命令到了。”

台灯熄灭。

屋里一片漆黑。

直到舱门打开,走廊上明亮的,有些刺目了的光线洒进来,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首长!”新的暂时接替了卫明柊位置的指战员站在门外等候着。

“把我的放进去,一同放进投放舱。”

薄薄一张纸,叠了又叠,折了又折,终于有了些思念的厚度。

“是!”

嘶——呼!

李藏沙理理衣衫,却总觉得哪里仍不合身,回头,却发现没有镜子。

哎。

他抬头向升降梯走去,路过一个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军容镜,从这看去,哪里都是板正的。

或许是错觉吧,他如是想着。

“首长!”副官小跑着追上来,“圆满完成任务。”

李藏沙回头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却也挂着笑,心里稍稍开心了些,“走吧,一起上去。”

“是!”两人走进升降梯,副官侧着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的领子,“首长,后半领子没放下来。”

“哦。”李藏沙如梦初醒般微微颔首,将翻起的领子压了下来,“总觉得不对劲,还没习惯……”

“首长!”门打开,两个纠察正在门外等着升降梯。

李藏沙敬了个军礼,和副官两个人并排着走了出去。

“投送了吗?”

“投送了,兄弟部队正在回收,我们随时可以开拔。”

李藏沙摘下军帽,放在装备区留存处,踏上装备架。

白雾散去,他从中迈出,扶起面甲。

铁手落下。

指挥台下,一片寂静。

“注意!跃进渡门一,在友军掩护下,突袭渡枢二,我们的任务是,坚守,直至撤离换防的命令下达!”

“是!”

“总理!”

林晚意在舰桥前停下脚步,回过头。

“总理,紧急预备舰队突袭陈仓,被调去支援逢春的舰队在跃迁位置上突兀接战,损失惨重,第一常规舰队正组织抵抗,可敌部控制了一颗附属行星,正以那个附属行星为跳板,遣出小部分舰队入侵渡门一。”

“命令第一警戒舰队撤出连舍四,向逢春方向增援。”林晚意有些紧张,如今的情形让她摸不清对方的意图,“第三守备舰队留一部分舰队布控锦帛,余下两个分舰队及旗舰舰队死守渡门三,为陈仓保住后路。第二、第三警戒舰队,必要时刻,可以撤出连舍六与玉殷,收缩防线。”

“总理,如果守不住陈仓,又放弃了连舍六和玉殷,我们后方能够提供工农业基础产能的星系,就只剩半要塞化半作业化的迁梦了,渡枢二和渡仓,虽然拥有一定的产能,可毕竟都只是空间站群,唯一在我们控制下全作业化的锦帛星系还是前线,补给和经济都吃不消啊!”

随行参将听了命令忙拦在接到命令的小参将身前,眼里尽是恳切。

“此刻南线压力不大,是因为南方军区主力都不计代价的聚集在了殷都,等几个速备舰队尽数回到了前线,可能方千秋还想留着重新合作的情面,可柳正祭柳正恭两兄弟才是南方军区的真正掌权人,打不打,还是他们说的算。”

林晚意话锋一转,愁态全然不见。

“生产不用我们愁,甚至兵员都不是问题,云梦侨胞团通过迁梦了吗?”

“二十分钟前刚刚与星象集团高层管理人员完成交接,一切顺利,万无一失。”

“轻工业品他们不会缺,军工厂却不是那么容易转化的,我们的损失不会给他们带来军备上的优势,那有星象这艘大船,我们还怕什么?”林晚意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的胆识,还不如带队前往云梦的筝迁锦。”

“继续,将我的命令,传达下去!”

“臣等,遵命!”

嘀——

哒——

线,随着他的心跳弯折。

监控室的护士拨通了电话,医生已经等在床边。

睫毛颤动。

他缓缓睁开眼。

恐惧从他的瞳孔自然流露,微微偏头,他用最小的动作,努力获取更大的视野,以确定自己的处境。

“镇定!”医生小声轻呵,镇定剂从滞留针推了进去。

呼——!

嘶!

呼——

曲线越加平稳,药物作用下,他的恐慌暂时被压下。

“卫同志,这是枢梁临时军医院总院,你很安全,战役已经结束了。”

“我怎么了?”卫明柊摇摇头,虚弱感附着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上,还有些口渴。

“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只是还需要静养。”

“舰队呢?”

“我们只是医生……”

“我的病危通知书是谁签的字?”

“李首长。”

风吹进来,掀起压在床头的缴费单,卫明柊看着胡乱翻动的纸张,终于,压在下半摞的缴费单上模糊的先是快速反应舰队的公章,最后,是李藏沙的私印,至于前面那些日期比较近的,都是卫戍集团的公章。

“我去办出院手续。”卫明柊拔掉滞留针,翻身坐起来。

“同志!”医生簇拥上来,拦住他。

“我是旅级干部,谁要拦我?”卫明柊站起身,肢干没什么力气,却正正好能硬撑起他的身子。

病号服的衣摆在走廊两侧的担架上扫过,轻伤员正睡着,甚至没什么鼾声。

咳——

卫明柊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来,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首长。”

虚弱的,像是两片砂纸之中磨蹭出的沙哑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他停住,好似被定住似的,缓慢,极缓慢的转过身。

“舰队,是不是还没走?”

卫明柊看向他,在纱网下,头发黑白斑驳,已经没了渗出的血,纱布一圈圈绕着,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到患处。

他希冀的眼神,从疲惫虚弱无法埋没的沧桑双目中,像是阳光,像是地面上不曾屈服的人,向无法征服的太空中发射出的第一盏射灯,平静,又穿刺地,撞开卫明柊的心防。

“我还没走。”

“我也不会藏在这。”卫明柊蹲下来,却只能看着他,不敢去握他那缠满纱布的手。

“首长,谢谢。”

针芒在背,卫明柊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转身,环视。

那些睡着的战士,早睁开了双眼。

他们都在看向他,不论是经年的老战士,还是年轻的新兵,他们都用着同样的,一模一样的眼神看向他,死气沉沉,昏沉的医院走廊,在现在,竟换了副模样。

或许,卫明柊从现在开始,才由个人的解放,转向灵魂的彻底的解放,他的事业,终于从为了一个人而开始,变成了,为一个集体而奋斗。

在此刻,或许还不是为了人类这个最庞大的集体,可以一定,是为了奋斗在统一战线上的同志们,这一不容侮辱的足够庞大的集体。

“同志们,我还没走,并且,我们不会过多停留。”

卫明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走廊中央,他要离开,他要寻找他的军队,领导他的战士,走向前线,走到他最信任的同志身边,站在那个人、那些人的身后。

“报告,卫明柊醒了,刚醒就要闯出医院,也不知道是怎么察觉到快反舰队已经离开了的,现在正被医院扣着。”戴卿黎几步走上指挥台,僵持的局势并不紧张,柳挽溪只静静坐着,等待着对方出招。

“他伤的怎么样?”柳挽溪下意识伸手去接,直到抬头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文件。

“医院建议留院修养。”

“离开医院会失去意识吗?”

“医院的意思是,如果他现在离院,在随舰医疗保障下,半个月内不会死。”

“由他去吧,我的命令同时也下到军需处。”柳挽溪抽出张白纸在上面签了字,递给戴卿黎,“按照程序,这份文件签署出的命令在我这里留档即可生效。”

“可是,他能去哪?”

“要相信我们的同志,在任何困难之中,只需要我们毫不吝啬的给予信任与必要有力的坚定支持,他们一定能够创造出我们所不能预料的成绩。”

渡枢二。

第三警戒舰队及第三守备舰队后方,林晚意控制区的中心枢纽。

一支未经战事、完全静默的舰队缓缓出现在空间站群的搜索雷达上。

“火控锁定,发出通讯信号,截断所有跃迁引导,屏蔽地区中心参考系群,控制该空间站群,按照预案部署防区。”

“是!”

连绵,从未停止的火光压得陈宁生喘不过气,他和他的舰队在这战场中越陷越深。

虽然他从没说过会向渡门一突围,可司烟的舰队真的出现在雷达那一侧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绝望,绝望的有些抓狂。

“收拢所有残存建制,准备向连舍四撤离。”陈宁生已经察觉到无力回天,重攻舰队像一条泥沼中的鳄鱼,探出头死死将他咬住,哪怕现在它无法将他杀死,可在四周,血腥味已经让其余的围猎者拢过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还没有一拥而上,可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将军,我们的兵力太少,撤出去太难了……”

陈宁生望着那些还在旗舰舰队面前硬扛着的残破编队,又垂头看着那些带着些解脱的兴奋,又显出了绝望的忐忑的参将,深吸一口气,却叹不出来。

“有他们在,我们一定能撤出去,宁愿为帝国付出一切的战士,闪耀的荣誉,坚定的理想,是我们与面前的敌人共同拥有的特质,也是我们能够坚持到这一刻的原因。”

陈宁生昂着头,高傲,身上满是贵族那孤独优雅的气质。

“下达命令!”

“明白!”

“他们准备撤了。”秦中锦挎着刀,站在舰桥,远远注视着远处时不时闪过的光团。

“是时候了。”司烟看着雷达,指尖敲在金属台面上,一声,接着一声。

“还没有任何消息。”

“记!”雷达上,陈宁生的旗舰舰队开始后撤了。

“是!”

“沈自流部,完全投入正面战场,接替重攻舰队作为主要进攻力量,压制敌两个分舰队;周惑部,由主战场Y正负方向,越过主战场,建立后半球追击,截断敌断后舰队退路;卫横陌部,接替我部位置,防范一切可能由渡门一方向跃入战场的敌方单位;我部,即刻截击!”

“是!”

“全体注意!超速前进!作战单位,准备接战!非紧急避险单位,满岗值班!其他单位,执行预案!超距打击倒计时!三分钟!”

“全体注意!”戴卿黎大步走出舰桥,她的声音回荡在旗舰舰队的每艘战舰上,“前进方位角,210!车钟令,超速前进!进入作战坐标!”

“拿下陈仓,打通渡门一!”

嘶,呼——

烟圈,胡乱打着转,又在灯光中消散。

钟表,只顾着转圈,把嘀嗒的声响塞满整座不大的房间。

“您好,这里不能抽烟。”巡视的卫兵走过来,闻着烟味皱了皱眉。

“好,就这一根。”徐子陵举着烟笑了笑,猛吸了两口,踩灭,扔进垃圾桶,“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们也在等通知,只能先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卫兵敬了个礼,迈着板正的步子,自顾自离开。

“啧,这就是我们的联盟。”徐子陵虚夹着烟,指了指紧锁的监牢。

“千山,我们不行就倒戈吧,最起码我们和司烟也有一面之缘同窗之谊不是?”丰休年皱皱鼻子,眉头紧锁着,明显是焦虑极了。

“倒戈,咱哥俩身上可背着渡枢一那场惨案的黑锅,更不要说咱是明贬暗升,才三个月啊,统领一个分舰队,统军中将军衔,就算帝国将衔再泛滥,那也是将衔,就那一面之缘,有谁会信我们。”

“只恐怕曾经留下的印象会成了你我的催命符。”

丰休年听完他的话,更加焦虑起来,张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悻悻地坐到床上,看着被通风管道那头吹来的风掀起的笔记本纸页,默默发呆。

“听着,勤跃,我会有办法的。”

“将军!分舰队溃了!敌人咬上来了!”参将惊惧地大吼着,雷达上,身后那团死死缠在一起的光团骤然散开了,零散的一些在敌人的包裹下争先恐后地向他们的方向追来,可是追的更快的,是越过主战场追来的集群,是包在这些溃兵四周的战舰。

“怎么可能!”陈宁生不可置信地看着雷达,“明明政教部门都是按照学的来的,不可能,这样带出来的兵怎么会溃逃呢……”

“命令!把命令传过去!让他们守住!还没到时候!”

“将军!他们把通讯关闭了!”

“不可能,不可能!再发!”

沉默。

“再发!”

雷达上,在前侧翼,一支舰队毫不掩饰的出现了,陈宁生记得那串识别代码,他还在枢梁的时候仔细背过,是司烟的旗舰。

他有些绝望,可很快又变成委屈,“直属舰队,车钟令,停车!阻击。”

“将军,我们只有这些人了!”

“停车!阻击!”

“将军!我弟弟就在直属舰队,我从您进到这个舰桥第一天就跟着您了,我,不能,不能啊将军!”

“这是军令!这里是战场!”

“将军!你问问,在座多少人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叔侄嫂婿放到了直属舰队,现在,您要抛下旗舰舰队最抛不开的直属舰队,这里有多少人还能再穿过跃迁隧道后独活……”

陈宁生耳边竟是一片抽泣,若一边的雷达没有实时更新全舰队的船舶受损情况,若阵亡计数器上没有跳着数不清的□□位数字,或许,他还会以为这是哪位位高权重的军事领袖的灵堂。

咚——!

咚——

咚!

舰桥上,那座象征着教廷的大座钟,闷闷作响。

陈宁生闭上眼,不敢再想,身上好似没了力气,完全任由战甲托着,框着,架着,像个稻草人,孤零零站在伏着头死气沉沉的灰麦田里。

风,吹过碳化显得十分坚硬的麦穗,一片沙沙声,却卷起一片灰黑,遮云蔽日。

太阳闪烁着,被这片阴影覆盖。

教堂的塔尖,在恒星的光辉下,与星空分界。

钟声,在庞大的舰队中回荡。

遮蔽了恒星的阴影渐渐被恒星的光芒包裹,勾勒出巍峨的形状。

筝迁锦的一件圣袍正架在大殿正中,沐浴着恒星照耀进的光辉,静静等待着钟声结束,由风翻开经书的某一页,像是一种晦涩的语言,正在祷告。

“总理。”副官按照新的礼仪微微欠身,双手托着文件递到林晚意身前,“柳挽溪在陈仓星系发动总攻了,他们好像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撤出了殷都。”

“那就让我们告诉她,肃清舰队现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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