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风很冷，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掉落在床上，把房间切割成两半。
苏悦余烦躁地扯开眼罩，原本令人安心的黑暗在今天让人格外厌倦，像发霉的茧，他走下床把窗帘拉紧——月光被彻底绞死。
在窗边站了会儿，直至寒意入侵血液，他才走出卧室。
客厅没人，客卧没有，书房也没有……
苏悦余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他把整个新房都转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草草草草草草！！！
行至中岛台，他失控地挥落了一个玻璃杯。
嘭的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脱力地靠着台面滑坐下去，蜷起腿，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摸出手机，指尖漫无目的地滑到L列名单，点进一个头像。
【sususuxiu：滚来】
【sususuxiu：来草我】
发完就把手机扔在一旁，没再多看一眼。
又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啊，不行，已经结婚了。
还是算了吧。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按亮了客厅的灯。
重新拿起手机，他又发了一条。
【sususuxiu：别来了】
【李：？】
【sususuxiu：？】
【sususuxiu：让你别来就别来，废话那么多？】
【李：哥哥，你是不是发错了】
什么情况？
苏悦余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他猛地退出界面，定睛一看，最新联系人是：lol陆胤礼。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他冲进卧室随手抓了件外套，刚走到门口，玄关突然传来极其清晰的“咔哒”声——
门锁被打开了。
是陆胤礼。他的呼吸很急，身上随意套了件黑色冲锋衣，像是匆忙从别处赶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苏悦余睡衣外面裹着外套、一副正要出门的模样。
陆胤礼重重摔上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两人无声对峙。半晌，他才缓慢开口：“想去哪？”
苏悦余在他进门那一刻慌得心跳骤停，此刻却反而冷静下来。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你管我？”
陆胤礼一步步逼近，突然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直接怼到他面前人脸解锁。动作行云流水，苏悦余根本来不及反应。
陆胤礼低头扫过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如果说刚收到消息时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百分之百确定了——
他的新婚妻子，在新婚第一晚就想给他绿帽。
他低着头，苏悦余看不清他的表情。
就在空气几乎凝滞到令人窒息时，陆胤礼终于开口，声音压抑：“苏悦余，你当我是死的吗？”
苏悦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见到他就管不住舌头：“你和死的有什么区别？新婚夜跑出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找小情人去了？你能找，我就不行？”
空气瞬间冻结。
陆胤礼眼底泛红，几乎是咬着牙，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我找小情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和谁都能睡？我为什么走？就因为我不想碰一个被别人碰过的妻子！”
苏悦余眼睛唰地红了，却突然笑了一下：“是！我就是这么贱！和谁都能睡！”
他像只炸起浑身尖刺的刺猬，声音愈发尖利：
“陆胤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特别干净？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恶心？”
“好啊！嫌我脏是吧？你不想碰，我偏要你碰！”
他猛地揪住陆胤礼的衣领，另一只手绕到他颈后，猝不及防将人勾了下来——
唇瓣相贴。
陆胤礼彻底愣住。
苏悦余没有闭眼，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烧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他重重咬上陆胤礼的下唇，像在泄愤。
陆胤礼吃痛，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却被苏悦余更紧地缠住。
吻一路下滑，落在腺体的位置，然后狠狠咬了下去——像是要生生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嘶！”
腺体传来尖锐的痛感，陆胤礼失控地用力，一把将人推开撞在墙上。骨头碰撞的闷响在寂静中格外心惊。
“对——”陆胤礼下意识想道歉，却硬生生转成一句低吼，“你发什么疯？！”
疼痛让苏悦余清醒了几分。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一把从陆胤礼手中夺回手机。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陆胤礼，你好烦。”
说完，他转身走回卧室，反锁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陆胤礼独自站在原地，嘴角紧抿，瞳孔像是蒙了一层雾。
只有腺体上传来越发滚烫的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房间里弥漫着他奔溃失控的信息素，却只有他一个人闻得到。
他抬手想敲门，动作却僵在半空。
——道歉？又不是他的错。
——质问？又有什么用。
他叹了口气，转身想去中岛台倒杯水，却一眼瞥见地上的碎玻璃——和血迹，这场景有够吓人的。
心跳猛地一滞，他立即转身快步走回卧室门前，用力拍门：
“苏悦余！出来！”
“我不吵了，我们好好谈谈。”
里面没有回应。
“你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卧室里依旧寂静。就在陆胤礼准备踹门的时候，门开了。
苏悦余换了一身墨蓝色睡袍，衬得皮肤愈发苍白。
“你烦不烦？”
陆胤礼没接话，视线直接落在他手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横贯掌心，周围还有细小的划痕，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苏悦余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腕，想抽回手。
“死不了。”
陆胤礼没理他，抓着他的手腕就想往外走：“去医院。”
苏悦余一把甩开他：“我不去！你不是嫌我脏吗？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陆胤礼沉默地看了他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走向书房。
苏悦余看着他离开，抿紧嘴唇，又一次摔上门——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可他没想到，没过几分钟，陆胤礼又回来了，手里提着医药箱。
意思再明确不过。
苏悦余呼吸一滞，怔怔地坐在床沿，任由陆胤礼握住他的手。
酒精触到伤口的刺痛让他手指轻微地抖了一下。
“可能会有点疼。”陆胤礼低声说。
苏悦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了很久，才轻声问：
“为什么？”
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弱：“为什要走？”
陆胤礼听到了。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直到现在，他对这段突如其来的婚姻仍是一片混乱。答应结婚的原因有很多：陆老头的压力、家族的利益……可就像江胥远说的，如果他真不愿意，有的是方法周旋，绝不至于这么快就结了婚。
苏悦余明明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为什么……
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开口道：“苏悦余，咱们做个约定。在我们离婚以前，你把外面的关系都断干净，我也不会去找别人，你要是违反和约定，咱们立马离婚，那银河系列的项目也进行不了了，就目前估算，苏家的损失会大得多。”
苏悦余和他对视了片刻，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句：“好啊。”
一时无言，苏悦余看着面前给他包扎的人，突然问道：“陆胤礼，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陆胤礼动作一顿，过了许久才低低来了句：“我不知道。”
苏悦余像是毫不在意他的答案，话题跳的很快：“你今晚去哪了？”
“阿胥那，江胥远。”
“哦，你在他家还有衣服啊。”
“没，他的。”
“……”
空气突然安静，陆胤礼感觉不对劲，一抬头便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
诶，毕竟是个20岁的纯情男大，还没体验过爱情的苦，是会有点委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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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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