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能只如初见,如果常青树能在夏季永生。
“后来我再遇见他,是在两年前,高中毕业后的第三年。”应闻枝搅拌着白瓷杯里的咖啡,直到拉花已经被搅碎,细密的漂浮在表面,喝起来也涩口。
像他们几个人潦草的收场。
不知道祁桐什么品味,总之她以后不会再来这家店。
再次回到这座城市,一切都物是人非。
应闻枝抬头看了眼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他穿的很简单,纯白色长袖,普通牛仔裤,搭了一件黑色外套。
没什么动作,沉默的坐在那,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看起来默然严肃,但脸又苍白。
察觉到对方审视般的目光,祁桐还是笑了,他知道应闻枝的心里在想什么,却还是装没事人一样问她怎么了,表情动作都浮夸。
但他这幅样子倒是让应闻枝下意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恍惚间以为坐在面前的还是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青春期远去的身影短暂模糊了她的视线。
其实时间过得并没臆想中的快,只是对他们而言,那场害他们分崩离析的雨季,像充斥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在回忆里挥之不去,但凡想起都牵扯浑身上下的神经应激般疼痛,于是只能较劲似的不回头。
没有人是有心之举,但故事却千疮百孔的走向一条不归途。
“你倒是换风格了。”
讲故事之前应闻枝揶揄了他一句,后半句没说出口,但太多年的老朋友,祁桐当然听得懂她言外之意。
也是,这种风格只有几年前的他会穿。
“他很厉害,很多导师都争着抢着要他。大三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联系到我导,一系列手续办的很快,研究生被破格录取。”
祁桐眼皮轻微抬了一下,但没打扰她,还是静静的,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听一段陌生人的八卦。
好像也算是陌生人了。
“我猜到你那么在意他,这些事情肯定都打听过。”应闻枝细细打量他,没放过祁桐一丝一毫的变化,“那就说点你不知道的。”
“他刚到上海的时候,因为年龄相仿,导师带着我和他单独吃了顿饭。”
应闻枝顿了下,目光穿过桌子直直刺进祁桐的眼睛里,语气里有祁桐弄不清的情绪在。
“从他高二下学期转走,时隔那么久,我终于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老同学。”
...
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这坐到傍晚,直到拿铁像泡在冰块里一样凉。
祁桐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听着,听着那个人怎么和应闻枝许琢林联系上,听着那个人怎么样从北京来到上海,一年前又为什么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听着那个人前途耀眼,但不会再有他位置的璀璨未来。
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祁桐瘫在公寓沙发里,桌子上摆着零零散散的酒瓶。
刚回国,行李箱还在旁边大敞四开的放着。
今天太凌乱的信息量,搅得他自己头疼。
他揉着太阳穴,失去意识前终于下定决心。
漆黑的夜幕里万籁俱寂,只有一台手机突然亮起,
显示您去往波士顿的飞机购票成功。
...
应闻枝和祁桐分别后,她站在昏黄路灯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刚才祁桐离开时落魄的背影,可能是他们彼此口中的“那个人”。
最惆怅的三年,足够时间留下痕迹,让彼此变成似曾相识的陌生人。
导师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在应闻枝亲眼见到他之前,她没想到再次见面来的那么毫无防备。
直到应闻枝准备开口问好时却别人抢先,那人的声音透亮,和某个藏在梧桐树下的声音不谋而合。
记忆比她先认出来那个人。
应闻枝瞬时僵在原地,明明还没沾酒,大脑就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从头皮发麻到舌根,说不出来半个字。
那些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莽撞又直冲她的大脑,又像走马灯般急速掠过。
对面的人反应没有她那么强烈,像是早有准备而来,放下手里提的东西,礼貌的和导师寒暄两句,又顺带给了她台阶下。
熟络又客套。
秒针定格在那一刻,耳鸣席卷而来,模糊了周围的任何声响。过了好久,应闻枝才能装作正常的,转头注视着坐在旁边的人。
岁月的沉淀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稳重,能接住拐了好几个弯的盘问,照顾的全场人都体面,但话里话外还有着不输当年的傲劲。
留在回忆里的影子终于找到吻合他的人,他盘谈的样子,无论轮廓还是习惯,都还是应闻枝认识的那个少年。
但他眼睛里是空的,比高中年代差了太远,那种淡漠比青春期的距离感更胜一筹,什么都没有,更像一片虚无的纯白,透着不合年龄的成熟。
只能看见太婉转的忧郁,一种放在当时他肯定无法理解的忧郁。
找不出来他哪里有大的改变,就是说不清也道不明,觉得这个人变得太过大相径庭,甚至只有外表,是最贴近过去的,而性格被打碎又重组。
但又拧巴的,让人恍惚感觉不过是太久没见产生的错觉。
他们谁又不是背着那段日子在向前走。
可能是老朋友碰巧相遇的冲击力太大,满脑子灌上来的记忆,让应闻枝还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另一位旧相识。
应闻枝又觉得不太恰当,
旧相识这个词形容他太浅薄了。
被谈到两个人的课题,在学术上的严谨和迟来的默契还是让餐桌上暗流涌动的不明显。
虽然那些刻意埋藏的不愉快,压得两个人的太多话都心口难开。
应闻枝不愿意再直视他的眼睛,太破碎太悲伤。
强说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岁月又只剩长恨长逝水。
直至这顿饭吃到末尾,导师因为有事先行一步,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应闻枝没想到还是他主动打破的这份寂静,
“你和许琢林,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看上去认真又专注,好像说出口的话不过是寒暄,没有人在意最后的答案。
只是他转了半个桌子的动作太幼稚,中途还碰倒了手旁边的酒杯,弥散了一屋子刺鼻的酒味,直抵两个人的心口。
应闻枝没拆穿他的伪装,只是翻开包给他一张面纸巾,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说了句都好。
应闻枝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也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人。
只是谁都开不了口,提起那个在唇齿边打转的未在场的姓名。
这是对那段日子太漫长的凌迟。
窒息的氛围突兀得令应闻枝眼眶发热,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她看着那个人攥着纸巾一言不发,知道他什么都懂,只是再没那个心气。
命运戏耍他们的苦楚,从此年少的爱人有了更复杂的身份。
几近日夜饮恨于心。
…
而时间来到现在,
祁桐又短暂的重温了那段来自大洋彼岸的旧梦,
梦里人生序曲回溯到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一切重新开始。
常青并没有刻板印象的攻受之分,两个人内在还是外在势均力敌,不会出现矮化受或美化攻的现象,不会偏向攻受任意一方。
攻受无原型,地点无原型,部分事件有现实生活依据参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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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常青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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