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笑了声意味深长。
江烬不在乎，拍了拍他手臂：“整天没事儿别瞎捉摸，掉头发。”
赵刚表情凝固，下一秒站直瞪着眼：“长得挺帅气一个小伙儿，说话怎么专往人心窝子扎。”
“我说的是事实，压力大心思重都会导致脱发。”
江烬一脸无辜，还认真地把赵刚脑门打量一圈，说道：“你得注意，不然越来越少。”
“你…”赵刚气笑了，刚要骂两句身后响起说话声，“各位注意一下，咱们部门从今天开始会有一个小变动。”
所有人看向声音来源处，江烬跟赵刚也一样。
说话的正是部门经理冷洪朗。
他双手叉着腰：“王璐从今天开始就不在咱们部门了，目前会少一个人，工作上大家先分摊一下。”
“是不干了吗？”赵刚大胆询问。
经理扫了他一眼：“没有，换岗。”
“换哪去了？”
“后勤部。”
冷洪朗说完，工作区域响起一片哗然。
从销售部换到后勤部？不是说后勤部多不好，但跟销售部比肯定是有一定差距，就拿薪资来说，都不在一个档次。
何况王璐这几年还算有点成绩，再坚持几年很有希望晋升。
现在突然就被换岗。
一时间，大家忍不住打量江烬。
而江烬心里清楚，周予淮恐怕私底下动手了，那又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说过不在乎，不计较，不代表周予淮会听。
所以，随便这些人怎么打量怎么想，他问心无愧。
在工位坐下，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赵刚瞥了眼淡定自若的江烬，又快速扫了一圈那些投来鄙夷目光的同事。
赵刚替江烬有点担忧，拍了拍他肩膀：“加油。”
“嗯。”
赵刚一走，江烬投入到工作，他现在没时间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要尽快把手里的方案以及合同反复斟酌，进行修改。
他要拿出最完美的东西，成功拿下跟东宇集团的合作。
当天中午饭局，三位实力相当的男人凑成一桌。
裴琰之坐在最里面，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随意扔在桌上，夹在手指间落在身边靠着椅背，歪头笑看着周予淮。
周予淮跷着二郎腿，磕着眼帘轻抚手指。
他对面是苏裕安。
苏裕安端起红酒一口喝掉，放下酒杯先开口：“你这人真有意思，以前油盐不进更没有人情可讲，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周予淮抬眼看了下又移开，没做回应。
苏裕安失笑：“你为了那个江烬已经跟我第二次开口，周予淮，你自己心里有数吗？”
“有，欠你人情会还。”
“靠。”苏裕安敲了下桌子骂了句，气笑了，“你以为我是稀罕你这个人情吗？我明确告诉你，我跟琰之今天喊你吃这顿饭是有目的的。”
“鸿门宴？”周予淮嗤笑。
苏裕安冷了脸：“没跟你开玩笑。”
裴琰之笑着坐起来，把手里的烟灭掉：“你跟那个江烬怎么回事呀？听你之前的介绍，他最多是跟你们祖上同村关系，别的没了吧？而且都隔了三代，八竿子都打不着。”
“嗯。”
“那你用得着这么殷勤？”裴琰之挑眉。
周予淮看过去：“有问题吗？他才23，刚大学毕业不久，我看他一个上进好青年到了这边人生地不熟，出于人道主义帮帮，不行吗？”
“编，编。”苏裕安手指敲打桌面，“淮哥，你都30了，还来睁眼说瞎话这一套？你好意思吗？”
“我怎么睁眼说瞎话了？”
“你确定这是你实话？”苏裕安有点恼火。
周予淮看着他：“难道不是吗？我有必要撒谎吗？”
“靠。”苏裕安再次被激怒，砸了下桌子站起来冷着脸，“我看这顿饭是没什么必要吃了。”
裴琰之赶紧站起来，一把抓住苏裕安手腕。
“放开。”苏裕安呵斥。
裴琰之笑出声，强行把他拖拽回去，按住他肩膀坐下。
看向周予淮：“喂，你就不打算说两句？”
“说什么？”周予淮抬起眼皮。“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又不信，还要让我说什么？”
“从小一块长大，你那点场面话糊弄谁呢。”苏裕安是真的有点生气。
裴琰之拍他肩膀作为安抚，看向周予淮，一开始的玩笑表情也有了收敛以严肃代替。
周予淮哼哧一笑向前倾身，拿起裴琰之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
送到口中，深吸一口吐出来。
烟雾缭绕，遮盖住了他此时那双眼，也迷惑了对面两人的眼。
周予淮靠回椅背微抬头：“你们不就是想听我说对江烬有意思吗？”目光低下变成平视，带着难以揣测的流光嘴角轻扯，“是想听这个吧？”
苏裕安跟裴琰之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撇开头。
裴琰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心道：确实想听这个。
苏裕安单手撑着桌面，手指拱起敲了几下。
“我们是这个意思吗？”苏裕安理直气壮，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冷面看着周予淮，“你喜欢男人在咱们这圈里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跟别人装正经跟我们装得着吗？”
周予淮没辩驳，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苏裕安继续：“你周予淮是什么人我们不清楚吗？你向来也不是个有救济之心的人，却对这个上门投奔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这么上心，说无利可图谁信呀。”说完翻个白眼。
周予淮耸了耸肩：“凭什么不能是无利可图？也许我就是突然有良心了，大发慈悲，不行吗？”
苏裕安跟裴琰之都笑出了声。
周予淮脸上表情骤然凝固，冷冷地看着对面毫不掩饰对他嘲讽的两人。
嘴角一阵抽搐：“差不多行了。”
“喂，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裴琰之坐回去问道。
周予淮弹了弹烟灰，半低着头：“什么？”
“你跟江烬呀。”裴琰之直言不讳，“你费这么大劲儿，不会就是为了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看吧？以你周予淮的心气儿，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着什么急？这才几天？”周予淮笑着道。
裴琰之哼了声：“你不是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
“不一样。”
“呦，怎么个不一样？”苏裕安有点阴阳怪气，“他是比谁多了个眼睛还是鼻子？”
“你少用这种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苏裕安笑问。
周予淮冷冷扫了眼：“听着扎耳朵。”
“见不得我说他？”苏裕安转过来，笑得肩膀耸了耸，“你别跟我说是动真心了？”
周予淮不满：“在感情上我什么时候假过？我要想玩，身边那么多人难道不够玩？我有必要这些年都单着吗？”
苏裕安跟裴琰之表情都陷入一种凝固，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俩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私底下见面聊过。
都一致认为，江烬这种外来小青年身上有股梧桐市当地人没有的劲儿，加上年纪小又长得帅。
周予淮乍一接触贪图新鲜，实在正常。
可今天一见，他们想得都不对。
两人严肃看着周予淮。
周予淮眼睛微眯笑容加深：“你们不觉得，他很讨人喜欢吗？”
裴琰之跟苏裕安对视一眼，分别以眼神询问对方：有吗？
裴琰之看回去轻咳声：“只能说还行吧，性格我挺欣赏的，别的没感觉到。”
“嗯，我赞同。”
周予淮扫了眼两人嗤笑：“你们要是能感觉到，不就要跟我抢人了？”
“诶，这话说的，兄弟夫不可欺这种道理我们还是懂得。”苏裕安赶忙抬起双手，“再说了，他也不是我们俩的菜呀，就一小屁孩。”
裴琰之听笑了，点点头作为附和。
苏裕安斜眼看着明显不满的周予淮，笑了笑：“不过说真的，你挺让我们俩意外的，我们一直以为你总是单着是找不到比你更优秀的那一半，没承想你居然喜欢这种小朋友。”
“这种事儿图的是在一起高兴，舒心，我为什么非要找一个比我优秀的才行？”
苏裕安跟裴琰之感觉挺有道理，没再说话。
周予淮摆了摆手：“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他还小，而且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不定人家小孩取向正常。”
“你都还没确定？”苏裕安意外。
周予淮敛住眸光，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脑海中，浮现这段时间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昨天帮江烬上药的画面，对方那若隐若现的粗重呼吸，通红的脸还有耳朵，不断紧缩的小腹肌肉。
一切的一切，都在给周予淮传达一个信息。
可是，只要没亲口说出来都不算数。
周予淮叹了声：“还没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挺长时间了，你有想法，更是几次三番为他打破惯例。结果到最后都还不确定人家什么意思？”苏裕安难以想象。
裴琰之表情也凝重很多，看着周予淮的表情不太赞同。
周予淮轻笑：“有什么关系？如人饮水。”
“我看你有毛病。”苏裕安咬牙埋怨。
裴琰之点头：“我赞同裕安，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我们感到陌生。”
“废什么话？”周予淮也有点不耐烦了，蹙眉冷面，“你们还真要把今天这顿饭变成鸿门宴不可？”
“我们可不敢。”苏裕安嘀咕。
裴琰之笑出声，拍了拍苏裕安肩膀，看着周予淮：“确定了？”
“嗯。”
“哪怕他跟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感觉对了，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很重要吗？”
裴琰之笑着点头：“行，你都想好了，我们也没什么好劝的。”把他们酒杯分别满上，站起来，“我跟裕安祝福你，希望你能跟这位小朋友修成正果。”
后面这句周予淮喜欢听，也是今天整场下来最好听的一句。
周予淮嘴角弯起，端着酒杯送出去，叮~酒杯相碰，声音悦耳。
“谢谢。”周予淮仰头，一口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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