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刚坐下，电话响起。
掏出手机看了眼，赶忙站起来：“抱歉，我接个电话。”绕出椅子，往前好几步才接通。“喂。”
开口，语气有很大变化。
陈锋捕捉到，满是惊讶看向江烬，这么软？
“刚见完客户，跟着一块过来吃个饭，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
“多吃菜，不要喝酒。”电话那边的周予淮温柔交代。
江烬嘴角翘起：“嗯，不喝酒。”
“结束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江烬拒绝，补充道。“我结束后去你那。”后面这句声音很轻。
“好，一会过来的时候路上慢点。”
“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烬深吸口气调整情绪，收起电话打转回去。
刚坐下，陈锋侧身过来询问：“是谁？”
“朋友。”
陈锋眼里流光一闪，朋友？
斜过视线看了眼江烬。
什么朋友，能让你变得那么温柔乖巧？
当然，他还不至于那么没有分寸感刨根问底，笑着点点头。
对面两个人已经把酒倒上，左边的端起来对着江烬：“来来来，认识就是缘分，咱们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
“嘿，这是什么意思？坐在我们桌子上了还能不喝酒？”销售部经理大声调侃，另只手挥了下，“这么大个小伙子，别跟我说不会喝，喝一杯。”
“我真的不能喝酒。”
“不给面子是不是？”
江烬为难，这张桌子上的是即将要合作的客户，合同还没签，随时都有可能产生变故，不能得罪。
何况，亘古不变的酒桌文化。
江烬笑容变得勉强。
陈锋也没有要拦的意思，靠着椅背满脸堆笑，就是想看江烬怎么应付。
到最后，江烬只能硬着头皮，端着自己面前的酒站起来：“行，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但我真不能多喝，就这一杯，我敬三位。”
“哈哈哈哈，这才对嘛，大男人就应该豪爽一点。”
江烬抬手把酒喝掉。
不是不会喝，是周予淮不让喝。
一杯酒过喉，辛辣刺激。
见他干脆利落，对面两个人明显有了满意，纷纷也把手里的酒喝掉。
运营部经理又重新满上，把手伸过来：“再来再来。”
“不能喝了。”
“哪来的不能？是男人就别推搡，别磨叽。”不顾江烬拒绝给江烬满上，“预祝咱们合作能顺顺利利，也希望以后能多多合作。”
面对这样的说辞，江烬不喝就太不识好歹。
咬了咬牙，手里的一杯再次下肚。
开了这个头就很难收住，这个一杯，那个一杯，转眼不知道多少杯下肚，江烬喝得脸跟脖子都红了，一口菜都没吃。
好在后面大家就开始唠嗑，没有再劝酒。
江烬靠着椅背，稍微有点上头，看着一桌子饭菜也没什么太大食欲。
陈锋倒了杯茶推到他跟前：“喝点水，解酒。”
“谢谢。”
江烬没客气，端起来喝掉。
热茶入了胃，翻涌的滋味好受了很多。
“喝多了？”陈锋离得近一些，小声询问。
江烬歪过头，憨厚一笑：“没有。”
陈锋愣住，这笑容实在晃眼。
而跟江烬从今天见面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在江烬脸上看到这种没有丝毫掩饰跟疏离的笑容。
江烬又笑了一声，坐起来点：“我酒量其实还可以，现在不喝是我哥不让喝，他觉得，酒精会扰乱人的思绪导致无法做出更好的判断，误事。”
“你哥说得对。”陈锋目光已经离不开，声音变得很轻，“你哥是？”
“周予淮。”
陈锋眼睛颓然瞪大，坐起来些：“你哥是周予淮？”
音量不禁有点大，对面两个人也都听见纷纷看过来，脸上不约而同闪过吃惊。
转念一想，似乎很多东西变得合情合理。
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老总非要空等一周都要等这个江烬出面再谈。
原来…
陈锋一时间心情变得很复杂，就那么看着江烬不知道说什么。
江烬笑了笑：“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因为酒精加持的作用，江烬话都变多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年轻，能在工作上有机会大展拳脚，拿下跟大公司合作的机会，都是因为我哥？”
都没说话，但确实是这么想的。
江烬不在乎，又往后靠了点，仰起头盯着天花板。
沉默半天才说：“我承认，若仅凭我自己，别说有这么好的施展机会，就算在梧桐市想找份体面的工作都很难。但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哥给我机会，给我资源，剩下的也要看我自己的能力。”
一转头盯着陈锋：“今天我们俩谈合作，你并不知道这层关系吧？你依旧选择了我，不是吗？”
“是。”陈锋眼睛恢复明亮，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抬了抬，“你很优秀。”
江烬笑出声坐起来，把自己酒杯满上。
端起来对着陈锋抬了抬，一口喝掉后说：“收下你的夸奖，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从私人菜馆出来，陈锋主动要送江烬。
江烬扯开衬衣扣子，不断摆手拒绝：“不要。”他其实脑子很清楚，并没有醉。
只不过走路有点打飘，下台阶的时候差点踩空。
陈锋吓了一跳，赶紧从后面将他拦腰拖住。
江烬笑出声。
“你还笑呢。”陈锋无奈，将他拖着从台阶上下来就要往自己车的方向走，“你这样能自己回去吗？不用跟我客气，我下午没什么事儿了，送你一趟不费时间。”
“不要。”江烬强行挣扎，一开始没成功便有点烦躁，再次发力推了陈锋一把，“我说了，不用。”
陈锋向后踉跄出去，吃惊看着江烬。
心里嘀咕：力气这么大呢？
江烬没理会对方，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哥哥。”软软的语气。
陈锋剑眉紧蹙，直勾勾盯着江烬背影，表情一时间变得很复杂。
哥哥？这么亲昵？
“我…我没听你的话，好像有点喝多了。”江烬声音听着有点可怜，抬起手臂盖在额头。“回不了家，你来接我好吗？”
间隔两秒，江烬把手臂放下来回张望：“在幸福路东面，诚鑫私人菜馆，我就在…在门口。”
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陈锋回过神，快速上前搀扶。
江烬孩子气地把他再次甩开，贴着手机撒娇：“你…你要快点来，我怕…怕被坏人带走，你要…要快点。”
脚下一软，跌坐在后面的台阶上，两条腿自然地向外伸出去。
长呼口气：“哥哥，我会乖乖坐在这等你，你一定要来接我。”一双眼看着远处，变得有些迷离。
手机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能隐约捕捉到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是汽车发动。
江烬傻笑几声挂了电话。
耷拉下脑袋，不再发出任何动静。
这样的江烬让陈锋毫无防备，就那么一头扎进了心里，呼吸都停顿两拍。
过去几个小时里，他见过工作严谨认真的江烬，私下相处腼腆内向的江烬，打电话柔软乖巧的江烬。
不论哪个，都不如此时眼前酒精上头后的江烬。
那样的扎人眼球，抓人心肺，让他再也移不开眼，浑身变得滚烫。
陈锋粗重呼吸两次，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控制不住慢慢靠近，半蹲在江烬身边：“你…还好吗？”
“我没事。”
“别在这坐着，天已经冷了，今天风挺大，地上太凉。”伸手抓住江烬手臂，“去我车上等。”
江烬不说话，但身体全面反抗。
陈锋失笑：“你太可爱了。”又往前凑了凑，“江烬，听话。”
听话两个字刺激到江烬，让他下意识转过头盯着陈锋。
短暂的几秒江烬清醒。
移开视线，语气很淡的说：“我只听我哥的话。”
在江烬看过来的时候，陈锋心头一喜，感到满足。
可听到后面这句，遍体寒凉，有点伤心。
他保持着半蹲，目光灼灼盯着江烬侧脸。
陈锋莫名有点嫉妒，嫉妒周予淮，凭什么周予淮能得到这么一个人？
伸出手想把江烬强行拖拽起来，去车里等。
急促的脚步声过来，陈锋没在意。
江烬却听出来了，抱着怀里的包腾的一下站起来，兴奋说道：“我哥来了。”
陈锋也快速起身，带着怀疑回头。
西装革履的身影从外侧绕过来，当身形显现，阔步而来，脸上都是严肃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峻。
陈锋呼吸微滞，还真来了。
诧异看回江烬。
江烬已经冲出去，直接撞在周予淮胸膛上，仰起头：“你怎么才来，不怕我丢了吗？”
周予淮托住他，蹙眉打量。
“我难受。”江烬孩子气抱怨。
周予淮快速把大衣脱掉，罩在江烬身上：“胡闹，天已经这么冷了，出来不知道添件外套吗？”
把人搂到怀里后才看向还在台阶上的陈锋。
陈锋这才反应过来，大步向前：“周总。”伸手，态度礼貌客气，“泰丰集团市场总监，陈锋。”
“你好。”周予淮跟他手握了一下，“我先带他回去了。”没有过多交谈的**，拖抱着江烬转身就走。
陈锋不甘心的追了两步：“请问，你跟江烬是表兄弟吗？”
周予淮瞬间顿住，带着不满看回去。
陈锋故作淡定：“周总莫怪，是江烬自己说你是他哥，我就…”
“哪来那么多好奇心？”周予淮语气不太好，“或者说，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复？”
“我…”
“我们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周予淮笑着补充一句。
陈锋脑子嗡一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算证实了他内心猜测。
江烬抬起手抱住周予淮脖子，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偶尔还笑几声，也无疑是另一个有力证明。
陈锋僵在原地。
周予淮低头训斥：“都交代了你不要喝酒，一点都不听话。”拖抱着江烬大步离开。
陈锋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看不见，干笑声后退两步小声嘀咕：“所以，这个哥哥是情郎的意思吧。”
江烬被周予淮拖上车，司机一直在车上等待。
江烬顺势躺在周予淮腿上。
周予淮头都没抬：“开车，回去。”
车子离开停车位，江烬在周予淮腿上调整下姿势，把自己埋到周予淮怀里。
他确定自己没有醉，就是有点晕，胆子也比平时更大。
深吸口气，抱住周予淮的腰。
“很难受？”周予淮心疼询问。
“嗯。”江烬回应，闭着眼睛，“头晕，没吃多少东西，胃里也难受。”
周予淮不舍得再训斥，只能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慢慢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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