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川一口气冲上脑门，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用手指着苏裕安，又来回扫了扫。
“行，行行行，你们三个老东西真行。”
“去酷乐？还打架了？”周予淮温声询问。
江烬看着他，紧抿唇瓣不说话，脸跟耳朵都红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生气。”
“瞒着我，我就不生气了？”
江烬：“……”
周予淮始终都很温柔，但表情又不像那回事儿，让江烬不敢大意，索性闭口不言。
周予淮叹了声：“怎么办？”
“没有下次。”江烬乖巧保证。
在场的几个人，看得瞠目结舌，意外至极。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江烬吗？知道他在周予淮面前很听话，没想到这么听话。
周予淮抓住江烬的手，轻轻搓揉：“真是胡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打就可以无所畏惧？出事了怎么办？要伤到了怎么办？”
江烬咧嘴一笑。
“嬉皮笑脸做什么？”
“不会让自己受伤。”笑容瞬间消失，认真保证。
周予淮动了动，让他坐下，给他盛了碗汤放在面前：“快吃饭吧。”抬头，看向对面贺临川，“我警告你，我们家阿烬很单纯，你要想跟他交好我不拦着，我也支持，可你要再带他去乱七八糟地方闯祸，别想再见他。”
“嘿，我…”贺临川刚坐下又站起来，指指对面再指着自己，“绕了半天都成我的错了呗？我…我真是…他单纯？”三个字陡然拔高。
周予淮没理他，给江烬夹菜，低声交代让他多吃点。
苏裕安几个人，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
贺临川有苦难言，只能咬了咬牙点着头：“行行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王八蛋。”坐下，没忍住笑出声，“好家伙，你居然到现在还觉得这小子单纯。”
一双眼发红，盯着吃饭的江烬。
怎么想都不甘心。
“江烬，你就不想说点什么？”贺临川气呼呼问道。
“我哥说得对。”
“哈哈哈哈。”
苏裕安几个人彻底忍不住，大笑出声。
贺临川嘴都要歪了，最后一笑，把手机掏出来：“行，互相伤害是吧？那今天咱们谁都别好过。”站起来，绕到周予淮这边。
“来，你自己看看，你们家小孩儿单不单纯。”
手机上，好几个视频，都是之前在酷乐录的，从那个人搭讪开始，到后面江烬突然动手。
再往后的就没了，因为当时贺临川察觉不对，赶紧收了手机站起来要护着江烬。
周予淮看得面无表情，全程坦然。
“如何？单纯吗？”贺临川翻了翻页面，“你瞧他那副冷酷牛掰的样子，哪里跟单纯挂得上？”
周予淮许久沉默，江烬不自禁又有点紧张。
冷不丁冒了一句：“我们家阿烬，真帅。”
江烬看过来，周予淮正好也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剐蹭两下：“真的，很帅，酷boy。”
江烬被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唇瓣上扬。
贺临川一张脸气得涨红，咬着牙把手机收回去，塞进口袋。
喘着粗气，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他就是犯贱，自取其辱。
“淮哥，你还真是让我挺大开眼界的，遇见爱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贺临川酸溜溜吐槽。
周予淮依旧淡淡地：“什么样？”
“爱情使人蒙蔽双眼。”
“是吗？”周予淮翘了下嘴角，“我们家阿烬不帅？不酷？”
“说的是这个吗？”
“那是？”
江烬一边吃一边笑，偶尔看一眼贺临川，眼里都是嫌弃。
贺临川这叫个憋屈呀，整不过苏裕安他们几个就算了，连江烬都整不过，现在这么看，这群人里，他就是食物链底端。
憋了半天都没憋出个屁，哼了声转开头。
林望笑的脸都疼，夹了口菜送到贺临川碗里：“行了川哥，别跟自己过不去，吃点，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就是，多吃点，生这么大气早饿了吧。”苏裕安笑着说。
裴琰之点头：“今天你确实要多吃点，受委屈了。”
“哈哈哈。”林望大笑。
等他们这一桌散场，公司的人都走光了。
江烬跟着周予淮。
周予淮顺势牵上他的手，十指紧扣。
江烬稍微挣扎两下。
“做什么？”周予淮问。
江烬低着头，声音很小：“别让人看到了。”
“怕什么？”
“我…”
“怎么？想跟我划清界限？”周予淮声音低了些。
江烬忙不迭摇头：“没有。”另只手抓住周予淮手臂，“我没这么想，我就是怕…”
“什么都不用怕。”周予淮安抚，把他手抓得更紧，“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担惊受怕。”
江烬看着周予淮侧脸，心头滚烫。
周予淮牵着他，大大方方离开。
从酒店出来，寒风刺骨。
大家都有点不适应，缩了缩脖子。
周予淮靠近苏裕安：“你跟楚墨什么情况？”
“什么？”苏裕安装傻。
“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周予淮问。
苏裕安嘴巴动了动，眼里闪过紧张。
周予淮笑了声：“没出息，一点都不坦荡。”
“谁不坦荡了？就咱们这几个人里，我要不坦荡就没有坦荡的。”苏裕安气急败坏反驳。
周予淮看着他不说话，眼里都是嫌弃。
另外几个都挨得很近，听到两人对话，目光都似笑非笑落在苏裕安身上。
苏裕安顿时心虚，轻咳声来回张望。
楚墨站在最后，挂着笑，满眼温柔看着苏裕安。
持续了好一会儿，苏裕安喝道：“到底走不走？都不冷吗？站在这吹风。”
都不吭声，依旧看着他。
苏裕安难得闹了个大红脸，咬了咬牙，转身上了台阶站在楚墨身边。
抓住他手腕抬起来：“不就想听我说吗？行行行，我们俩在一块了，怎么着？”
周予淮嗤笑，移开视线。
裴琰之跟林望挨在一起，两人双手插兜，方向一致看向后面，把苏裕安上下一遍打量笑了声。
贺临川最吃惊，整个转过来：“我去，什么时候？怎么悄无声息的？”
“谁悄无声息了？”苏裕安反驳。
江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视线移开：“嗯，是贺临川眼神不好。”
“我眼神不好？你难不成知道？”
“对呀。”江烬说得很干脆，“老早就看出来了，楚哥跟裕安哥的眼神骗不了人。”
都看着江烬，稍微有点意外。
“难道不是吗？”
“嗯，说得对。”周予淮牵着江烬就走，“赶紧走吧，一会儿真冻坏了。”
大家相互告别，裴琰之拍了拍苏裕安肩膀：“恭喜。”
“恭喜。”林望顺势说道。
随着几个人陆续离开，苏裕安跟楚墨还站在原地没动。
“我送你。”楚墨说。
苏裕安抿着唇瓣没动，看着楚墨。
楚墨下了台阶看回去：“走呀，不冷？”
“今天…”
楚墨挑眉，笑看着苏裕安等待他后文。
苏裕安下来，两个人个头差不多。
苏裕安跟他对视几秒，不好意思地转开，过了一会儿小声问：“去我那？”
“我不是说了送你？”楚墨故作淡定。
苏裕安‘啧’了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
“你装什么？”苏裕安气笑了看着他，“我什么意思你不懂？”
“不懂。”楚墨把装傻进行到底，“你别每次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让人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
苏裕安咬了咬牙：“我意思，今天过去就别走了。”
楚墨笑出声。
苏裕安红了脸：“笑什么？别太得意。”
“我没得意，单纯有点高兴，不行？”楚墨真的太喜欢苏裕安这股子别扭劲儿，抓住他手腕转身就走，“我今天也没想着把你送到家就走，你现在主动提了，那更好。”
“你…”
“这么长时间，也该让我上楼了。”
江烬跟周予淮都放假了，还有三天就除夕。
虽然只放到初八，能有十来天跟周予淮待在一起，对他来说很满足了。
第一天放假，周予淮要带江烬出门。
“去哪？”
“买衣服，买年货。”周予淮说。
江烬窝在沙发上，枕着周予淮的腿：“衣服就不用了吧，前几天刚买过，买了一大堆，够穿了。”
“那不行，之前买的是之前的，过年必须买。”
“太浪费。”
“哪里浪费？”周予淮低着头，手指在他额头轻抚，“这么给我节省呢？不需要知道吗？”
“节省还不好了？挣钱多辛苦。”
“不至于，我就喜欢给你买。”周予淮亲了他一下，“长这么好看，又这么年轻，正是打扮的时候，喜欢的都买回来。”
江烬愉悦，不再拒绝。
快速翻坐起来：“现在去？”
“行。”
两人说走就走，周予淮没叫司机，自己开车。
“过完年，天气暖和点，去把驾照考了。”周予淮说。
江烬考虑了几秒：“行。”往窗外看了眼，“确实应该考个驾照，开不开无所谓，但必须得有。”
周予淮揉了揉江烬脑袋，认真开车。
两人到达商场，直奔经常去的店面。
在一起这么久，周予淮对江烬已经很了解，知道他喜欢哪种风格。
先帮他挑了几件羊绒衫跟贴身T恤，让他先去试。
试好了，再搭配外套跟裤子。
柜姐手里捧着好多衣服，态度热情礼貌，指引江烬去试衣间。
进了更衣室，江烬衣服才撩起来，电话响起。
江烬放下手，先接电话。
也没看，直接放在耳边：“喂。”
“……”
那头只有呼吸声，没人说话。
江烬蹙眉：“喂？”
依旧是沉默，呼吸声重了些。
江烬心脏紧了一下，跟着砰砰砰加速跳动。
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江烬脸上表情全数退却，再次放回耳边。
唇瓣线条紧绷，叫出对方名字：“庄海。”
“呵呵呵呵呵。”
一串笑声，听着有点癫，透着沙哑跟狠劲儿。
江烬抓着手机的手指开始发力，指腹在边缘刮蹭。
绷紧身子，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双眼，成了黑洞洞的漩涡。
努力镇定：“有事？”
“你说呢。”对方开口，咬牙切齿，“江烬，你到底是怎么敢的，嗯？你明知道，只要我不死，你就不可能摆脱我，想过好日子？你也配过好日子？江烬，你生来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你没有资格过好日子。”
一声又一声，逐渐拔高，到最后一句都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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