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努力不让自己乱了情绪，耐心听完。
“我没欠你什么，过去四年，我帮你挣了不少钱，是你贪得无厌，是你染上赌，是你一步步非要往更深的地方踏，我能如何？”
“你给我闭嘴，闭嘴。”对方声嘶力竭，江烬感觉耳朵都麻了一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会染上赌，是你害得，是你算计我，是你把我推进了这个坑，我现在变成这样，你要负责。”
“可笑，我凭什么对你负责？你是我什么人？”
“呵，攀上周予淮就是不一样了，现在高床暖枕，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江烬，周予淮知道你以前是个骗子吗？知道你找上他，其实就是为了骗他钱吗？”
“少威胁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我确实没办法洗白，我也付出了代价，你休想再用这些事成为拿捏我的把柄。”
“这样呀。”像是一声叹息。“那你应该不会怕我找周予淮当面谈谈吧？”
“行呀，你来。”江烬压着嗓子，“你大可以把我们过去做的种种都告诉他，总归也不差这么一件事，你最好快一点，我现在真是巴不得你来拆穿这个秘密，也好让我真正解脱。”
“别激我，以为我不敢吗？”
“没激你，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来我求之不得，我告诉你庄海，我江烬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太多心血，任何人想要把我拖拽回去都是我的敌人，我都会不死不休，你来呀，试试。”
情绪终究有点失控，声音不禁变大。
电话那头却陷入沉默，江烬没办法猜测到对方在想什么，或者说计划着什么。
身后响起敲门声。
江烬举着电话飞快转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阿烬。”
听到温柔呼唤，江烬血液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了，浑身只有冰凉，短暂几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指翘起来抖了抖。
门外，周予淮蹙眉。
“阿烬。”又叫了一声。
江烬条件反射挂断电话，塞进口袋：“诶，我听见了。”
“怎么了吗？这么久。”
“马上好，马上。”
“好。”
刚说完，试衣间的门打开，江烬穿着银灰色低领羊毛衫出来，衣服是休闲款，没有那么修身，穿在江烬身上却特别合适。
“真好看。”周予淮夸赞。
江烬有点不好意思：“哪有，挺普通的。”
周予淮笑了笑，拖着江烬手臂来回打量一遍，剩下的六七件都是差不多款式，只是颜色不同。
“剩下的也不用试了，肯定都可以。”扭头，“剩下的都包起来。”
“哥，两件换着穿就行，太多了浪费。”
“这么好看，怎么能叫浪费？一周不重样，穿。”
周予淮很喜欢给江烬买衣服，这种享受感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妙。
江烬想说什么，对上周予淮眼睛咽了回去。
“行，一天一件。”
后面的时间，因为这么一通电话，让江烬总有点心不在焉。
周予淮察觉到了，没追问。
买完衣服又带他去了趟超市，把过年要用的要吃的都一次性买全，打算后面两天就不出来了，跟江烬在家好好待两天。
除夕肯定要回老宅，周予淮心里盘算着，这次再跟江烬聊聊，争取一块回去。
车子到家，后备厢塞得满满当当。
周予淮不让江烬拿，对他招手。
“放车上？”江烬问。
周予淮再次招手，江烬听话过去，被周予淮牵着往回走：“不用管，一会儿让张叔把一部分搬下来，剩下的一部分要除夕带回家。”
江烬点头，没说话。
一进屋，两人换鞋，周予淮顺势提到：“除夕跟我回去？”
“啊？”
“之前元旦让你一起，你不同意，我也理解你没准备好，现在都要过年了，除夕难不成你要一个人在这？”
周予淮已经到了客厅，倒在沙发上。
江烬跟过去，站在扶手外。
周予淮拍了拍身边位置：“这边坐，哥抱抱。”
江烬绕进去，刚坐下，周予淮就单手搂住他，拖到怀里让他躺在腿上。
周予淮在他脑袋上轻抓，指腹略过头皮。
江烬感觉很舒服，眯起眼睛。
周予淮笑了笑。
江烬睁开眼：“合适吗？大过年的，我这么跟你回去，会不会有点唐突？而且，周叔叔如果问，我该怎么说？”
“有什么唐突的？就按三大爷的关系论，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投奔，在你这赖着就不走了，现在过年还要跟你去老宅，周叔叔会不会很厌烦？”
周予淮俯身，跟江烬唇瓣都要贴在一起：“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什么投奔？又怎么成了赖着不走？”唇瓣开合，蹭到江烬唇瓣。
江烬面红耳赤，呼吸都有点乱了。
下意识想躲，被周予淮强势捏住下巴摆正：“来，跟我说，咱们什么关系？”
江烬哼哼两声，没回答。
周予淮稍微起来点，表情严肃：“你不会连咱们俩什么关系都没理清楚吧？”眉梢一挑，有点不高兴。
江烬抓住他手臂，忙不迭道：“怎么会。”
“说给我听听。”
“两口子。”江烬说出口，笑出了声。
同时也臊得慌，赶紧把头转到外面，耳朵变得红扑扑，脸上滚烫。
周予淮表情瞬间回暖，也笑了。
身子下沉，跟江烬贴在一起，埋在他颈窝深吸口气：“还知道我们是两口子呐，是两口子，住一块不是理所应当？是两口子，你跟我回家过年，不是应该的？”
直起身，面上带笑：“关系论得这么清楚，你有什么好惶恐不安？又有什么好纠结？”
“我这不是…不就是有点心虚吗？”
“虚什么？”周予淮打了他屁股一下，“我们名正言顺，堂堂正正，你到底给我有什么好虚的？”
“周叔叔又不知道。”
“是你自己想得多，你只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老头看待就行。”
江烬不说话，表情变得有点哀怨。
周予淮无奈，捏了捏他脸蛋：“不许给我这种表情，还有两天，你可以先做做心理准备。”手回到他腰上，带着安抚，“我还是那句话，跟我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江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决定跟周予淮回去。
他深思熟虑过，这一步迟早要跨出去。
现在不跨，以后也要跨。
还不如一鼓作气。
这两天，他跟周予淮都待在家里，有事就各忙各的，忙完了就一块窝在沙发看电视，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喜欢看电视的人，但就这么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电视自己播放，两个人偶尔看看自己手机。
自从上次年会吃饭，苏裕安几个人的小群算是暴露，周予淮是懒得管，也没兴趣加入。
江烬不一样，看似什么都没说，拿着贺临川的手机把自己拉进去。
没事的时候，江烬就在群里看看。
群里那几个人，这几天也算是颠覆了他认知，一个比一个抽象。
苏裕安往群里扔了好多红包，江烬只管闷头抢。
几分钟就抢了快一万。
江烬扔了个表情包：谢谢老板。
苏裕安：别光谢，你也发一个呢。
林望：同上。
裴琰之：同上。
贺临川：同上。
江烬抿着唇瓣，手指飞快打字：我没钱。
贺临川：要点脸，你刚才抢了不少吧。
苏裕安：你没钱，周予淮能没钱？
林望：就是，让周予淮给。
裴琰之：让周予淮给。
江烬快速看了眼周予淮，周予淮接收到也看着他。
“怎么了？”
“没事。”江烬看回手机。
江烬：我哥也没钱。
苏裕安：不要脸，天生一对。
林望：不要脸，天生一对。
裴琰之：不要脸，天生一对。
贺临川：不要脸，天生一对。
周予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看到排列整齐的信息，哼笑声。
江烬还没回复，收到一个两万转账红包。
“发。”
“不想发。”江烬嘀咕，“我好不容易抢了这么多。”
周予淮揉了揉江烬脑袋：“发，不然这几个厚脸皮的没完没了。”
江烬一边嘀咕一边操作。
“我都没抢到一万，要发两万，亏大了。”
嘴上这么说，红包一个又一个往外扔。
群里炸了锅，那几个点得比谁都快。
周予淮失笑，摸了摸江烬的脸：“别舍不得，发完了哥再给。”
江烬刚想说什么，门铃响起。
周予淮看向玄关位置表情有点疑惑。
平时都不太会有人来串门，何况是大过年。
江烬已经起来：“我去看看，会不会是裴哥他们来了。”
说话间，已经穿过玄关。
周予淮靠着沙发背，目光回到电视上。
江烬单手还在回复信息，询问群里几个人谁跑过来了，另只手已经打开门。
与此同时，群里信息陆续跳出来。
苏裕安：大过年的谁去你家。
林望：大过年的，谁去呀。
裴琰之：就是。
贺临川：忙呢，没空。
房门已经彻底敞开，江烬瞬间石化，原本还挂着点笑意的脸全数凝固，短暂几秒变成寒霜笼罩。
手抓着门把，有些颤抖。
站得笔直，血液已经有点逆流，一股直接窜上脑子让他眼珠子都红了。
门口，插着口袋的男人很憔悴，头发凌乱穿着单薄。
脸上，还带着点没有消退干净的淤血。
咧嘴一笑：“江烬，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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