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白月梨刚完成“心境迷宫”最终效果图的渲染,正准备休息,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叶知灵”的名字。这个时间点来电,让她的心莫名一紧。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叶知灵平日里清亮从容的声音,而是一种压抑着痛苦的、气若游丝的喘息:“月梨……”
“知灵姐?你怎么了?”白月梨瞬间坐直身体。
“胃……胃很痛……”叶知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忍受的颤音,“家里……药吃完了……”
白月梨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知道叶知灵有胃病的老毛病,但听这声音,绝不是寻常的不适。“你在家?我马上过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居家服,只抓起手机、钥匙和钱包,套上外套就冲出了门。深夜的街道空荡,凉风扑面,她却觉得心头火烧火燎。出租车疾驰向叶知灵居住的公寓,白月梨不断催促着司机,脑海里全是叶知灵可能疼到蜷缩在地板上的画面。
用叶知灵之前给她的备用密码打开公寓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玄关的灯没开,只有客厅一角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叶知灵果然蜷在宽敞沙发的一角,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一只手死死地按着上腹,她平时一丝不苟挽起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和脸颊,整个人脆弱得像是易碎的琉璃。
看到白月梨,她试图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了嘴角,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说话了。”白月梨快步上前,触手所及,发现她身上的丝绸睡衣都被冷汗浸湿了,手脚冰凉。“必须去医院。”她语气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叶知灵还想摇头,但一阵更剧烈的绞痛让她瞬间蜷缩得更紧,发出压抑的呜咽。
白月梨不再犹豫,蹲下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能走吗?我扶你。”
叶知灵虚弱地点点头。白月梨用力将她搀扶起来,她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白月梨身上,走路虚浮。白月梨咬咬牙,半扶半抱地撑着她,艰难地挪向电梯。
深夜的急诊室,灯火通明,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挂号、问诊、缴费……白月梨跑前跑后,动作麻利。叶知灵则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看着白月梨为了她忙碌的身影,眼神复杂。她习惯了独自扛下所有,习惯了在任何人面前维持体面,此刻的狼狈和依赖,让她有些不适应,心底深处却又滋生出一丝陌生的、被妥善照看的暖意。
医生诊断是急性胃炎,伴有痉挛,需要立刻输液。当护士拿着输液针走过来时,一直强撑着的叶知灵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别开了脸。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白月梨捕捉到了——原来无所不能的叶总监,怕打针。
白月梨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伸出手,覆在叶知玲没有打针的那只冰冷的手上,轻轻握住。叶知灵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即反手紧紧抓住了她,力道很大。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叶知灵闭紧了眼睛,长睫剧烈颤抖,握着白月梨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白月梨任由她抓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无声地传递着安抚。
直到护士固定好针头离开,叶知灵才缓缓睁开眼,松了口气,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没事了。”白月梨轻声说,却没有松开手。
叶知灵靠在输液室的椅背上,药液一点点滴入血管,疼痛逐渐缓解。疲惫和放松感袭来,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睡一会儿吧,”白月梨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我看着点滴。”
叶知灵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和此刻难得的心安,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的头渐渐歪向白月梨的肩膀。
白月梨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身体微微僵硬后,慢慢放松下来。她低头,能看到叶知灵熟睡后毫无防备的侧脸,褪去了所有棱角和伪装,显得格外安静柔和。均匀的呼吸声拂过她的颈侧,带着一点温热的气息。
时间在输液室安静的空气里缓慢流淌。白月梨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生怕惊醒肩上的人。她看着输液管里规律滴落的药液,想起叶知灵在展厅里的游刃有余,在谈判桌上的锋芒毕露,也想起她胃痛时的脆弱,怕打针时下意识抓紧她的手……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叶知灵。
不知过了多久,叶知灵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靠在白月梨肩上,立刻有些窘迫地直起身。“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白月梨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独立包装的薄荷糖,拆开递给她,“嘴里苦吧?吃点糖。”
叶知灵看着她掌心里那颗浅绿色的透明糖块,愣了一下,接过来放进嘴里。清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确实冲淡了口腔里的苦涩和药味。她看着白月梨平静的侧脸,心里那股暖流再次涌动。这个人,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不动声色的方式,给予最恰到好处的关怀。
“月梨,”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谢谢你。”
白月梨转过头,对上她认真的目光,摇了摇头:“朋友之间,不用说这个。”
“不只是朋友。”叶知灵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白月梨微微睁大的眼睛,抿了抿唇,却没有移开视线,然后补充道,“至少,不完全是。”
输液室顶灯的光线落在她们之间,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和消毒水的气味。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白月梨心里漾开层层涟漪。她看着叶知灵,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倒影,那里有疲惫,有脆弱,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的期待。
白月梨看着叶知灵被扎针的手背,那里贴着一小块白色的胶布,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胶布的边缘,声音放得很轻柔:“感觉怎么样?手麻不麻?”
叶知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她反握了一下白月梨的手,然后慢慢松开,将那只刚拔完针的手也覆了上去,双手捧着白月梨的一只手,像是要汲取更多的暖意。
窗外,夜色渐褪,天边泛起一丝微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们之间,某种模糊的边界,也在这个充斥着药水味的深夜里,被悄然打破,指向了更为明晰的远方。点滴即将滴完,白月梨按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动作麻利地完成了操作,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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