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律法殿的玉阶,冷得能浸进神魂里。
薛镜丹立在殿中,银白法袍垂落如霜,腰间“司律”玉牌泛着冷光。阶下跪着的土地仙浑身发抖,声泪俱下:“神女明鉴!那贪官要逼死我守护的整村人,我若不改旱灾范围,他还要以‘颗粒无收’为由逼百姓卖儿鬻女……”
她指尖拂过身前悬浮的天规竹简,字句如铁:“天规第三百一十二条,擅改凡间气运者,打入天牢百年。你护民是情,违律是实,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话音落时,殿外罡风骤起,卷起她袖角。薛镜丹下意识攥紧玉牌,思绪却不受控飘回三百年前——那时她是大靖云州郡守之女,北狄铁骑压境,昏君怕战传旨弃城。守将薛老将军拍案怒喝:“我等将士守土护民,岂能丢城弃民!”可朝廷早就断了粮草供给,城中粮仓只剩最后三日的存粮,将士们空有热血却饥肠辘辘,百姓更是饿的力竭,连孩童都瘦的只剩皮包骨。
就在此时,斥候来报:“北狄主将刚调整部署,帅帐西侧的巡防间隙拉大了!本该两班轮岗的卫兵,现在只留了一班,入夜后从林子里绕过去,能直抵帅帐!”此消息像颗火星,虽没点燃多少希望——兵力悬殊,就算有破绽,也难撼动敌军根基。薛镜丹看着守城的将士、蜷缩在巷子里的百姓、瘦削的孩童,忽然奔向粮仓:“开仓!让百姓和将士们吃饱了,跟我走!”
粮仓铁门“吱呀”打开,当最后一袋粮食倒进大锅,米香飘满城时,她穿起铠甲,将染血的大刀擦净往地上一杵:“今夜我带三十精兵闯帅帐,能杀其主将乱其军心最好,杀不了,也能为百姓往密道突围争取时间!愿意跟我走的,喝完这碗粥,随我去!城中剩下的将士务必要保证百姓们安全转移!”
三十双手同时按在剑柄上,周老将军红着眼要替她去,却被她按住肩:“将军守着城池,护送百姓撤离,我熟帅帐周遭地形,父亲当年教过我夜袭的法子,我是带兵攻帅帐最合适的人选。”
夜色如墨,薛镜丹带着三十精兵,借着林影掩护,避开巡防,直扑帅帐。厮杀声刺破夜空时,她一刀刺穿北狄主将的胸膛,自己也被弯刀穿心。临死前,她望着云州方向——那里有百姓正顺着密道逃生。意识沉下去的最后一刻,她想着“值了,他们能活下去了”,再睁眼时,已在天界,因有大功德被封为“司律神女”,执掌律法。
“神女!”土地仙的哭喊拉回她的思绪,却已被天兵架起拖向殿外。薛镜丹望着空荡荡的阶下,竹简上“护生”二字忽然模糊——当年她守云州,护的是百姓生路;如今执法,怎么倒只看得见“律”,看不见“人”了?
律法殿的罡风还没散,薛镜丹指尖的玉牌却已失了温度。她望着土地仙被天兵拖走的方向,竹简上“擅改气运”四字像针,扎得她心口发紧——方才土地仙哭着说“整村人都快饿死了”,那声音,竟和三百年前云州百姓饿极时的呻吟,渐渐重合。
“神女,这是旱灾区域的灾情奏报。”殿外传来仙官的声音,递来一卷泛黄的凡间奏疏。薛镜丹展开,纸页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字:“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贪官克扣赈灾粮,百姓易子而食”……她忽然想起方才王母映出的景象,那被抢走最后一袋粮食的农户,是不是也在这奏疏里,成了一个冰冷的“饿毙”数字?
正怔着,殿外又起骚动。几个负责巡查凡间的仙官匆匆来报,说那被关入天牢的土地仙,竟在牢里断了气息——他本是靠村落信仰滋养的地仙,村落没了,又遭天规惩戒,神魂早已散了大半。
薛镜丹猛地攥紧奏疏,指节泛白。她想起云州城破时,自己带三十精兵赴死,是为护百姓生路;可如今,她按律定罪,却断了土地仙最后的生机,也让那片区域的百姓,没了最后一个肯为他们抗命的守护者。神魂深处,那道三百年前留下的旧痕,忽然又隐隐作痛。
“镜丹。”
王母的声音从殿顶传来,温和却带着分量。薛镜丹抬头,见玉座上的王母指了指她心口:“你成仙三百年,执法从无错漏,可这神魂裂痕,怎么反倒越来越深?”
她一怔,垂手道:“臣……不知。”
“你知。”王母指尖凝出微光,映出凡间景象——正是那土地仙守护的村落,贪官正带着衙役踹开百姓家门,抢走最后一袋粮食。“当年你在云州,宁死也要护百姓周全;如今执掌律法,却忘了律法本是为‘护生’而设,不是捆住人心的枷锁。”
第一篇文,希望大家能喜欢,也希望读者宝宝们能给我提一些建议[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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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司律铁面,魂有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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