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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里正断理,规外存仁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薛镜丹就醒了。她在沈家借宿的这间小屋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推开木窗,晨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沈母早已在灶房忙碌,见薛镜丹出来,笑着招呼:"薛姑娘起得真早,快来喝碗糙米水暖暖身子。"说着递过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温热的米汤,"凌砚去后院喂阿黄阿黑了,一会儿就过来。"

薛镜丹接过碗,注意到灶台上放着两个用干净布包好的窝头。沈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这是给你们路上吃的。虽然去里正家的路不远,但说不定要说上半天话,饿了就先吃点窝头垫垫肚子。"

正说着,沈凌砚带着两只狗从后院走来。阿黄一见薛镜丹就欢快地摇着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她的裙角。阿黑则乖巧地蹲坐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娘,我们这就出发了。"沈凌砚挑起货担,一边放着昨日从东山村换来的红薯,"张大爷家的红薯又甜又糯,带给李伯尝尝。"

三人走到院门口,却见小年已经等在老槐树下。少年今日换了件稍整齐的衣裳,但双手仍紧张地攥着衣角。阿黄和阿黑立刻围着他打转,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小年,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沈凌砚放下货担,揉了揉少年的头,"是不是一夜没睡好?"

小年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担心我爹……"

薛镜丹从怀里掏出沈母给的窝头,递了一个给小年:"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才有力气说话。"见小年接过窝头却不动,她柔声道:"别怕,有我们在呢。"

阿黄见有吃的,立刻凑过来盯着小年手里的窝头摇尾巴。这憨态可掬的模样终于让小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掰了一小块窝头喂给阿黄。

"走吧,"沈凌砚重新挑起货担,"趁日头还没完全出来,凉快些。"

去镇东的路上,小年起初脚步怯怯的,总是低着头。阿黄跑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等着他们,有一次还特意叼了根狗尾巴草送到小年手边。阿黑则始终跟在小年身侧,温顺地蹭着他的手背。

薛镜丹见状便放慢脚步,陪小年走在后面。"我小时候也怕见生人,"她轻声说起编造的往事,"有一次家里来了远房亲戚,我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还是我家的大黄狗把我哄出来的。"

小年好奇地抬头:"后来呢?"

"后来才发现,那位伯伯特别和善,还给我带了糖人。"薛镜丹微微一笑,"所以啊,很多事情看似可怕,其实真正面对时,未必有那么难。"

沈凌砚在前头听见,回头笑道:"薛姑娘说得对。李伯最是通情达理,你只管把实情说出来就好。"

就这样聊着天,小年渐渐放松了些,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们来到李伯家院外。院子篱笆上爬着些瓜藤,院门虚掩着,里面晒着刚收的玉米,金灿灿地铺了一地。

听见脚步声和狗叫,一位穿着灰布长衫、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屋里走出来。他约莫六十上下,身形清瘦,目光却炯炯有神。看见沈凌砚,他笑着迎上来:"凌砚来了,这俩小家伙也跟着来啦。"目光转向薛镜丹,"这位姑娘是?"

"李伯,这是薛姑娘,是我的远房表妹。"沈凌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介绍道,"我表妹她家乡遭了灾,现在在我家暂住。"说着把货担里的红薯递过去,"这是东山村张大爷家种的,特别甜,您尝尝。"

李伯接过红薯,笑着打量薛镜丹:"既然是凌砚的表妹,那就是自家人。快请进。"

阿黄对着李伯摇了摇尾巴,阿黑则乖乖蹲在一旁。众人跟着李伯进屋,在堂屋的木椅上坐下。李伯给他们每人倒了碗粗茶,阿黑趴在小年脚边,阿黄守在门口,警惕地看着院外。

小年捧着茶碗,手指微微发抖。薛镜丹见状,轻声鼓励:"别急,慢慢说。"

小年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说到借粮时,他的声音还算平稳;提到天旱减产,语气变得焦虑;等说到管家逼工、母亲被推倒时,声音忍不住发颤;最后讲到父亲被带走,已经带上了哭腔。

阿黑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蹭了蹭他的膝盖,像是在安慰。

李伯一直安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等小年说完,他的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着,沉吟道:"张大户这事做得不地道。今年夏旱秋涝,镇上一半农户的收成不足往年六成,借粮抵债本就该宽限,怎还逼得这么紧?"

薛镜丹在一旁轻声补充:"小年说,借据上只写了秋收后还粮,并未提到还不上则做工抵债之类的要求,更没说做工抵债要做满三年。张老爷这般,是在用还粮的借口欺压人。"她看向李伯,客气地问:"李伯,不知您这儿可有纸笔?我们把借粮数量、收成情况记下来,您去张老爷家时,也好有个清晰的说法。"

李伯愣了愣,随即笑着起身:"倒是我疏忽了,该把事情理清楚些。"他从里屋取出一张裁好的粗纸和半截炭笔递给薛镜丹。

薛镜丹接过纸笔,小心地铺在桌上。她写字时坐得笔直,握笔的姿势优雅从容,字迹工整清秀,却不浪费半点空间。沈凌砚在一旁看着,不禁想起昨日她分析律法条文时的模样,心里暗暗称奇。

写完,薛镜丹把纸折得整整齐齐,递到李伯面前:"您看这样是否清楚?若有遗漏,再让小年补充。"

李伯接过纸仔细看了看,眼里多了几分赞许:"薛姑娘心思细,记的条理分明。这借据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他站起身,"我这就去张大户家,你们在这儿等我消息——有阿黄守门,也放心。"他指了指门口的阿黄,笑着说。

李伯离开后,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小年坐立不安,频频望向门口。薛镜丹见状,便找些话题与他闲聊。

"小年,你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事?"

"帮娘拾柴、喂鸡,有时也去地里帮忙。"小年低声回答,"爹说等明年收成好了,就送我去镇上的学堂认几个字。"

沈凌砚插话道:"认字是好事。你看薛姑娘,就是因为认字,才能把事儿记得这么清楚。"

薛镜丹微微一笑:"若是你想学,有空我可以教你认几个简单的字。"

小年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爹还在张老爷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别担心,"沈凌砚拍拍他的肩,"有李伯出面,肯定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的。"

等待的时间里,薛镜丹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字,虽然纸张已经发黄,但上面的"公正廉明"四个字依然清晰可见。她不禁想起在天界时,自己也曾在律法殿悬挂类似的匾额。那时的她,从未想过,她如此执法竟然会害死土地仙,也从未想过,会让那么多百姓陷入苦难……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院门外传来脚步声。阿黄立刻站起来,耳朵竖起,警惕地盯着门口。待看清是李伯,它才放松下来,摇着尾巴迎上去。

李伯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绸衫的中年男人,另一个正是小年的父亲。小年一见父亲,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个中年男人是张老爷家的管家,此刻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对着李伯拱手道:"李伯,是小的糊涂,没顾着灾情,逼得太紧了。"

李伯看向小年的父亲:"张大户答应,借粮利息全免,还粮宽限到明年秋收。你若愿意去磨坊做工,按日算工钱,不算抵债,你看如何?"

小年的父亲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愿意!多谢李伯,多谢沈公子、薛姑娘!"

管家又补充道:"老爷说了,之前推搡之事是他管教不严,特让我带了一贯钱作为医药费。"说着取出一个钱袋递给小年的父亲。

待管家和小年父子离开后,李伯这才详细说起在张老爷家的经过。

"起初张大户还不肯松口,说什么'借债还钱天经地义'。"李伯捋着胡须说道,"我便把薛姑娘记的那张纸拿给他看,一条条跟他理论。"

原来,李伯到了张府,先是晓之以理:"今年年景不好,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逼得太紧?若是逼出人命来,你这债还要得回来吗?"

张老爷仍不松口:"欠债还钱,自古如此。"

李伯便拿出薛镜丹整理的那张纸:"那你看看,这借据上可写了做工抵债要做三年?按市价,三斗粮不过三贯钱,一个壮劳力在磨坊做工,日工钱少说一百文。你要人做三年工,这利息是不是太高了些?"

张老爷一时语塞。李伯趁热打铁:"况且,我查过了,类似的情况不止小年一家。若真要较真,按《大靖律》,你这已经是在放印子钱了。若是闹到县衙,你可占不到便宜。"

听到"印子钱"三个字,张老爷的脸色顿时变了。他沉默良久,终于松口:"那依李伯之见,该如何处置?"

……

听完李伯的叙述,沈凌砚忍不住叹:"李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让张老爷服了软。"

李伯却看向薛镜丹:"若不是薛姑娘事先把条理理清楚,我也没那么容易说服他。"说着又看了眼正在逗狗的沈凌砚,"凌砚家能留姑娘借宿,也是心善;姑娘懂人间难处,记事儿都省着用纸;凌砚这俩狗也养得好,通人性。"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规矩从来不是捆人的,是让人活得安稳——死抠规矩,反倒成了害人的。"

薛镜丹心里一动,想起下凡前王母说的"仁心"。从前她以为"公正"是按条文断案,此刻才懂,真正的公正,是规矩外多留人情、多顾难处。就像沈母收留她借宿的善意,李伯用"宽限期限、按工算钱"护了人心,也像阿黄阿黑用陪伴给了小年勇气。

离开里正家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凌砚挑着空了的货担,脚步轻快:"今日这事办得不错!回去跟我娘说,晚上煮些粥,再蒸几个红薯,也给阿黄阿黑留些没盐的粮食让它们吃,阿黄和阿黑特别喜欢吃红薯南瓜什么的……"

阿黄和阿黑似乎听懂了,欢快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等着他们。

薛镜丹望着阿黄和阿黑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薛镜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她已经找到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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