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韵!”
路延的声音穿透浓烟和逐渐逼近的火焰,像一剂强心针扎入季韵濒临涣散的意识。她用尽最后力气,抓起手边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硬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敲击金属档案架。
哐!哐!哐!
“在这里……档案室……”她的声音嘶哑微弱。
沉重的撞门声变得更加猛烈。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木料碎裂的巨响,通往内部工作间的门被强行破开。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浓烟,精准地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季韵。
路延的身影逆着火光冲了进来。他没穿白大褂,只着一件深色衬衫,脸上沾着烟灰,平日里冷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显而易见的焦灼。他迅速脱下外套,捂住季韵的口鼻,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半抱半扶。
“能走吗?”他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季韵呛咳着点头,依靠着他强有力的支撑,踉跄着向外冲。路延对路径似乎异常熟悉,他没有走向火势最猛的阅览室主区,而是拖着季韵冲向通道另一端——顾怀远逃走的那扇小门。
那是一扇老旧的防火门,此刻虚掩着。路延用肩膀顶开,外面是图书馆后方一条狭窄、昏暗的消防通道。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季韵贪婪地呼吸着,几乎虚脱。
消防通道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是赶来的消防员和警察。
“顾怀远……他从这里跑了!”季韵抓住路延的手臂,急切地说。
路延眼神锐利地扫过空无一人的通道,又低头看了看季韵苍白狼狈的脸和擦伤的手臂。“先离开这里,你需要检查。”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扶着她快速向下走去。
季韵被送上救护车检查和处理轻微擦伤、吸入烟尘。路延则迅速与现场指挥的李锋队长汇合。季韵将自己被困、发现十二本档案、看到王静断手标本以及遭遇顾怀远的经过,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警方。
“他承认了!他就是凶手!那十二个人是他的同谋或者目标!张伟也是其中之一!”季韵情绪激动。
李锋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全城通缉顾怀远,并派人根据季韵提供的线索,去搜查顾怀远可能的藏身之处,以及重点监控那十二本档案中尚存活的人员。
路延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听完季韵的叙述,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他故意引你去,展示他的‘作品’和‘档案’,甚至放任你发现张伟的关联。这不仅仅是挑衅。”
季韵抬头看他,烟雾和惊吓让她的大脑还有些混沌。
路延的目光看向图书馆后方那片被夜色笼罩的旧城区:“他在清理门户,同时,也在为自己筛选……最终的‘杰作’。”他的视线转回季韵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了然,“你和我,可能都在他的名单上。尤其是你,季韵,你读懂了他的‘艺术’。”
季韵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不仅是观众,也成了剧目的一部分,甚至是……备选展品。
警方对图书馆火灾现场和那条消防通道进行了彻底搜查,除了季韵留下的痕迹和顾怀远故意留下的王静断手,几乎没有找到任何能直接追踪到他的有效线索。他对这里极其熟悉,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两天,风声鹤唳。警方秘密保护并询问了档案中尚存的几人,他们大多矢口否认与顾怀远有深入联系,对画廊火灾和三年前的旧事讳莫如深,表现得恐惧而抗拒。显然,顾怀远的“清理”行动已经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
通缉令如同石沉大海。顾怀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季韵被路延强制要求留在学校宿舍,并安排了便衣警察在附近保护。但她无法安心待在房间里,凶手的阴影和未解的谜团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内心。她反复回想顾怀远的话,回想那十二本档案,回想王静日记里关于“古代保存尸身秘术”的记载。
第三天傍晚,保护她的警察换班间隙,季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一个未知号码。
这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背景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充满工业风的宽敞空间,像是旧工厂或者仓库。光线昏暗,只能看清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容器,类似于博物馆里展示大型标本的器皿。容器里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是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风衣的人形轮廓!
图片下方,有一行手写的、暗红色的字迹,与图书馆血字同源:
“最终幕:艺术家的自画像。地点:时光褶皱。”
季韵的血液瞬间冻结。
顾怀远要自杀?不,那不是自杀!那是他为自己设计的、最极致的“艺术作品”——将自己制成永恒的标本!而“时光褶皱”……她立刻在手机地图上搜索,发现那是位于城东废弃工业区的一家老钟表厂的名字!
他不仅要完成自己的“杰作”,他还在邀请他们,去见证这最终的“谢幕”!
季韵没有丝毫犹豫。她知道通知警方再行动可能会错过时机,顾怀远这种疯子,随时可能改变主意或者提前完成他的“仪式”。她抓起外套和手机,看了一眼楼下刚刚换岗、正在熟悉环境的陌生面孔警察,咬咬牙,从宿舍楼另一侧平时锁着、但她知道如何弄开的安全通道溜了出去。
她必须去。必须阻止他,或者……至少在他彻底疯狂之前,抓住最后的真相。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城东废弃钟表厂”的地址。司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在她加倍的车费下,还是发动了车子。
夜色渐浓,出租车驶向城市边缘的黑暗。季韵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那张诡异的图片和“时光褶皱”四个字,像是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到五分钟,路延因为无法打通她的电话而赶到宿舍。得知她可能独自离开后,他脸色骤变,立刻调取了宿舍周边的监控,看到了她上了出租车的身影方向。结合刚刚技术部门对那张发给季韵的图片背景的初步分析(指向废弃工业区),他瞬间明白了她的去向。
“李队,目标可能在城东废弃钟表厂!季韵一个人去了!请求立刻支援!”路延对着对讲机低吼,同时已经冲向自己的车,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车轮摩擦地面,划破夜色,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通往终局的路上,再次模糊、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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