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太巧了。
徐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家教对象,会是陈叙白的亲妹妹。
陈玉似乎也瞧出了她哥与这位新来的家教老师认识,连忙笑着讨好道:“哥,你和徐老师认识吗?”
陈叙白淡淡扫了她一眼,略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要不去喝杯?”陈叙白微微仰头,侧过身子,刚刚说完这句话,手中拿着的手机忽然响起一串铃声。
有节奏,强有力的摇滚乐。
徐年见状,倒是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示意他自己需不需要回避。
陈叙白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随后将电话挂掉,勾起唇摆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徐老师?请吧。”
徐老师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落在自己的耳朵里竟然像是滚烫的热水慢慢浸透全身。
徐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冰杯在触碰到黑色大理石台面时,散发出丝丝水雾,伴随着叮咚一声,巨大的冰球在玻璃杯中旋转了一圈。
陈叙白修长的手指握住香槟瓶身,在徐年面前晃了晃:“你酒量怎么样?”
“不太好。”
陈叙白准备开香槟的手顿在原地,接着缓缓抬眸,像是发现了很好玩的事情。
“咚——”
香槟被他重新放回桌面上,他的手掌撑在台面上,整个人身子微微往前倾去,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紧紧锁定着徐年。
那目光**而又直接。
像是要窥探出自己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徐年抿了抿唇,解释道:“我平日里不怎么喝酒。”
“那可乐怎么样?”
陈叙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看见徐年又愣了一下,那略微睁大的眼睛像是有些懵的小熊。
是的,小熊。
陈叙白想到了陈玉前几天刚刚买回来的那只玩偶熊。
“怎么了?”陈叙白收起笑,转身从冰柜里取出两瓶瓶装可乐,递给徐年。
徐年接过,低下头看向手中冒着丝丝寒气的可乐,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我没想到,你会喝可乐。”
“可乐吗?”陈叙白微微挑眉,打开可乐灌了两口,刺激的口感让他被呛到,褐色液体顺着男人的下颌滑落。
“这里平时只有我和陈玉住,她比较爱喝。”陈叙白的桃花眼弯弯,单手握着瓶身与徐年碰杯。
“徐老师喝不了酒,那我们就喝点可乐来凑凑气氛吧?”
这个说法叫徐年忍不住轻笑起来。
比起平日里总是温和淡然的模样,此刻的徐年反而多了一丝少年气,弯起的眉梢,含笑的眼角。
陈叙白甚至能够注意到徐年那若隐若现的小虎牙。
他一边喝一边微眯起眼。
这个下午,徐年与陈叙白闲聊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围绕着陈玉学习展开。
直到他准备离开时,又一次听到了那有节奏的铃声。
这次,他鬼斧神差地朝着手机屏幕瞥了一眼。
周雅。
……
s市的郊区。
这里有着数不清的筒子楼,也有着无数永远清理不干净的街边垃圾,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杂乱,而又让人郁结。
徐年背着包缓步行走在其中。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污水坑都被他巧妙地避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男人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今天,好巧。
徐年在心里想着,家楼下的路灯坏了很久,拐角后便只剩下一条漆黑昏暗的道路。
他刚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听见楼下张奶奶痛呼的声音。
“哎呦!”
徐年一愣,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只见上了岁数的张奶奶正捂着脚坐在地上,此时脚踝处的裤子被污泥浸透,湿哒哒。
“张奶奶?”
张奶奶疼得满头大汗,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冷汗,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
“诶!小徐呀!下班回来了吗?”
此刻很显然不是寒暄的时候,徐年查看了一下张奶奶脚上的伤,快速将包放下,蹲在张奶奶面前,“张奶奶你摔了?”
张奶奶点点头,看着那个早已坏掉的路灯便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些该死的物业,灯坏了这么久也不修!”
“老太婆我今天一不小心就栽到沟里去了。”
徐年看了眼伤势,应该只是扭伤。
他背过身蹲在张奶奶面前,“张奶奶上来吧,我送你去医院?”
张奶奶心头一热,拍了拍徐年的肩膀:“不用,送我回家就好,今天麻烦你了小徐。”
“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徐年还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老人家摔跤还是蛮严重的。
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别怕,小徐你就不怕我讹你钱吗?”张奶奶又一次开口,语气都有些俏皮,倒是利落地爬上了徐年的背上。
徐年背起瘦小的张奶奶,忍不住轻笑道:“张奶奶给我送了那么多好吃的,就算讹钱我也会给的。”
这句话将张奶奶惹得笑个不停。
自从徐年搬到这里之后,常常因为不会做饭而将厨房搞得乱七八糟,有一天被张奶奶闻到了焦味。
从那之后,张奶奶每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送点给徐年。
老旧的楼房堆满了垃圾,徐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堆积物品,将张奶奶安全送回家中。
“小徐,今天多谢你了。”张奶奶撑着佝偻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过了几分钟又一次出现,手里还拿着一袋子品相普通的苹果。
这些普通的苹果,在张奶奶这可是难以多得的水果。
她的声音沙哑,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的河床,可眼睛却非常柔和又慈祥。
徐年看着沉甸甸的一袋子苹果,倒也没有拒绝,将包里的云南白药拿出来,递给张奶奶。
“张奶奶,这个我就收下了,云南白药你喷了之后记得多揉一下。”徐年接下那袋苹果。
昏暗的楼梯口,徐年的身影显得极其高大,与周围的环境都格格不入。
张奶奶看着徐年那张漂亮温和的脸庞,忍不住拉住徐年的手,拍了拍,“小徐啊!那群人最近还在找你麻烦吗?”
徐年微微一愣,干裂的嘴唇微微嚅动,半晌才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张奶奶,他们找过来了吗?”
张奶奶摇头,“倒是没有,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是大学生有出息可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你怎么会想不开去欠高利贷呢!”
张奶奶一脸痛心,又心疼地看着徐年。
徐年的笑僵在脸上,对上张奶奶那双关心的眼睛,低头狼狈躲闪:“我先回去了,张奶奶你记得擦药。”
到了家门口,徐年把脚步放慢,轻轻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空旷的屋子,很简单的一室一厅,干净得如同毛坯房一样,与徐年外表的形象格格不入。
他转身将那袋苹果放在茶几上,卫衣里的手机发出连续震动,像是某种催促的信号。
徐年深吸一口气,将卫衣脱下,随手将手机丢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冷水刺激着肌肤,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张奶奶的话还在他耳边不断徘徊,重复,像是个逃脱不了的圈。
浴室的水声停止,徐年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走了出来,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浸湿了地面。
若是平时认识徐年的人看到他这个模样,定然会大惊失色。
印象中总是循规蹈矩,待人温和,给人一种暖秋之意的徐年竟然也会有这般颓废的模样。
回到客厅的椅子上,徐年将手机拿起来,看见无数个没有接通的陌生电话,以及邮箱里的匿名短信。
【你以为你躲起来就可以没事了?】
【父债子偿,最后一个月三百万还不上的话你等着身败名裂】
徐年滑动的手指微微一顿,接着旁若无人地将那条威胁邮件删除。
下一秒,他的邮箱里又一次弹出了一个邮件,那是一段视频,视频里的人脸都被马赛克处理过。
视频光线昏暗,灯红酒绿中两抹身影交叠在一起,喧闹的音乐声吞噬了一些难堪的呻吟。
这些画面与一些记忆中的警鸣声,猩红的血泊,扭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徐年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坐在椅子上,按着删除键的手指却在不停颤抖。
*
时隔半个月。
公馆灯火通明,一辆低调银灰色的科尼赛克缓缓驶入,车灯熄灭的瞬间,一行身着西服的人员迅速恭候在车门两侧。
为首的管家将车门拉开,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
“少爷,您的朋友们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车上下来的男子戴着耳机,略显凉薄的唇微微勾起,神情与眉眼都淡泊平和,气质慵懒平静。
“走吧。”陈叙白收起手机,大步朝着大门走去。
这是一座灯红酒绿的场所,同样也是顶流社会娱乐人间的国度,而陈叙白作为这个国度的主人,自然对里面的情况早已有些兴致缺缺。
服务人员将包厢的门推开,只见真皮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双眸闭合的男子,一头栗色卷发,高挺的鼻梁在白皙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包厢内还坐着两人,正百无聊赖地抵着额头在看手机。
听到门口的动静,齐刷刷将视线都看了过去。
在看见陈叙白的时候,蒋政率先放下了手机,上前欢迎男人。
而陈叙白在路过那个还在睡觉的男子时,忍不住抬脚踹了一下:“南芜地产要倒闭了吗?跑我这里来睡觉?”
那个栗色卷毛缓缓睁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藏着一丝烦躁,没好气地背过身,还想要继续闭眼睡觉。
陈叙白轻挑眉梢,二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气氛都开始变得有些古怪。
蒋政见状,赶忙上前当和事佬,拍着陈叙白的肩膀。
“你让一让他吧,他家那小金丝雀跑去国外了,这人连轴飞了十几个国家都没找到人。”
听到这句话,陈叙白原本蹙起的眉头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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