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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惊鸿宴19

秦卿许再次从无边的黑暗中挣扎出来时,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泥沼里,每一次试图清醒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许久,才渐渐聚焦。

依旧是那明黄蟠龙的帐顶,身下是冰凉丝滑的锦褥,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龙涎香和浓重的药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极淡的、属于另一个人带着冷冽茶墨与药草混合的独特气息。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左肩和肋下的剧痛立刻如同苏醒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醒了?”

一个清冽平静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却依旧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秦卿许心脏猛地一缩,混沌的思绪瞬间被这声音惊醒。

他艰难地侧过头,循声望去。

云初见正坐在榻边不远处的紫檀圈椅中,依旧是那身玄色暗金云纹常服,墨发用玉簪松松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角,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重,更显清俊疏朗,甚至透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慵懒不羁的颓靡美感。

昏黄的烛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扇形阴翳,掩去了眸底深处的寒潭,只留下一种近乎脆弱的倦怠感。

他手中并未拿着书卷,而是随意地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璧光滑的弧线,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诱惑。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此刻却仿佛映着跳跃的烛火,跳跃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顽劣的光亮,如同猫科动物在逗弄掌中的猎物。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玉佩上,而是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近乎审视猎物般的专注,淡淡地投在秦卿许身上。

秦卿许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榻边的小几。那块沾满血污和汗渍、被他拼死交出的深褐色油布,不见了。

是被他拿走了吗,他看到了吗,他信了吗?

无数念头在脑中翻涌,恐惧和希望交织,让他喉咙发紧。

“陛……陛下……”秦卿许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喉间的血腥气。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行礼,却被肋下的剧痛扯得闷哼一声,重重跌回锦褥之中,眼前阵阵发黑。

“躺着。”云初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勒紧了秦卿许的动作。

他放下玉佩,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茶墨的气息瞬间将秦卿许笼罩,带来强烈的、独属于帝王的侵略性压迫感。

“太医说,肋骨断了两根,擦伤无数,没伤到根本,幸无大碍。”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慢地扫过秦卿许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肩,滑过因疼痛而起伏的胸膛。

最后落在他因失血而略显苍白却依旧俊朗的脸上,那目光带着评估,也带着难以言喻的玩味。

“静养些时日便好。”

秦卿许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恐惧,低声道:“谢……谢陛下救命之恩。”

“朕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秦卿许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肩和肋下,最后落在他苍白虚弱的脸上。

秦卿许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垂下眼睑,避开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草民……明白。”

“明白就好。”云初见靠回椅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笃笃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但他敲击的节奏,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散漫,仿佛心思并不完全在此。

“无论是江南道的事还是太后的事,你都做得不错。”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张三死了,断指盟的线索也断了,不过倒是从太后那能抢出来自己一条命,算功过相抵。”

他身体再次微微前倾,距离拉得更近,那股清冽的气息几乎要将秦卿许吞噬。漂亮的眸子里全然如同少年般的好奇。

“倒是够狠,醉仙楼敢跳,太后的龙潭虎穴敢闯。”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羽毛搔刮在心尖。

秦卿许心头一凛,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能说出影七的默许,不能说出那封藏在蜡丸里的密信。

他强压下翻涌的思绪,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后怕和茫然,声音虚弱而断续:“草民、草民当时吓坏了,只想逃命,慌不择路,从二楼跳了下去…”

“侥幸落在楼下的稻草车上。”他省略了所有细节,只将一切归为侥幸。

“侥幸?”云初见轻笑一声,那笑声短促。

“运气倒是不错。”

秦卿许屏住呼吸,不敢接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秦家祖训,商不入朝,守了百年,到底是作茧自缚。”云初见抬眼,琥珀瞳孔锁住秦卿许,仿佛要将他钉在榻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你这把刀,江南道的事证明,够快,够利。”

他刻意停顿,空气凝为薄冰,殿内只剩下烛火细微的噼啪声。

“更难得的是,刀柄上的纹路,似乎……只合朕的手掌。”

秦卿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猛地抬头,迎上云初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眼中是恰到好处的震惊、惶恐,以及一丝被天降恩泽砸中的茫然无措。

“陛……陛下……”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草民…草民惶恐!草民何德何能……”

“惶恐?”云初见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

“朕要破秦家百年不入朝的规矩,这先河,从你秦卿许开始。”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重锤,砸在秦卿许心上。

“朕要你入朝。”云初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决意味。

“这把刀,朕要用在更紧要的地方。”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殿内某个方向,随即迅速收回,但那眉眼间的凝重和极淡的决绝,被秦卿许捕捉到了。

入朝?!

秦卿许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秦家彻底卷入朝堂漩涡,意味着他成了皇帝手中最显眼的棋子。

也意味着,秦家满门再无退路。

那本染血的名册,那喉间曾经的朱砂,此刻都化作了勒紧脖颈的绞索。

喉间的朱砂印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烫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云初见挑眉,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审视。

“不愿意?”

秦卿许猛地回神,压下翻涌的恐惧和复杂情绪,挣扎着想要下榻叩首,却被云初见抬手制止。

“躺着。”他声音依旧平淡。

“朕要的不是你的膝盖,是你的脑子,和你的……忠心。”

“三月初的会试,朕会亲自审批你的卷子,若能顺利进入殿试,允诺秦家搬迁至京城之外。”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秦卿许勉强维持的镇定。

举家搬迁,若是对于其他家族来说怕是万万不可的丑事,但是对于秦家来说却是一个远离纷争的好机会。

不过这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并非无牵无挂。

若是爹爹回来看到整个秦家都深陷宫中,怕是要狠狠抽他一顿。

秦卿许闭了闭眼,商贾之家参与政事,这是百年间想都不敢想的事。

现如今云初见敢把这件事亲口摆上台面,恭敬不如从命,就此了断秦家和皇室最后的渊源。

让后代秦家子孙不必再蜗居于京城,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云初见站起身,玄色衣摆拂过冰冷的地面,走向殿门。

在门口,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记住,秦卿许。”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寒风,穿透殿内的暖香,直刺秦卿许的灵魂,

“你的命,秦家的命,都在你手里握着。握紧了,是通天路。”

“握松了……”他顿了顿,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便是万丈深渊。”

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那道玄色的身影,也隔绝了那令人骨髓生寒的压迫感。

秦卿许颓然倒在榻上,浑身冷汗涔涔,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牵扯着伤处阵阵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明明乡试是爹爹打点好的,用了个虚名参考,怎么……

秦家这种拙劣的手段,放在皇家面前到底还是不够看。

他抬手,死死捂住喉间那抹灼热的朱砂印记,指尖冰凉。

北疆……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他,云初见案头那幅北疆舆图。

……这伤,静养些时日便好?

那通天路,是秦家的青云梯,还是通往北疆黄沙埋骨的不归路。

一股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蜷缩起来,剧烈的咳嗽再次撕扯着全身,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间腥甜翻涌。

宫女慌忙上前。

咳声止住,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又是一小滩刺目的鲜红。

“陛下……”他无声地呢喃,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殿内角落的阴影里,影七的身影如同凝固的墨痕,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确认无误后,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水墨,悄无声息地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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