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一场寒流来袭，杨眠对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看着白雾在玻璃上蔓延，然后慢慢消散，就像她心中那些不敢言说的期待。
周应淮请了两天假，据说是去参加一个数学竞赛。他不在的教室显得格外空旷，杨眠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空着的座位，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周三早晨，周应淮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依然清澈锐利。课间，几个同学围过来问他竞赛的情况，他简短地回答了几句，语气平淡如常。
杨眠低头假装做题，耳朵却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他提到竞赛中一道特别难的题目，描述了解题思路。杨眠惊讶地发现，那道题正是上周她苦苦思索不得其解，最终在微信上请教过他的。
原来他记得。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午休时分，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去吃午饭。杨眠因为要赶一份作业，决定在教室里解决午餐。她拿出饭盒，正要打开，却注意到周应淮也还在座位上，正专注地看着一本厚厚的竞赛题集。
犹豫了片刻，杨眠轻声问道：“你不去吃饭吗？”
周应淮抬起头，似乎才注意到教室里的其他人几乎都走光了。“等下再去。”他回答道，目光又回到书本上。
杨眠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心里却在激烈地斗争着。她多带了一个苹果，是妈妈今早特意塞进她书包的，又大又红。要不要分给他？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脑海里疯狂生长。但她又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显得太过主动，害怕打破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
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拿起那个红苹果，走到周应淮桌边：“我多带了一个，你要吗？”
周应淮抬起头，目光从苹果移到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就在杨眠以为他要拒绝时，他伸手接过了苹果：“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杨眠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感觉脸颊发烫，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周应淮没有立刻吃那个苹果，而是将它放在桌角，继续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为那个红苹果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
那一刻，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杨眠偷偷看着周应淮的侧影，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下午的物理课，老师讲解了一道复杂的电磁学题目。杨眠听得有些吃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里，”身旁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一支笔轻轻点在她的笔记本上，“你漏了一个公式。”
杨眠惊讶地转头，发现周应淮不知何时已经将椅子挪近了一些，正指着她笔记上的一个地方。
他的突然靠近让她的呼吸一窒。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弧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这个公式是解题的关键，”他继续解释道，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能听见，“没有它，后面的推导都成立不了。”
杨眠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讲，但心跳声太大，几乎盖过了他的声音。周应淮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慌乱，继续低声讲解着，偶尔用笔在她的笔记本上标注重点。
他的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很标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明白了吗？”周应淮抬起头，正好对上杨眠的目光。
杨眠慌忙点头：“明，明白了。谢谢你。”
周应淮看了她两秒，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你耳朵又红了。”
这句话像一枚小石子投入杨眠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耳朵，果然烫得厉害。
“是...是阳光晒的。”她拙劣地辩解道。
周应淮没有反驳，只是将椅子挪回原处，重新专注于听课。但杨眠注意到，他的唇角一直带着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放学后，杨眠在整理书包时，发现桌肚里多了一张纸条。她惊讶地打开，上面是周应淮工整的字迹，写着一行公式和简短的推导过程——正是下午物理课上她没完全理解的那部分。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简洁而含蓄。但杨眠的心却被这个小小的举动填满了。
她小心地将纸条夹进笔记本里，感觉一整天的心情都明亮了起来。
然而暗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第二天课间，杨眠亲眼看到沈薇笑着递给周应淮一盒精致的巧克力，而他居然收下了。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平淡，但没有拒绝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让杨眠的心情跌入谷底。
一整天，她都避免与周应淮有任何眼神交流。放学时，她第一个冲出教室，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
晚上，周应淮罕见地主动发来微信：“今天的笔记能发我一下吗？我下午请假漏记了。”
杨眠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她多么想问他为什么收下沈薇的巧克力，想问他是否对每个女生都这样若即若离。但最终，她只是默默地拍下笔记发过去，什么也没有问。
几分钟后，周应淮回复：“谢谢。你好像漏了一页？”
杨眠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小心漏拍了一页。她补拍发过去，附加一句：“抱歉。”
“没事。”周应淮回道，然后补充了一句，“你今天走得很快。”
这句话让杨眠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注意到她了？他注意到她提前离开教室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就在她犹豫时，周应淮又发来一条消息：“明天降温，多穿点。”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杨眠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谷底又冲了上来。她抱着手机，在床上轻轻打了个滚，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暗恋就是这样一场永无止境——一个细微的动作可以让你飞上云端，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又能让你坠入谷底。你永远在猜测，在期待，在失望，在重燃希望。
周五的数学小测，杨眠因为前一晚没睡好，考得一塌糊涂。交卷后，她沮丧地趴在桌上，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第7题，”身旁忽然传来平静的声音，“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计算失误。”
杨眠抬起头，发现周应淮正看着她的卷子。他很少主动关注别人的成绩，这个举动让她有些意外。
“这里，”他拿起铅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快速写下正确的计算过程，“应该是这样。”
杨眠看着他那工整的字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 “没事。”周应淮简短地回答，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你看起来有点累。”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杨眠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沈薇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周应淮，数学老师找我们！” 周应淮点点头，起身离开。走之前，他回头看了杨眠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杨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再次泛起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就像那个深秋的橘子，外表诱人，入口却是挥之不去的酸涩。
放学后，杨眠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生疼。她拉高围巾，试图抵挡寒冷，但心里的冷意却无法驱散。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周应淮发来的消息：“最近竞赛忙，我给你讲题调到周四中午，那些题对你也有帮助。”
杨眠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暗恋就是这样一场一个人的战争，你永远在进攻与撤退之间徘徊，永远在期待与失望之间摇摆。就像深秋的天气，偶尔有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带来片刻温暖，但很快又被寒意取代。
杨眠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一滴雨悄然飘落，触到她的脸颊，瞬间流下，像一滴冰冷的泪。
冬天真的快来了。而她的暗恋，还在继续着这场无声的拉锯战，既甜蜜又酸涩，既温暖又寒冷。
绵绵羊：他收下了沈薇的巧克力，他们关系真的很好
Z：竞赛 学习 讲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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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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