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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献计施策

殿中气氛持久静默。几位重臣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目光在季安身上逡巡,带着审视与疑虑。一位须发皆白、身着仙鹤补子的老臣,正是首辅杨延清,轻咳一声,上前半步:“陛下,此乃军国重地,商议机密要务。季……娘娘虽曾镇守辽北,然终究已卸职,且大婚在即,恐于礼不合,亦易扰乱军心。”

段景怀的目光落在季安身上,并未理会杨阁老的劝谏,只沉声道:“辽北军报,你且看来。”他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内侍。

内侍将一份加急奏报捧到季安面前。季安双手接过,迅速展开。目光如电,掠过那些熟悉的字迹——是赵景年亲笔。

奏报详述了赫连部近日异常调动,其主力似有绕过落鹰峡、直扑兵力相对薄弱的望月川迹象。赵景年判断,赫连部此番集结规模空前,行动诡谲,似有内应指引,请求朝廷速调援军,并加强后方粮道警戒。

季安的眉头越拧越紧。奏报中的信息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测。赫连部新任首领兀彦铎,野心勃勃且狡诈多疑,选择望月川而非她曾重兵布防的落鹰峡,显然是知道了辽北军内部的调整和她离任的消息。内应……会是谁?

她放下奏报,抬眼看段景怀,目光沉静锐利:“陛下,赵将军所虑极是。赫连兀彦铎此人生性多疑却贪功,他舍落鹰峡而图望月川,一是忌惮落鹰峡旧防,二是料定我朝因主帅更迭,望月川一带布防必有疏漏,三则……”她顿了顿,“必是得了确切情报,知辽北内部详情,甚至可能……与某些不得志的旧部或有异心者勾结。”

“旧部?”兵部尚书孙贲忍不住出声,“季将军是指……”

“臣离任时,曾与赵将军详细交接,辽北军各部将领皆忠心可靠,然军中人事复杂,难免有因臣离任而心生怨望,或本就与赫连部暗通款曲之徒。”季安语气冷静,仿佛在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战术,“当务之急,并非立刻从远道调兵。河西、陇右兵马调动,至少需半月以上,且劳师动众,易惊扰地方,亦可能被赫连部斥候察觉,打草惊蛇。”

“不从外调兵,难道坐视望月川失守?”另一位武将出身的大臣质疑。

“非也。”季安转向御案旁悬挂的巨大北境舆图,虽不及她旧图详尽,但大体形势了然。“陛下,诸位大人,请看。”她起身,走到舆图前,拾起一旁的朱笔,虽不合礼制,此刻却无人出声制止。

“望月川此处,地势虽较落鹰峡平缓,但并非无险可守。其侧翼有黑松林,可藏伏兵;后方三十里,有鹰嘴崖旧堡,虽已半废,但稍加修缮,可为据点,扼守通往辽北腹地的要道。”朱笔在图上点划,流畅而精准,“赵将军手中现有兵马,坚守饮马川隘口主阵地十日,当无问题。关键在于,需有一支奇兵,迅速隐秘驰援,不必多,三千精锐即可,但要快,要出其不意。”

“奇兵从何而来?”段景怀终于开口,目光紧锁着她笔下的舆图。

“从这儿。”季安朱笔一点,落在舆图上一个不太起眼的标记——“清河谷”。

“清河谷?”杨阁老皱眉,“此地已近漠北,并非我朝常驻兵之处。”

“正是因此,赫连部绝料不到会有兵马从此出击。”季安声音清晰,“清河谷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可通望月川侧后。臣当年巡边时曾偶然发现,并秘密修缮,留有一处隐蔽营地,可屯兵。从此处急行军,五日可抵饮马川侧翼黑松林。若这三千奇兵能及时赶到,与赵将军里应外合,不仅可解望月川之围,甚至可重创赫连部前锋,打乱其全盘部署。”

殿中一片寂静,只有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几位大臣看着舆图上那精确的标记和路线,神色变幻。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位前镇守使对辽北地形、敌我态势的了解,远非他们这些在京城看奏报的人可比。

“何人可领此奇兵?”段景怀问,目光从舆图移到季安脸上。

季安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犹豫:“辽北军副将,沈焕。此人勇猛善战,且极擅山地潜行,曾随臣多次探查清河谷小道,对路径熟悉。更为关键的是,他对朝廷、对赵将军忠心不二。”

段景怀沉默片刻,看向兵部尚书孙书简:“孙卿,立刻拟旨,八百里加急发往辽北:命赵景年固守望月川,伺机歼敌;擢副将沈焕为游击将军,领精锐三千,依季安所献路线,即刻秘密驰援,不得有误!”

“臣遵旨!”孙书简精神一振,立刻应下。

“还有,”段景怀继续道,“彻查辽北军中可能与赫连部勾结之内应,由赵景年暗中进行,京城派御史密协,务必揪出隐患。”

“陛下圣明!”几位大臣齐声道。

军令既下,众人仿佛都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季安身上。她依旧站在舆图旁,素衣简髻,身姿挺拔,仿佛刚才那一番洞彻局势、指挥若定的陈述,耗去了她不少气力,让她眉眼间透出一丝疲惫,但那脊梁,却挺得笔直。

杨阁老看着季安,眼神复杂,先前的那丝轻蔑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此女……绝非寻常后宫佳丽。她入宫,究竟是福是祸?

段景怀挥了挥手:“众卿且去办差吧。”

“臣等告退。”大臣们鱼贯而出,经过季安身边时,目光各异。

殿内只剩下段景怀、季安,以及几名屏息静气的内侍。

段景怀自御案后起身,慢慢踱步到季安面前。离得近了,能看清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和抿得发白的嘴唇。她身上还带着翠玉轩的淡淡檀香,与这宣政殿的墨香、熏香格格不入。

“你做得很好。”他开口,声音比方才在群臣面前温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帝王特有的疏离,“辽北若稳,你居首功。”

季安垂下眼帘:“臣不敢居功。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段景怀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落在她依旧紧握着的朱笔上,那手指骨节分明,带着薄茧。“你的‘分内’,如今已不再是辽北军务。”

季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缓缓放下朱笔,后退一步,重新单膝跪地:“臣……僭越。”

段景怀看着她低伏下去的身影,那素青的衣料在明亮的宫灯下显得单薄而脆弱。他想起她刚才指着舆图,眸光锐利如剑的模样,与眼前这个恭顺请罪的身影重叠,心中那处窒闷感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伸出手,似乎想扶她,却在半空停住,转而负到身后。

“起来吧。”他转过身,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你献策有功,何罪之有。只是……”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阿季,其实这些事情我可以应付的来,我只希望你心无杂念,卸去多年责任,余下年岁里平乐无忧。”

季安缓缓站起身,看向段景怀。“可我做不到置身事外。”她低声道,“若无他事,臣……告退。”

“等等。”段景怀叫住她,却没有回头,“大婚之期……照旧。”

季安身形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是。”

“含章会送你回去。”

“臣遵旨。”

季安躬身退出殿外。含章果然已在阶下等候,见她出来,悄然跟上。回翠玉轩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更安静。秋风更冷,卷着落叶扑打在宫墙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回到水月阁,脱下沾染了宣政殿气息的外衫,季安屏退了所有宫人。她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猛地灌入,带着深秋的寒意,吹散了满室的檀香,也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闭上眼,脑海中反复闪现的,却是方才殿中舆图上的山川脉络,是望月川可能燃起的烽火,是沈焕他们是否能在冰天雪地里及时赶到……还有那人今日说的话,他只希望她卸去多年责任,余下年岁里平乐无忧。

他知道她能做到,也知道她渴望去做。但他亲手将她拉回这个华丽的囚笼,并明确告诉她,那扇偶尔打开的门,已经关上。

从此以后,她真的只能困在这四方的宫墙之内,对着春花秋月,做一位端庄的皇后。而辽北的风雪、将士的呼喊、战场的气息,都将成为午夜梦回时,抓不住的一片虚影。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朱笔的触感,和那舆图上粗砺纸张的纹理。

她缓缓握紧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却奇异地让她有些恍惚的神智清醒过来。

窗外,皇宫的方向,灯火彻夜不熄。

而她的战场,已经彻底转移。只是这新的战场,没有明刀明枪,没有疆域防线,有的,是无形的规矩,莫测的人心,和那至高无上、却再也无法触及的……帝王之心。

大婚,就在三日后。

她将披上那身沉重的祎衣,戴上那顶华丽的凤冠,走向另一个祭坛。这一次,祭献的,是她全部过往的荣耀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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