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他看了眼自己现下狼狈的样子,又抬头看向床上的云时。
有些无奈道:“不知殿下可否搭把手,扶我坐到床边。”
云时瞪大双眼:“我只穿了里衣,这不太好吧 ?”
景策神色复杂地看着云时,艰难道:“殿下只需要将手伸出来,让我借下力即可。”
云时愣住,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
她红着脸将手臂伸向景策,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拉力后有些疑惑。
方才在雪地里她就感觉到景策的力气很小,按理来说,男子即便是身体不好,力气也不应该会弱于寻常女子。
可这两次景策所表现出来的,说句不好听的,她感觉自己一只手都能给打趴下。
而景策刚借着力道坐在了云时身边就对上了她带有疑惑的目光。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开口询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云时收回目光,带着笑意说:“没什么,只是刚醒来时听符月说,你我的婚约是我之前亲自去向父皇求来的。”
“所以有些好奇,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我之前,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向景策的方向靠近。
认真的观察对方的反应。
听出云时话中的试探,景策垂下眼眸,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殿下偏爱,臣受宠若惊。”
“至于殿下是什么时候认识臣的,或许是某次宴会,您瞧见了我,一见钟情吧?”
方才还自称我,这就换了?
“一见钟情?”
云时重复的念了一遍这四个字,轻笑一声:“太傅大人对自己的容貌似乎,很有信心?”
景策勾了勾嘴角,并未回话。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云时有些沮丧。这人也太难搞了,根本套不出什么话来。
不过,云时话锋一转:“太傅的身体,是从小就这样吗?”
“家母生我时难产,所以自小体质就比寻常人弱些。”
“这样啊,还是得好好将养才是。”
“殿下说的是。”
“……”
这客套话真是没完没了了,云时面上露出几分不耐:“太傅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赶紧说正事啊,早点说完早点结束。
好在景策似乎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终于进入了正题:“殿下如今对朝中的一切,还记得多少?”
云时:“什么都不记得。”
废话,失忆了还指望能记得什么。
“不过,要是见到熟悉的人,似乎也能想起一些。”
“刚醒来的时候,对符月也是这样。”
景策抬眸:“所以殿下见着我,为什么没想起来?”
云时震惊:“我怎么知道?”
“说不定是因为知道太傅大人您不喜欢我,所以伤心欲绝,不愿意想起您。”
“殿下失忆了,是怎么确定我不喜欢您的?”
……
您自己看看您的表现像喜欢我的样子吗?
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反问道:“那您喜欢我吗?”
景策沉默。
“呵。”
云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就这还好意思反过来问她?不喜欢就不喜欢,直说就行了,非得一声不吭。
景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云时
“殿下可还记得云书回?”
云书回?
云时努力回想,脑子里却还是一片空白。
她冲景策摇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景策叹了口气,虽然太医说云时过几个月就会恢复所有记忆,但偏偏眼下才是最紧要的时刻。
他试探性的提起了另一个人:“那您还记不记得秦老王爷?”
秦王……
在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某些被隐藏在深处的记忆片段终于露出了一个角。
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了。
“秦皇叔?”
她试探的说出称呼。
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记得,是一个看上去就很亲切的长辈。
好像是某次宴会,她偷偷跑出冷宫,想要偷偷看看。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们迎面撞上。
她摔倒在地,手心被细小的石子划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因为疼痛委屈的红了眼睛,却在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和她相撞的人身上穿着华贵的衣服,周身的气度不凡,后面跟着很多随从。而这种排场,她只在宫里高位的娘娘们那见过。
她有些害怕,于是爬起来转身就跑。
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成年人呢?
没几步她就被追上提回了那人身边。
原以为对方会生气,然后命人将她打一顿。却不曾想,他只是慢慢地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笑着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
在她小心翼翼的地说自己的手被划破了之后,用自己的帕子给她包扎了伤口。后来还带她去吃了很好吃的糕点。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那样精致美味的东西。
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便派人送她回了宫。
当然,为了不被母妃发现她偷偷跑出来这件事,她在即将到冷宫时便和那人告了别。
之后……
之后她是怎么知道那人的身份的呢?
她没有记忆了,不过她想,应该是往后的宴会上,别人告诉她的吧。
“殿下?”
旁边一声轻唤,拉回了云时的思绪。
她对着景策露出抱歉的神色:“方才是我走神了,不知太傅大人突然提起秦皇叔做什么?”
见她回神,景策再次开口道:“云书回,就是秦老王爷唯一的孩子。”
云时眨了眨眼睛,她对这个名字还是没有印象。或许是因为她从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吧。
但她也很好奇,为什么景策这么执着于提起这个人。
“他很重要吗?”她问道。
景策微微点头:“秦老王爷不在后,他便继承了王位。”
云时心中微叹,面上也露出几分难过。原来秦皇叔也已经不在了吗?
还没等她询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景策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直接愣住。
“陛下病重之后,便下旨封他为摄政王,代理国事。”
“等,等下。”
“摄政王?”
她有些没搞清楚状况,摄政王这位子是能乱封的吗?
瞧见云时震惊的神色,景策解释道:“陛下的皇子都不在了,公主也只有您一位。”
“宗室里,与陛下关系较近的也只有秦老王爷这一脉。”
“剩下的,陛下也并不放心。”
云时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像她父皇这样多疑的人,即便是亲哥哥,怕也是放不下心的吧?
他可能更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自己的亲哥哥所设计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后继无人,只能传位亲侄子。
“陛下当时……”
景策的声音顿了顿,打断云时有些恶意的猜想,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剩下半句话说出口。纠结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当时,应当是想传位于云书回。”
云时沉默,在景策说云书回被封为摄政王时,她便隐隐有所猜想。
但当她真的听见这个事实时,心中还是涌出几分难过。
对上景策略有些担忧的目光,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么说来,云书回就是父皇最后属意的继承人?”
她没有再提那道遗诏,也没有问为什么明明云书回才是父皇想要交托皇位的人,但遗诏上的名字却是她的。
见景策默认,她又问了一些其他相关的问题,景策也都一一为她解惑。
她也大概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自从父皇病重后,云书回便以摄政王的名义暂理国事。
或许是因为他在朝中本身就威望极高的缘故,除去以景策为首的中立派,竟都是支持他的。
可以说,此人绝对是她登上皇位最大的阻碍。
“您受伤失忆并不算巧合。“
“那天晚上,他应该也收到了陛下立下遗诏传位于您的消息。”
云时:“太傅是怀疑我受伤的事和云书回有关?”
他作为摄政王,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却在半路被她截胡。
换做是她,怕也会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只要她死了,他就是王位的不二人选。
看上去这一切都很合理,云书回为皇位杀她,她命大侥幸没死只是失忆了。
但云时总觉得哪里奇怪。
她闭眼思考了好一会,却还是没有头绪。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么好的秦皇叔费尽心血教导出来的孩子会是这么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景策偏头看着云时,她在思考着什么,或许是在想这件事是云书回做的几率有多大。
很大,不论是从他方才说的话,还是从动机上来看,云书回都有最大的嫌疑。
但他原本想说的不止那句话。
他是想告诉她,从她昏迷之后,这几天他都一直在查这件事。然而无论怎么查,得到的线索都指向云书回。
这恰恰是最可怕的一点。那晚的刺客出手狠戾,招招致命。
明显是要他们的命,若非……
怕就不只是昏迷失忆这么简单。
而他与云书回曾是同窗,那人心怀大义,为人正直。是断然做不出因一己私欲而杀人的事。
有人派刺客来暗杀他们,却在失败后故意留下线索指向云书回,以此来隐藏自己。
到目前为止,他也想不出来会有谁能做出这件事。
但他并不打算提醒云时,她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而不是局限在他给的信息里。
她需要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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