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雪里没待多久,她的腿却有些麻了。
只能抓着男人的手勉强保持着平衡。等贴近了云时才发现这人着实瘦弱,比她高一些,但是看起来比她这个女子都要瘦上许多。力气也不像一般的男子那么大,该不会是身体不好?
像是为了验证云时的想法,那人开始咳嗽起来。
原是他扶着云时,现下变成了云时扶着他。
不由得看了眼在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人,云时有些不解。自己主子都咳成这样了也不过来看看,还得靠她扶着。
男子慢慢止住了咳嗽,云时有些担心的道:“你还好吗?我扶你去殿内坐坐吧。”
得到同意后云时扶着男子回到了殿内坐下。
烛火驱散了黑暗,云时终于看清了男子的容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她想的一样,是能让她一见倾心的容颜。
五官精致,眉目清冷,长发如墨。
“你失忆了。”男子肯定道。
“太医说我是落水磕到了头,过几个月就好了。”云时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和她离得如此近。心跳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听见云时的话,男子并未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就在云时以为他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时,他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景策,我的名字。”
“啊,好的好的。”云时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景策看着云时身上的披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站起身,背对着云时开口:“殿下先将衣服穿好吧,莫要着凉了。”
云时本来还在犯花痴,听见景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只在里衣外套了件披风。
她脸涨的通红,迅速转身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后才露出一个脑袋看向景策。
“那个,我在床上待着就好了,你转过来吧。”
“嗯。”
景策坐回了方才的位置,皱眉环视周围一圈后,看向云时:“符月呢?”
云时惊讶景策竟对她身边的丫鬟这么熟悉,却也老老实实说了自己借口肚子饿支开符月的事。
“......”
“所以符月知道你支开她是为了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去院子玩雪吗?”景策沉下脸,语气不善的问着。云时害怕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刚刚不还很温柔嘛,怎么突然就这么凶。
“我就是太喜欢雪了,之前也没有出去玩的机会。”
“所以才这样的......”景策叹了口气,见云时苍白的脸色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到底还是没忍心继续斥责。失忆之后,更像个孩子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云时的头顶,语气温柔:“下次不要这样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实在喜欢,等身体大好之后我陪你去玩。”
“方才的事我也会让宣乐瞒着符月,你放心。”宣乐应该就是跟在景策身后的那个人。
见景策这么说,云时也小声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心里暗暗嘀咕,明明景策看起来比现在的她更加病弱。万一到时候她好了,景策却病倒了怎么办?
正在两人说话时,符月也端着一盘新做好的糕点回来了。
她推开门便看见坐在殿内的景策和裹成一团的云时,不由得一愣。
云时也有些紧张,虽说景策似乎认识符月,但毕竟还是外男。突然出现在殿内,若是吓到符月怎么办?
可谁知符月看见景策却是面色一喜,惊呼道:“太傅大人,您回来了!”
“啊?”云时面露惊讶,有一瞬间的迷茫。所以这个长得很好看又温柔的男子,就是符月口中的太傅大人,那个传说中她亲自去老皇帝面前请求赐婚的未婚夫?
云时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原本在符月说她对那个太傅一往情深的时候,她是压根不信的。但现在,看着眼前每一处都很符合她喜好的男子。
云时想,符月说的真没错,她以前一定非常喜欢这个人。
而在云时走神的时候,景策也已轻声向符月了解完她的情况。
“殿下想必已经知道陛下驾崩之事了,那您现在有何打算?”景策转头看向云时温声问道,语气轻柔,似是怕吓到她。
云时愣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啊,左右就是等新皇登基之后让他赐我一座宅子搬出去住。”
“然后......”说到这,云时悄悄看了一眼景策,有些羞涩的继续道:“然后,和你成婚。”
眼见景策皱眉,云时急切道:“我是听符月说我们之间有婚约,所以才......”
“若是你不愿意...”云时有些难堪,她也是第一次和一个人说这样的话,眼下好像还即将要被拒绝。
她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景策打断:“殿下以为,谁还能坐上那个位置?
“啊?”
云时被问懵住,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景策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是公主,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事情并不该她考虑。她有些吞吞吐吐地道:“父皇的兄弟?”
“或者是,从宗室选出一位继承人过继给父皇?”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景策沉默,他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少女,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紧张。生怕说错一句话惹他生气。
“陛下驾崩那天晚上,臣也在。”景策看着云时,一字一句地说。
云时愣住,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陛下临终前留下了遗诏,要传位于您。”
“什么...?”云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以她那位父皇对她的态度来看,别说将皇位传给她了,恐怕他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到她。
老皇帝不喜欢她的母妃,也更加讨厌她这个女儿。虽然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可她曾经也像母妃一样,认为父皇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不是皇子。直到后来,亲眼看见他对皇叔们的女儿宠爱有加,甚至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她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喜欢她。
所以哪怕景策现在说其实他已经谋朝篡位,自己当了皇帝,都要比这句话的可信度高。
看着云时满脸的不信任,景策忍不住轻叹一声:“臣知殿下不信,但这的确是事实。”
“臣想陛下也应当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
“是吗?”
“太傅大人不觉得您说的这几句话很搞笑吗?”许是想起了曾经因为父皇的漠视,在宫中被人嘲笑轻贱的日子。云时不由得激动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怨气,还有一些委屈和难过。
“我的确是失忆了,但是我不傻。”
“父皇从来都不喜欢我,您与其说他将皇位传于了其他宗室子弟,也都比这可信。”
“太傅大人不愿意与我成亲便罢了,又何必要这般戏弄与我?”但此话一出口云时就有些后悔,她这一副被逼急的样子又算什么?仔细回想,景策方才也并未拒绝她,只是她自己太紧张误会了而已。她干脆直接用被子把头也蒙住,往床里边缩了缩。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景策无奈开口:“臣并非是戏弄殿下,只是如今遗诏上已经写了殿下的名字。”
“殿下真的愿意将皇位拱手让于别人吗?”
云时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只是个公主,现在还失忆了。”
“曾经学过或是没学的,都已不记得了。”
“我若是登基,怎么可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即使她恢复记忆,之前也未必学过什么。
一个废物登上皇位,只会害了所有人。
“.....”
听着云时的话,景策神情不变。声音温柔,语气却很认真:“殿下莫要忘了,臣是太傅。”
“先太子尚未亡故时,便是受臣教导。”
“臣向殿下承诺,若您登基。臣定会尽心教导,辅佐您。”
“有臣在,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云时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说的好听,要是到时候你发现我其实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教都不会。”
“你就会觉得,要是早知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换个人当皇帝。”云时说完也不动作,只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景策,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景策则是有些无奈:“殿下您还没有学,怎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行?”
“还是您不相信臣的能力?”
云时失笑,他这是很自信自己教书育人的能力?不过确实该有自信,毕竟是老皇帝亲自选出来教导太子的太傅,能力自然不会差。更何况还这么年轻,道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云时深吸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优秀的人看好。
“好吧,既然太傅大人选择相信我,那我也会尽力而为,争取不让您失望。”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想尽力一试。
话音刚落,便见景策唇角微勾,似是笑了一下。
等云时反应过来再去看时,他的神情却与之前别无二致。
……
果然是看花眼了。
不过景策这张脸,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只是,云时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景策,不知道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景策却先一步注意到了云时的神色,眸中带上几分疑惑:“怎么了?”
“......”
纠结半晌,云时还是鼓足勇气开口
“我登基之后,我们的婚约怎么办?”
她有些不安的攥紧身上的被子,心中却涌出了些许懊恼与后悔。
方才就提过一次了,景策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可瞧着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这会再问,符月也还在殿内,若是被明确拒绝,岂不是很丢脸?
景策也愣住了,他以为她是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感到不安。
却不曾想,竟是为此......
他沉吟片刻,将问题抛了回去:“殿下觉得呢?”
丝毫没想到会被反问的云时:“......”
云时露出一抹笑容:“我觉得,现在谈婚约为时尚早。”
“朝政未稳,天下未定。”
“怎可注重儿女私情?”
她语气严肃,神情庄重,好似当真是这么想的一般。
“所以太傅大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换个话题聊。”
她真的要编不下去了!!!
“好。”
景策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不知殿下想聊些什么?”
......
她怎么知道该聊些什么。但为了甩掉这种尴尬的氛围,云时还是努力的思索起来。
失忆……
遗诏……
有什么是她现在应该知道,却又不知道的事呢?
对了,景策既然想扶她上位,教她帝王所学的知识是必须的。但在此之前,她更应该对目前的局势有所了解。
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云时快速的抬起头,却在看见景策眸中的赞许时一愣。
“你知道我打算问些什么?”云时不确定的问道。
“难道殿下不是想问我朝中局势如何吗?”
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时不免有些挫败:“这个皇帝干脆你来当吧,我觉得你一定会做的比我好。”
她垂下头,身体就要往床上倒。却被一双手猛地拽住,然后扶正。
云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面前的景策脱力般的跌坐在床边,开始咳嗽起来。
啊?
“你,不是,我,这和我没关系吧?”
“不是,你不能咳死在我宫里吧……”
“符月……”云时急切地看向从方才进入殿内就只说过一句话的符月,刚想开口让她去请太医。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拽住。
她看向景策,见他先是冲着自己摇了摇头,然后忍着咳嗽吩咐符月退下。
符月有些犹豫的看向云时。
云时心知景策这是想和自己单独谈话,虽然担心,却也还是冲符月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待符月走后,才对着景策开口道:“太傅确定不需要找太医来诊治?”
“您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好。”
景策摆了摆手,缓慢地止住了咳嗽:“我没事,殿下不必担心。”
话落,他看了眼自己现下狼狈的样子,又抬头看向床上的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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