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目礼。技术部的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已经从“那个从荒星来的新同事”变成了“被创始人钦点的天选之子”。
凯更是把胳膊往我肩膀上一搭，大嗓门差点把我天灵盖掀了：“我靠，九，你这是要上天啊！老板亲自给你发邮件，这待遇，咱们部门头一回！”
“运气好，运气好。”我谦虚地摆摆手，心里想的却是，这哪是运气，这明明是家属福利。
我收拾好东西，路过虫事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格尔沃的隔间里还亮着灯。
他坐在那儿，连头都没抬。我走出公司大门，晚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今天这一天，过得可真够刺激的。
回到家，阿诺德已经做好了饭。三菜一汤，家常又温馨，和我今天在公司经历的腥风血雨形成了鲜明对比。
“回来了？”他给我盛了碗汤，“今天工作怎么样？”
“还行，”我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汤，“就是我们老板今天挺闲，还亲自发邮件表扬新员工。”
阿诺德给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把一块排骨放进我碗里。“嗯，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那可不，”我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不知道老板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跨部门数据协同这种技术细节都一清二楚。你说，他是不是在我电脑里装监控了？”阿诺德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盛着一点笑意。
我把骨头吐出来，擦了擦嘴，也看着他：“元帅大虫，你们军部抓间谍，一般都用什么手段？”
他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有监控。”阿诺德给我续了点汤，“我问了技术主管。他说在系统日志里看到一条很有趣的注释。”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注释？”“好像是……”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然后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菜，是，原，罪？”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靠，忘了这茬了。我当时就图个爽，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被顶头上司看见，顶头上司还是我自家雌君。
“咳，”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尊，“艺术加工，艺术加工而已。你不觉得这六个字，精辟地概括了问题的核心吗？”“嗯，很精辟。”阿诺德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充满了你个虫的鲜明风格。”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心情显然很好。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所以，我的‘顶配’雄主，昨天晚上给我做的‘深度维护’，是不是也留了什么有趣的注释？”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哪能一样！”“怎么不一样？”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都是修复系统漏洞，提供技术支持。我很期待，以后能在我的系统里，发现更多你留下的‘彩蛋’。”他说话的时候，那对漂亮的蝶须，在灯光下微微颤动了一下。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说骚话的脸，感觉自己的系统也有点要过载了。
吃完饭，我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说是要检查一下我今天的“工作成果”。他打开光脑，调出那封嘉奖邮件，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神情，比看军部的S级作战报告还要专注。“写得不错。”他看完，给出评价，“措辞严谨，赏罚分明，有大将之风。”
我翻了个白眼，真想告诉他夸自己有意思吗？
他关掉邮件，转过头来看我，眼神认真。“我是在告诉你，这封邮件里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发自内心。”“你用你的能力，解决了问题。你值得这份赞扬，跟你是谁的伴侣，没有关系。”我看着他，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他发这封邮件，百分之九十是为了给我撑腰，给我出气。现在我才明白，他也是真的，在为我感到骄傲。“知道了。”我撇撇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以后彩蛋管够。”他轻笑了一声，伸手把我揽进怀里。
窗外夜色渐浓，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我们俩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靠在一起。
刚才饭桌上那些调侃和玩笑都沉淀了下来，变成一种温热的、让人心安的暖流，在我们之间缓缓流淌。过了很久，我听到他在我头顶轻声说：“陈九，谢谢你。”
“又来？”我不耐烦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都说了是家属福利，再谢就该收费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抱我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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