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创始人邮件的余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我一进办公室,就感觉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名为“敬畏”的分子。技术部的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堪比看动物园里被开了光的锦鲤,路过我工位都要绕着走,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得了的因果。
“早啊,陈大师。”凯端着一杯咖啡飘过来,脸上挂着促狭的笑,“今天老板有没有给你单独发什么指示?”
“有啊,”我一本正经地打开电脑,“老板让我今天务必完成三件事。”
凯的眼睛亮了,立刻凑过来:“哪三件?”
“准时打卡,认真摸鱼,按时下班。”
凯一口咖啡差点喷我屏幕上。
我俩正闹着,我的智脑忽然震了一下,是阿诺德发来的消息。
【早餐的营养液喝了没?】
我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喝了,味道像兑了水的系统冷却剂。】
他几乎是秒回。
【那下次换个牌子。】
我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这种平淡又琐碎的关心,像温水,不知不觉就把人泡得舒舒服服。
然而,这份宁静只维持到了上午十点。
“嘀——”
一声尖锐的长鸣,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办公区。
紧接着,所有人的电脑屏幕,包括墙上巨大的项目进度显示屏,在一瞬间同时黑了下去。
办公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停电了?”
“不可能,灯还亮着呢!”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所有黑掉的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虫族通用语,字体扭曲,像恶鬼的爪印。
【幽灵,该为你们的傲慢付出代价了。】
下一秒,一个骷髅头的动态图像跳了出来,背景是不断滚动的、意义不明的代码流。那骷髅头咧着嘴,发出“桀桀桀”的电子合成笑声,魔音贯耳,让人头皮发麻。
整个办公室炸了锅。
“是黑客!我们被攻击了!”
“我的天,这是勒索病毒吗?”
“快断网!物理断开!”
凯的脸色惨白,第一时间冲向了部门的服务器机柜,吼道:“别慌!技术部,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切断所有外部端口,检查防火墙日志!”
然而,他的指令显然晚了一步。
“不行啊凯哥!”一个负责网络安全的同事哀嚎起来,“对方权限太高,我们的防火墙跟纸糊的一样,根本拦不住!所有端口的控制权都被锁死了!”
“备用服务器呢?”
“备用服务器也沦陷了!他们是冲着我们的核心数据库来的!”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个嚣张的骷髅头,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勒索病毒。普通的病毒是为了钱,只会加密你的文件。而这个,更像是一种示威。它直接瘫痪了整个公司的运作,目标直指公司的根基。
我点开自己的操作台,试图调出底层指令,结果发现连管理员权限都被篡改了。对方像个幽灵,无声无息地接管了这栋大楼里所有的数据命脉。
“X的!”凯一拳砸在桌子上,满头大汗,“对方在用一种我们没见过的算法加密核心数据,速度太快了!再过十分钟,‘普罗米修斯’的源代码就要被他们打包带走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普罗米修斯”是公司的命根子,如果源代码泄露,幽灵数据这几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我看到格尔沃从他的隔间里冲了出来,脸色比凯还难看。他抓着一个技术员的领子,声音都在发抖:“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个黑客都挡不住吗?!”
那技术员快哭了:“主管,对方的技术……至少领先我们五年,这根本没法打啊!”
格尔沃一把推开他,看着那满屏的红色骷髅头,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大概已经预见到了,如果项目出了问题,那个神秘的创始人会怎么处置他这个虫事主管。
办公室里一片混乱,有人在徒劳地重启电脑,有人在大声地打电话,更多的人是手足无措地站着,像一群被狼群围困的羊。
我呼出一口气。
行吧,看来今天的摸鱼计划是泡汤了。
我站起身,穿过慌乱的人群,走到凯的身边。
“凯。”
“陈九?现在怎么办?完蛋了,我们都要完蛋了!”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让开。”我言简意赅。
“啊?”
“我说,让开。”我指了指他面前的主控电脑,“给我一台键盘。”
凯愣愣地看着我,还没反应过来。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扒拉开,自己坐了下去。
我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敲击声。
“你干什么?”凯在我身后叫道。
“给他送份大礼。”
我的眼前没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形界面,只有一行行飞速滚动的代码。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天书,但在我眼里,这就是战场。
对方的防御工事修得很漂亮,像一座用数据流体铸就的钢铁堡垒,层层叠叠,几乎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他们的攻击算法也极其刁钻,像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不断蚕食着我们的系统。
但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攻击者,太傲慢了。
他在炫技。
他留下了太多华丽却不必要的代码冗余,像一个孔雀,非要把自己最漂亮的尾羽全都展示出来。而这些,就是他的破绽。
“凯,帮我个忙。”我头也不抬地吩咐,“调出公司服务器最近一周的所有异常访问日志,重点筛查这个星域的IP地址。快。”我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串地理坐标,面色严肃。
凯虽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还是立刻照做了。
我的手指快得像在键盘上跳舞,一行行反制代码被我敲出来,精准切向对方那座华丽堡垒的薄弱节点。
这不是防御,是反击。
我没有去硬碰硬地破解他的加密算法,而是直接绕到了他的身后,开始攻击他的攻击程序本身。
就像两个绝世高手过招,他一剑刺来,我不格挡,而是直接一掌拍向他的心口。
“找到了!”凯把一份数据传到我的屏幕上,“三天前,凌晨四点,有一个来自‘塔纳托斯’的IP,用伪装信号短暂停留了0.03秒!”
够了。
我看着那个IP地址,笑了。
我新建了一个窗口,调动了公司服务器百分之八十的运算力,开始构建一个虚拟陷阱。
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骷髅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反击,笑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代码滚动的速度也快了一倍。
他开始反扑了。
一股庞大的数据流,像海啸一样朝我用来反击的端口涌来。
办公室里有人惊呼出声:“他要炸掉我们的服务器!”
“来得好。”
就在那股数据洪流即将冲垮我的防线时,我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我构建的那个虚拟陷阱,瞬间启动。
那股海啸般的数据流,像是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被尽数吞噬,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紧接着,我把刚刚凯找出的那个IP地址,打包成一个数据炸弹,顺着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攻击路径,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屏幕上,那个嚣张的骷髏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卡顿了一下。
随即,它脸上的狞笑凝固了,扭曲的红色字体也开始崩溃,乱码,消失。
最后,整个屏幕恢复了纯粹的黑色。
一行白色的,我无比熟悉的系统指令提示符,在屏幕左上角安静地闪烁着。
【System Ready】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听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指尖都在发麻。
我随手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按下了回车。
一行新的注释,出现在了幽灵数据公司主服务器的底层日志里。
//A 级管理员清理系统垃圾。错误代码:别惹程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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