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宫,听雪殿。
燕然正坐在屋内翻看典籍,侍从若初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指尖顿在书页间,抬眸时语气淡淡:“若初,紫云宫是尊主的地界,行事谨慎些。”
同为灵族出身,他们在这宫里,早已学会把锋芒磨平。
若初扶着桌沿喘匀气:“少,少主,尊主往这边来了。”
书页停在半空。
燕然目光掠过窗外摇曳的竹影,语气平静:“怕是你看错了,尊主白日里从不来后宫。”
“我看得真切……连寻暗大人都随侍在侧!”
燕然骤然捏紧书页。
寻暗是奚临的近臣,暗卫首领,刑宫掌刑,负责管理整个紫云宫。
他若是随侍在侧,那就是奚临真的要来?
与妖族最后的大战在即,以那人对统一六界的疯魔程度,此刻该在大殿推演兵戈,而非踏足他这被冷落两月的寝殿。
何况奚临向来有个规矩:但凡被冷落逾两月的奴宠,皆是要弃的。
灵族血统赋予的美貌,在奚临那豢养着六界绝色的后宫里,早已不复十年前的新鲜。
更遑论他的身份——无论是“前魔界皇子”、还是“燕长云的妻子”,奚临能从这两个身份身上获得的成就感和征服欲,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都该就像他作为残次品坤君的信香一样寡淡,哪值得那位六界至尊分半分目光?
“少主?”若初的轻声唤回思绪。
燕然合上书卷,起身走到铜镜前——
镜中倒映出苍白又昳丽的面容,倒衬得眉眼更像具精致傀儡。
“把东西拿出来,备水。”他闭上眼睛,任由若初上前服侍,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又清冷,“尊主既然肯赏脸,总不能叫人瞧了笑话。”
宫门前。
燕然垂眸跪着,膝下青砖沁着寒意,阶硌得膝盖生疼,他却像感觉不到般纹丝不动。
远处廊下铜铃轻晃,待那袭玄色衣摆掠过视线时,他才缓缓叩首:“尊主。”
“起来。”
冷漠声线惊破十年间无数个被碾碎尊严的夜。
曾经他被按在紫云宫大殿承欢,当着奚临重臣的面,都会拼尽全力朝这人面上啐血,骂他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低贱种”;
此刻却垂眼直起脊背,声线轻得像片被风吹散的雪:“谢尊主。
他亦步亦趋跟在奚临身后踏入内殿,看奚临在紫檀榻上落座,便自觉在五步外屈膝跪下,膝盖即将触地时,却被一道灵力托住。
他抬眼,撞上奚临深潭般的瞳孔。
“坐。”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燕然指尖掐进掌心。
当初被燕长云抛弃,被奚临废掉修为、改造成坤君的那晚,奚临好像,也是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对他说“跪下”。
可惜都没有意义了。
燕然不再追问缘由——
正如他再也不问为何这人偏要在大战前夕来他这里,再也不问他为何要将自己收为奴宠,又为何愿意留他性命一样。
他只是顺从地蹭进了奚临怀里,闻到对方衣摆间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是今早处决了哪个族的反抗者?
他无从得知,也不该关心。
他该做好自己的本分,用这具早已被使用得熟稔的身体,去承接主人的喜怒。
腰肢自发弓出弧度,迎合着奚临抚过腰间印记的手。
那是奚临亲手纹的花、刻的名,此刻正被指腹碾过,像征服者在检视战利品上的细痕。
“信香……”奚临的手由下而上,轻抚过燕然后颈腺体,声音听不出喜怒,“怎么还是这么淡?”
燕然温顺地靠在奚临怀里,将后颈腺体露在对方掌心,任那带着薄茧的手随意把玩。
“回尊主,奴有按时服药,只是身子实在不争气,没能让尊主尽兴,望尊主恕罪。”
对方忽然沉默,只用那双碾碎过无数性命的眼睛盯着他,眼底翻涌着燕然读不懂的暗色。
理所当然该是侍寝的开端,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情意。
奚临来他这,不外乎就那么一件事情,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和身体的准备。
外表依旧清冷如雪,是奚临喜欢的样子,身体却早就因为奚临的触碰而发颤。
“尊主,奴侍奉您吧。”燕然说着,便主动倾身去解奚临腰间的玉带,却被对方突然扣住手腕按在榻上。
“燕然,你以为本尊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
燕然浑身一颤,不然呢?
十年间,他被废去了修为,也早已习惯用身体丈量奚临的喜怒——
侍寝时稍有抗拒便会被丢进刑宫,若主动迎合反而能换得半日清静。
除了侍寝承欢,他身上还有什么能入这位高高在上的尊主的眼?
“是奴擅自揣测了尊主的想法,请尊主责罚。”
燕然主动跪在了地上,伏低身子,将后颈腺体彻底暴露在对方视线里——
这是坤君对主人示忠的姿态,也是他十年来最熟练的生存本能。
奚临却突然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那双惯常覆着冷漠的眼睛此刻暗得惊人,指腹碾过他唇瓣时带着几分压迫感,却又在擦过唇角时骤然放缓力道,像在把玩一件易碎的器物。
这反常的触碰让燕然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测:
是之前刑宫审讯时见了血,这人尚且杀心未褪?
还是妖族战报传来什么变数,需要他充当泄愤的活靶子?
“燕然。”奚临忽然唤他名字。
这是十年来对方第一次用这种语调喊他,不像在叫一个奴宠,倒像在念某个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故人。
“奴在。”
奚临盯着眼前这个乖顺的身影。
十年前那个被他踩在脚下、满脸血污却仍要朝他吐口水的小疯子,如今竟能这般温顺地跪在他跟前。
可偏偏有人告诉他,自己未来会对这个灵族残次品动情——
真是荒谬。
他奚临从乱葬岗爬到冥界的那天,就把心软剜出来喂了野狗。
“他”还让自己对燕然好一点,就算……
也要用更牢固的锁链将其困在掌心,让他无法逃离。
逃离?
念及此,奚临忽然冷笑。
不过是一个修为尽废,连灵脉都彻底毁掉的坤君,信香微弱,离开紫云宫根本无法抑制发情期。
除非想被抓去贩卖,否则绝逃不出他的掌控。
何况灵族命脉皆握于他掌心,燕然又能逃到何处?
五年前失败过一次的教训,燕然应该更是铭记于心。
“他”的念头,当真是可笑至极。
奚临第一次遇见“他”是两个月前,那时他刚从燕然的床上下来。
识海里突然浮现的陌生意识让他警惕,第一反应便是碾碎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
可“他”太过强大,能精准操控他的身体,骗过满朝重臣,甚至在妖界战场上助他势如破竹……除去总在暗处像老鼠一样偷窥燕然的动向,“他”几乎以无懈可击的姿态,让奚临稳坐六界至尊之位。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奚临自负地想,能登顶权力巅峰的只能是自己,连燕长云这个血缘上应该和他是同胞兄弟的人都不配与他比肩。
随着“他”偶尔泄露出的碎片化记忆逐渐拼凑,答案昭然若揭——
无论来自哪个时空,“他”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是更疯癫、更偏执,却也藏着某种对燕然的他尚未理解的情愫的“奚临”。
每当“他”的意识占据上风,奚临总能在恍惚间看见自己捧着燕然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对方眼角泪痕的画面,这场景荒谬得令他想碾碎一切。
可即便同为一体,奚临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控制权。
整整两个月,每到子夜他便与那道意识激烈争夺身体主导权,终于在五日前勉强压制住了躁动的意识。
却在那时,“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暴戾在识海炸响:
“奚临,别再伤燕然。”
“他”的警告如附骨之疽。
每当奚临想以惯用的手段惩罚燕然时,灵力总会停滞、心脏总会泛起钝痛——就像有另一个自己,正隔着时空扼住他的喉咙。
这种失控感令他震怒,却又在此刻凝视眼前燕然颈间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咬痕,生出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烦躁。
燕然这样的残次品坤君,腺体发育不全,信香寡淡如雾,永远无法被他彻底标记。
奚临不否认,他很喜欢现在的燕然。
喜欢看他苍白昳丽的脸在**中泛起绯色,用那微张的朱唇去吞咽和呻吟;
喜欢看他被弄得弓起腰时,却仍要颤抖着迎合的模样;
更喜欢看他从当年那个举着剑朝自己怒吼的魔界皇子,变成如今跪在脚边、眼尾泛着水光轻唤“尊主”的奴宠。
那是征服者踩碎高傲者脊梁的快感,是权力巅峰者独有的战利品收藏。
他享受着燕然的容貌、身体、顺从,喜欢从这具躯体上得到的征服感与与生理愉悦。
但“爱”?
“对他好”?
奚临冷笑着,伸手摩挲燕然唇瓣,忽而俯身咬住他后颈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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