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乌镇老茶坊。
天刚蒙蒙亮,青石板路还泛着昨夜雨后的水光,空气里飘着湿木与陈茶的气味。施工队已就位,红绸扎好的奠基锤静静摆在木架上,背景是斑驳的老墙与褪色的雕花窗棂——这里,曾是沈砚说“配不上你”的地方。
林晚站在茶坊门口,赤脚踩在温热的布鞋里——她坚持不穿高跟,要“脚踩大地,手握实权”。身上是米白色亚麻西装,内搭靛蓝扎染衬衫,耳骨夹是银丝缠绕的裂瓷纹——她亲手设计的,象征“破而后立”。
温棠快步走来,递上平板:“老板,媒体都到了。七位匠人也已候场,最年长的顾阿婆刚说‘林小姐,我这辈子第一次被请来当主角’。”
林晚嘴角微扬,指尖轻点屏幕:“直播信号测试三次,确保无中断。再告诉技术组,镜头只拍匠人和我,任何人擅自拍进无关人等——立刻切信号。”
温棠点头,压低声音:“还有…沈氏那边刚发来消息,说沈砚‘因公务路过乌镇,或短暂观礼’。”
林晚眼神一冷:“他敢来,就让他站最后排。不许上前,不许发言,不许靠近奠基区三米内。”
“…他要是硬闯呢?”
“那就让他闯。”林晚转身,走向匠人们,“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在镜头前,破坏我的仪式。”
—
上午九点,奠基仪式正式开始。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上,像一层金粉。七位女性非遗匠人站在林晚身侧——最年轻的28岁,做苏绣;最年长的76岁,修古瓷。她们穿着素色布衣,却挺直脊背,眼里有光。
林晚拿起话筒,声音清亮:
“五年前,有人说这里太旧,配不上我。今天,我站在这里,说——旧,不是缺陷,是底蕴。她们,”她指向匠人们,“和我一样,被说过‘不配’。现在,我们一起配。”
掌声雷动。
她抬手,示意开始。
第一锤,由顾阿婆敲下——老人手抖,却稳稳落在青石上,声音清脆如钟。
第二锤,由苏绣姑娘敲下——她咬着唇,眼里含泪。
第七锤,由林晚亲自敲下——她双手握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石屑飞溅,尘土扬起,像一场无声的战争宣告胜利。
镜头捕捉到她微笑的侧脸——阳光勾勒轮廓,发丝飞扬,眼神锐利如刀。
—
同一时间,人群最后排。
沈砚站在那里,穿着深灰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手里举着一台黑色单反相机。他没上前,没发言,只是默默按下快门——拍下她举锤的瞬间,拍下她微笑的侧脸,拍下她与匠人相拥的画面。
陆知远站在他身侧,低声:“沈总,林小姐的团队刚发来警告,说‘镜头若拍到您,立刻切信号’。”
沈砚没放下相机,声音低哑:“…我不进画面,只拍她。”
“她不会领情。”
“我知道。”沈砚按下快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求她领情。我只求…她别删掉。”
—
中午十二点,仪式结束。
林晚在临时休息室接受简短采访。记者问:“林总,为什么选乌镇老茶坊?听说这里曾被沈氏评估为‘无开发价值’?”
林晚微笑:“因为有人说过它配不上我。现在,它配得上我的王国。”
记者又问:“沈砚先生今天也在现场,您有和他交流吗?”
林晚眼神一冷:“没有。奠基仪式,只谈匠人,不谈闲人。”
采访结束,她起身,走向窗边。窗外,沈砚还站在原地,相机挂在胸前,正低头看屏幕——那是她举锤的照片。
她冷笑,拿起手机,发消息给温棠:
告诉他,删掉。我的光,不需要他的镜头。
—
下午三点,沈氏集团内网首页。
一张大图赫然在目——林晚举锤微笑的侧脸,阳光洒在她发梢,背景是飞扬的尘土与匠人鼓掌的身影。标题:《她站在光里》。
配文只有一句:
真正的价值,从不需要谁来认证。
发布者:沈氏集团品牌部(署名:沈砚)。
—
同一时间,林晚在回程车上看到推送。
她盯着那张照片,三秒,拨通温棠电话,声音冰冷:
“立刻联系沈氏品牌部,要求撤稿。再发声明——WAN STUDIO项目相关影像,未经授权不得商用或宣传。违者,律师函伺候。”
温棠:“…老板,这是沈砚亲自发的。他署名了。”
“那就让他撤。”林晚挂断电话,看向窗外,“我的光,轮不到他来定义。”
—
傍晚六点,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沈砚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电脑屏幕——内网首页仍挂着那张照片,评论区已破千条:
【沈总这是…公开认输?】
【林晚太飒了!沈砚配不上她!】
【所以当年真是他错了?】
【这照片绝了,女王加冕现场!】
沈屿推门进来,嘴里叼着薄荷糖:“哥,林晚的律师函在路上了。要求你一小时内撤稿,否则起诉。”
沈砚没动鼠标,只是盯着照片里她的笑容:“…不撤。”
“你疯了?”沈屿拉开椅子坐下,“她真会告你。她连合同上你的名字都敢划,还会怕打官司?”
“我知道。”沈砚声音沙哑,“但她不会赢。”
“为什么?”
“因为,”沈砚终于抬头,眼神平静,“照片版权归我。我拍的,我发的,没商用,没盈利,没扭曲事实。她告不赢。”
沈屿愣住:“…你算准了?”
“不是算。”沈砚关掉屏幕,声音低得像自语,“是赌。赌她舍不得这张照片——这是她站在光里的证据。”
—
晚上八点,林晚在酒店套房。
温棠递上平板:“老板,沈砚拒撤稿。法务说…他占理,照片确实是他拍的,没商用,没侵权。”
林晚盯着那张照片,没说话。
半晌,她忽然笑了:“好啊。那就让他挂着。”
温棠一愣:“…不告了?”
“不告。”林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光洒进来,照在她手腕的发圈上,“他想用这张照片,证明他‘看见’了我。那就让他挂——挂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新建文档。
标题:《青瓷项目执行总纲——第二阶段:立柱》。
第一条:
视觉传播:允许沈氏内网保留奠基照片。理由:让他以为他在参与,实则他在旁观。旁观者,没有投票权。
第二条:
匠人纪录片:由WAN独立制作,沈氏不得介入剪辑。理由:我的故事,我自己讲。
第三条:
沈砚动向监控:每日汇报其行程、发言、资金动向。理由:他在等我松口,我要等他犯错。
她保存文档,合上电脑。
手机震动,是陆知远的消息:
沈砚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沈屿说“哥,你这是自虐”。
林晚冷笑,回复:
告诉他,自虐不够。我要他,**。
—
深夜十一点,沈砚站在酒店天台。
手机屏幕亮着,壁纸是她举锤微笑的侧脸。月光洒在屏幕上,像一层温柔的霜。
沈屿走上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哥,她不告了。还让你挂着照片。”
沈砚没接啤酒,只是低声说:“…她想让我以为,我在她故事里。”
“你不在。”沈屿拉开一罐,灌了一口,“她在用你当背景板,衬她的光。”
沈砚闭上眼,声音沙哑:“…我知道。”
“那你还挂?”
“因为,”沈砚睁开眼,看着手机屏幕,“这是我唯一能靠近她的方式——当她的影子。”
—
凌晨两点,林晚坐在阳台上。
夜风拂面,她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没加糖,没加奶,像她的人生——苦,但清醒。
手机屏幕亮着,是沈砚的行程报告:
23:00,独自上天台,停留47分钟。
23:48,回房,未开灯。
00:30,手机屏幕亮起——壁纸仍为奠基照片。
她轻笑,把报告转发给温棠,附言:
记入行为分析报告第十三条:他开始用“自我感动”代替“实际行动”。软肋暴露,可趁虚而入。
她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月亮。
“沈砚,”她对着夜空,轻声说,“你以为挂一张照片,就能站进我的光里?
不。
你只是,我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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