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AMG GTR驶出巷口,不到一分钟,后方警笛就尖锐地撕裂了夜色。
林阮看也没看后视镜,只稳稳握住方向盘,脚下一踩,跑车怒吼一声,猛然蹿出。
后方三辆警车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别让我失望啊。”他低声喃喃。
他在城市密布的街道间飞快扫描,下一秒,方向盘猛打,车头一甩。
AMG GTR如银色利刃切入侧道,在路口几乎九十度转角的弯中毫厘不差地漂移而过,甩出一片轮胎硝烟。
后方的警车连反应都慢了半拍,一辆来不及转向,刹车声刺耳,在街边花坛上蹭出一长道火花。
林阮轻笑一声,操控着车冲进主干道,脚下油门不断加深,车速飙升。
整个城市的道路都在封锁,他像在泥潭中穿针引线,车身在一条条封锁带前滑过,每一次都只差半秒,却永远先一步。
警笛在远处若有若无地响着,越来越遥远。
直到他穿越一个无监控的小巷时,猛然一脚刹车,整辆车轻盈停下,沉默地隐入黑暗,后方追击的车辆酷酷往前冲。
可他还没享受几秒胜利的寂静,头顶忽然响起轰鸣。
他抬眼。
是一架直升飞机。
搜索灯“轰”地一声打下,精准地将那辆银灰色AMG锁定在夜色中。
林阮的眼神在光影中幽深冰冷。他缓缓挂入挡位,脚下一踩油门。
跑!
车子猛然冲出巷口,逃亡再次开始。
他开得狂野、极限、毫无顾忌。
红灯无视,护栏横冲,林阮像个疯子,甚至不避让行人,只靠精准控制避险,每一次都擦着边缘滑过,惊叫声响彻四周。
整个S市的监控网络都在锁定他的位置,追踪他的路径,但没有一个人追得上他。
飞机高空盘旋,死死追随。
而林阮却越来越快,方向盘死死贴着掌心的纹路,油门如咆哮猛兽。
前方,海风骤起,盐味渐浓。
——是沿海悬崖路。
他没有减速。
警笛声已然铺天盖地,前方的巡逻线即将完成合围。
林阮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围栏。
没有犹豫,猛踩油门。
“轰——!!!”
车头撞碎护栏,银灰色跑车像脱缰野马般飞跃出去,轮胎在半空中高速旋转,车身仿佛脱离重力,划过一道弧线,坠入漆黑的大海。
“他跳了——!!”
耳麦中传来惊骇的怒吼。
直升机灯光追着那抹银光,落入浪涛汹涌的海域,一瞬间海面炸开。
浪花如爆炸般腾起。
“全员注意,目标已入海,立即调度所有海面单位展开搜索!”
“调船,调潜水员,快!快!”
命令不断被下达,海岸线处开始有巡逻艇疾驶而来,携带声呐与潜水装备的特勤组正在紧急集结。
远处居民楼的窗户纷纷点亮。
“这种高度,这种角度坠入,生还概率几乎为零。”
水下,沉入的车身带着气泡往海底坠落,银灰的流线车壳反射着破碎灯光。
水中多出一道影子。
他静静游动着,身形如鳗般灵巧滑行,身上的伤口因为海水刺激泛起红痕,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黑发在水中浮散,他的眼睛睁着,瞳仁已悄然变化,竖直细长。
“嗡——”
一道低频震荡从他体内发出,声波在水下扩散,如涟漪划开层层水幕。
寂静几秒。
黑暗深处,破浪而来一道身影。
纤长、柔软、肌肉线条极度流畅,全身皮肤光滑如瓷,隐隐泛着银白光泽,滑翔于水中几乎不带起涟漪。
它靠近林阮,侧身盘旋,短促而高频的声波回应了林阮方才的震荡,像是呼应,又像是感应。
它身形敏捷,偶尔贴近林阮身侧,像是在保护他,又像在传递某种无法翻译的语言。
林阮伸出手,掌心在它额前一触。
下一秒,那银白的身影猛地转身,尾鳍用力一拍。
林阮抱着它,快速游动,脱离人类追捕的范围。
而水面之上——
探照灯焦急地扫来扫去,巡逻艇穿行于波浪之间,喊话器里传来一声声的怒吼:
“找到人了吗?!快!目标不能死亡!”
……
银白的身影在前方游动,它时而贴近水面,时而猛然下潜,卷起无数泡沫浪花。
海水逐渐转为咸淡交界的混浊。
夜风在海面上翻滚,星光在水波中抖落。
林阮被它护送到海与江交汇的尽头。
在潮湿的浅滩停下,它缓缓浮出水面,温柔地顶了顶林阮的掌心,发出一声近似嬉戏的短促轻响。
林阮闭了闭眼,轻轻摸了摸它额头。
“谢谢你。”
它像是听懂了这句话,在原地转了个圈,溅起水珠如光斑,留下远远一道银弧,在水面下轻快划过。
林阮孤身踏上海岸。
湿发贴着脸颊,衣服早已紧紧黏在身上,海水滴落沿着他的脚步洇进土里。
月光透过薄云,照出他朝着远方林地走去的背影。
树林在夜中如潮水般展开枝桠,大片根须高高立起,仿佛无数沉默的脚爪,密密麻麻地插进湿地。
他小心地踩着淤泥与交缠的树根,深入这片人迹罕至的林带。这里空气潮湿,带着淡淡的腥与野草味,偶尔有螃蟹从落叶间急促爬过,发出细碎沙沙声。
终于,他走到了树林的腹地。
那里水光清澈,有岩石嶙峋错落,枝桠盘绕如拱顶。
林阮找了一块湿润的石面坐下,目光扫过水面,手指轻轻搅动溪水。
几秒后,一道毛茸茸的身影扑腾着小翅膀跳了过来。
它只有手掌大,通体雪白,羽毛蓬松如棉,脖子上有一道浅紫色绒圈,眼珠圆润闪亮。尾部竖着三根柔软的羽刺,翅膀短得像不太会飞的鸡仔,走路却异常敏捷。
它“叽”的一声,小爪子踩在林阮掌心上,脑袋一点点蹭着他的指腹。
林阮轻轻笑了下。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顺着它后颈慢慢抚摸下去,小家伙满足地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手里,偶尔“呜噜噜”地叫两声,像是在撒娇。
这种奇特的鸟名为暮羽雀,只栖息于江海交汇、湿地林带共生、潮汐与阳光恰好交融的特殊生态区域。
不迁徙,不迁巢。
据报道,全国目前记录在册的野生个体不足三十只。最早在S市海湾区域被拍到,曾一度引发生态研究圈的小型震动。
上报至国家动物管理局时,原本应被列为“一级保护生物”,但这条报告不知为何在中途被“重新审议”。
甚至连S市的本地居民都不知道,他们身边这片树林里,住着一个全球仅存数量不过二三十的活物种。
它本该被尊重、被保护、被小心翼翼地记录到生物多样性白皮书中。
林阮轻轻将暮羽雀拢在掌中。
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一下一下往他掌心蹭,尾羽像蒲公英绒球轻轻扑在他腕骨上。
林阮看着掌心这团生命,再度调用精神力。
“……小家伙,你得好好活着。”
树林浓密交叠,潮湿的空气中,苔藓与海藻香混合,林阮的身影逐渐被绿意包围。
远处,国道路口旁,一块巨大的白色宣传布正在被人挂起来。
海清一期工程。
几辆崭新的推土机、挖掘机正在校准位置,橘红色的铁臂高高举起,机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工程队的人站在围栏外抽烟,笑着议论。
“搞完这一片,二期得往树林里延一点,要不海景房卖不出价。”
“证不是还没办下来吗?我弟弟本来都要回老家了,听说这边有活我立马劝住了他!”
“干工程你还不懂。”
“上头早就打点好了,先开工,后面再补流程,谁家不是这么干的。”
机器缓缓启动,履带碾压着土壤,冒起一股冷蓝的烟气,庞然大物缓慢向前。
直到海平面上的太阳洒下第一抹光辉,过热的机器才缓缓停下。
阳光穿过青山绿水,车流密集的高架桥,一栋栋高楼大厦,最终落入一处隐秘的富人区深处。
会理庄园。
房门从内反锁,褚瑾瑜缩在卧室的一角,抱着偷藏的零食袋子,嚼着薯片。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
“瑾瑜!!开门!!!”
是褚父。
褚瑾瑜被吓了一跳,立马把薯片袋子塞到床垫底下,顺手拿毛毯遮住,翻身躺到床上,装作昏沉虚弱的样子,还特意摆出病恹恹的脸色。
下一秒。
“吱啦——”金属尖叫撕开空气。
外头传来了电锯在门锁上操作的声音。
门很快被撬开。
褚父怒气冲冲地冲进房间,满脸怒火。
“你现在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为了个男人你要气死你老子……”
“老公,老公,别动气!”一道温婉的女声及时打断。
褚夫人眉眼温和,声音含笑。
“孩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咱们别一进门就训他。”
褚父冷哼一声。
褚夫人转头温柔地看着褚瑾瑜,“瑾瑜啊,阿姨让人给你炖了银耳汤,一会送上来。”
褚瑾瑜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快炸了。他猛地翻身,直接把被子往头上一盖,捂住耳朵,一句话也不肯说。
看不下去的褚父当即就要上手,却被一声呵止。
“行了!”褚奶奶身着贵重礼服,高呵一声,“多大的人了,还打起你儿子,害不害臊!”
褚父拿母亲没办法,又被母亲使眼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褚瑾瑜,转身离去。
“瑾瑜啊。”
褚瑾瑜闷在被子里不动,装死。
“你都三天没吃饭了,别说你爸心疼,我这老婆子心里也揪得慌。”褚奶奶轻轻靠近他的床边,语气带着真切的心疼。
“咱们瑾瑜小时候可是最乖最听话的,现在怎么学会怄气了呢?”
那声音轻轻慢慢地落进他心里。
褚瑾瑜终于挪了挪,缓缓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眼圈红着。
“奶奶……”他声音低哑,“我难受。”
“谁都不想你难受,可你也得体谅你爸,做家长的,哪有不为孩子好的。”
褚瑾瑜沉默了几秒,转了口风。
“我去就是了。”
褚奶奶一愣。
他继续说:“但我有一个条件——先把我的手机还我。”
褚奶奶盯着他看了片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手机、衣服和丰盛的早餐一并被人送了进来。
门关上的瞬间,褚瑾瑜立马拿起手机,飞快点亮屏幕,打开聊天框。
他第一时间就去翻和凌芮茉的聊天框。
手机页面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推送。
【震惊!深夜追捕罪犯,银灰跑车狂飙落海!警方全城封锁,现场犹如大片拍摄……】
封面配着模糊的航拍图,一辆AMG GTR冲出护栏,坠入黑夜下的海湾。
随后,是凌芮茉接连好几天发过来的讯息。
下一秒,电话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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