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频繁,已经扰得附近的居民都休息不好,有的给政府投诉,随后被告知附近有重刑犯潜逃,大家都禁闭门窗,不敢出去。
旅店的客人也都老老实实呆在客房内,希望快一点抓住罪犯。
“明珠,今儿我就不过去了,你要是累了就挂牌子休息……算了算了,还是别开门了,今天停业吧,你跟那些客人好好解释。”
“我明白……嗯嗯,李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店里。”
挂了电话,王明珠正要把门帘放下来,走到门口,看到外边停着的三辆警车,她眉心一跳。
“您好,执行公务,请配合。”
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王明珠握紧了手心的钥匙,面上镇定地点点头。
警察走进前台,王明珠立刻配合地打开了旅客登记系统。
电脑页面简陋,但排版清楚。几位警察轮流确认了信息、姓名与身份证号,核对无误后,互相对视一眼。
“感谢配合。”带队警官说,“我们在附近追查一名潜逃嫌疑人,这是他的照片,您若遇到可疑人员,请第一时间拨打这个电话。有效消息,一条10万。”
他说着递过一张卡片。
王明珠看到照片的瞬间,指尖僵硬了下,强壮镇定地接过,认真点头:“我明白的,警察同志。”
几位警察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人扫了眼旅馆的前厅——角落没有积尘,地砖一尘不染,甚至连门口地垫都清洗得干干净净。
“这地拖得比我家都干净。”他咂咂嘴,嘀咕一句,“破是破了点儿,倒是挺干净。”
他们正要回车里,警用对讲突然传来上级命令。
“注意,全员注意——可疑目标驾驶车辆已在春景庭区域发现,车牌号确认一致,疑似藏身该小区附近,立刻前往搜索,注意安全!”
“收到!”
王明珠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远去。
几秒后,她才慢慢把门闩锁好。
没有立刻回前台,她转身,手指灵巧地从抽屉底层取出另一张门卡,轻轻刷开了三楼尽头那间,登记上标着“空房”的客房。
“嘀——”门锁应声弹开。
她走进去。
床单凌乱,衣物丢了满地,但窗帘拉得很紧。
床上空无一人。
王明珠心一跳。
“哗啦。”
洗漱间传来冲马桶的声音,随后林阮推开磨砂玻璃门的那一刻,热气伴着水汽从洗漱间逸出。
他随意地裹着浴袍,领口松松垮垮,精瘦的锁骨清晰可见。
腰带没有系紧,浴袍两侧敞着,露出一截结实窄腰。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抬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清淡而礼貌,“谢谢你,王小姐。”
王明珠愣住了。
她原本紧张得快要断掉的神经,因为这一瞬间的视觉冲击,竟忽然断了电般空白。
是那种无法判断自己是因为羞涩、震惊、还是恐惧而屏住呼吸的空白。
她指节发白,死死握着手里的房卡。
林阮已经走了出来,将毛巾挂在椅背上,随手披好浴袍,坐在椅子上,头发还在滴水。
他低头拆开桌上那只包装皱巴巴的便利店三明治。那三明治并不体面,可他一口接一口,像是在五星级酒店享用定制早餐。
王明珠喉咙发紧,终于找到一点勇气:“你……先生,全城通缉令……”
她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
林阮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手,轻描淡写道:“他们就是在找我。”
王明珠怔住,下意识想后退半步,可又止住了。
这个人明明刚刚坦然承认自己是警察正在全力追捕的通缉犯,安静地坐在她眼前,衣冠不整却又从容不迫。
王明珠犹豫地咬住唇,沉默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林阮抬起头,略微偏了偏脑袋,目光落在她脸上。
王明珠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心跳得厉害。
良久,他忽然轻轻一笑。
那笑意不大,却让他整个人柔和了几分——不像刚才在浴室走出来时那样疏离。
“你不害怕我吗?”
王明珠低头,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她可是在窝藏罪犯,但她当初用照片威胁钱主管的时候,对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相反,还被她用照片勒索了不少钱。
深深呼吸一口气,想清楚后果,王明珠的害怕渐渐变成了脱离秩序的快意,她坚定地看着林阮,完全没有当初懦弱的样子。
“你曾帮过我。对我来说,你是世间少有的好人。”
“我相信你,所以我不害怕。”
林阮望着她的侧脸,眼中情绪起伏微微一滞,指尖在桌上轻轻一敲,这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他心里有底。
“有个小忙,麻烦你帮我一下。”
*
灯光炫目,音乐轰鸣,杯影交错之间,人声喧哗如沸。
今寒洲斜倚在酒吧沙发上,一只脚踩在沙发沿,手里晃着杯半满的酒。
对面两个男孩靠得很近,年轻貌美,涂着带点水光的唇釉,小心翼翼地试图搭话。
“今少,陪你喝两杯呗?”
今寒洲只扫了一眼,连笑都没笑。
“……不来兴趣。”
他摆了摆手,那两个陪酒的识趣地退开。
“寒洲,你今天太冷淡了吧?啧,老子都给你精挑细选了,左边那个屁股跟水蜜桃似的。”
旁边戴着钻石耳钉的男生笑着碰了他一下,“来两口就起兴了,别扫兴啊。”
今寒洲没说话,只低头抿了一口酒,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最近……还有没有?”
那男生顿了一下,脸色有点为难,“靠,别说了。前两天刚有人在机场被抓,最近马仔都不敢露头,S市的海关像疯了一样查货。”
另一个男生也附和道:“不止是海关,听我爸说市里酒店、KTV、会所全都要实名查验出入记录,老子昨天连夜跑去郊区的温泉山庄,结果刚洗个澡出来就被警察查房,跟抄家似的。”
“草,到底谁惹了大麻烦?这阵仗也太像搞清洗了。”
今寒洲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眼皮轻轻一跳,脸上没露声色。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舔了舔唇,心思渐渐活泛了起来。
——陈聿动了手,阵仗还不小。
等陈聿把人抓住了,他就找个借口,托关系要人,或者干脆趁着林阮进局子,直接使点手段,在看守所里也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想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今寒洲低头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他皱眉,直接挂断。
但电话很快又打了进来,锲而不舍。
今寒洲不耐烦地接起来,语气吊儿郎当,“谁啊?”
那头传来几句话,却让他瞳孔一缩,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抱起外套就往外走。
狐朋狗友们一脸懵:“寒洲你干嘛去啊?酒还没喝完呢!”
身后还有人嚷嚷着:“诶!明晚褚家的相亲宴记得去啊,有个弟弟很想见你。”
“你又有哪个弟弟?”有人问:“你家外边那两个都被你搞烂了,寒洲才不会看上。”
那人一笑:“刚找到的,他妈前不久病死了,他自个儿想往上爬,我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
今寒洲开着一辆银灰色的AMG GTR停在了路边,街口的路灯忽明忽暗。他稍微等了几分钟。
一道人影在前方小巷口的阴影中探出手,朝他招了招。
今寒洲下车,车门“咔”一声自动上锁,昂贵跑车的尾灯像猫眼一样在暗中闪烁。他皱了皱鼻子,嫌空气中夹杂的臭味,但还是朝那人影走去。
垃圾堆后,林阮叼着根烟站着,湿发滴水,烟雾在他脸前缠绕,眼神倦倦的。
今寒洲呼吸微重。
他从没见过林阮抽烟,更没见过谁抽烟成这样——冷淡、疏离,却意外性感。
今寒洲笑着刚想凑过去,被林阮一只手挡住。
“裤子脱了。”林阮开口,声音低哑。
今寒洲愣了一瞬,随即挑眉,“这么猴急,搞点前戏宝贝,不然一会多难受。”
他嘴上调侃,动作却利索,眼神贪婪地黏在林阮身上。
林阮懒得跟他废话,烟被他丢下,用鞋面踩灭,然后狠狠拽起今寒洲。
……
最开始,今寒洲只觉得刺激,终于又吃到林阮了,他兴奋得要死,打算要给林阮一个难忘的夜晚。
到后来,他最先受不了。
“林阮……别这样……”他声音带颤。
林阮嫌弃他没用,看着他溃散的瞳孔,手抬高。
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抽得他偏过了头,火辣辣的疼。
就在被羞辱的那一瞬间,今寒洲整个人陡然颤了下,一种说不清的羞耻与快意交织着席卷了他全身,像连神经都麻了。
他瘫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指印,心跳得几乎快炸开。
林阮收拾好自己,动作干净利落。
他站在昏黄的巷口灯下,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外套扣好,眉目清冷如霜,重新点了一根烟,抽着看向外边。
那只手刚才还覆在他身上,如今夹着烟,修长骨节沾着淡淡烟味,看起来贵气又禁欲,和刚刚那场原始的交合几乎毫无关联。
今寒洲怔怔地看着。
他的身体还瘫在地上,身上高定西装褶皱不堪,衬衫开着,纽扣少了两颗,精致的皮鞋上粘着点污泥,裤腿撩起一边,皮肤上还有未褪的红痕。
他像是被遗弃的——一件玩坏的东西。
最开始,他只想要身体的快乐。
他一向擅长这种游戏。
他不贪恋真心,也从不索要爱意。褚瑾瑜那种傻逼——想要林阮又不肯下手,还不如他呢,这不就吃上了;陈聿更蠢,为了得到林阮,像个疯子一样折腾自己。
他只要能和林阮睡一觉就行。
他一直都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根本的乐趣——它简单、纯粹,不需要虚无缥缈,摸不着的感情。
但这一刻,他开始怀疑。
他坐在垃圾堆旁的地上,身体还余热未散,却突然涌上来一股冷意。林阮看他的眼神——那种冷、那种厌、那种“你只是个工具”的冷漠,把他整个人从灵魂剥开。
心脏没来由地一抽。
他张了张嘴,声音都有点不是自己的了。
“……能不能,亲我一下?”
林阮偏头看了他一眼。
他走近,今寒洲的眼睛亮起来。
然而下一秒——
烟头被按在了他胸口,穿透皮肉,灼在他心跳最剧烈的地方。
“嘶——啊!”今寒洲猛地一颤,痛得倒抽了一口气。
林阮淡淡地说:“你通知陈聿的人,差不多快到了吧。”
今寒洲瞳孔微缩,忽然大笑出声。
“你真是……不信我还叫我来?”他边笑边喘,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你叫褚瑾瑜不是更好?他可是爱你爱到宁愿绝食也不顺着家里的安排。”
林阮没说话,只低头,从他口袋里拿走车钥匙。
他丢掉烟,站起来,俯视,“跟你睡,不代表什么。要是换成褚瑾瑜,他可能会难过。”
今寒洲愣在原地,笑声停了,脸上肌肉像被什么东西钝钝捶了一拳。
笑不出来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