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苓瞬间身体僵硬,仿佛是看见那人之后的生理反应,怎么到哪里都能碰见韩无期?
蒋若雪还在使劲往前扯她,丝毫不见之前淑女形象。
亭中之人衣袍随风翻飞,见她们迟迟不进来,便缓步向亭外走去。
眼看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月苓也顾不得突然鬼迷心窍的好友,猛一挣脱便向一旁奔去,殊不知自己遗落了东西。
蒋若雪在闺中不曾做过一件重活,自小严格按照旧时女子培养,力气自然不如整天爬树上山的白月苓大。
韩无期从小亭赶来时,白月苓已经跑远。
蒋若雪望着少女纤瘦背影越来越远,懊恼地扭回头:“表兄,对不住。”
韩无期同样凝视远方,随口道:“无事。”
他久久立于原地,蒋若雪不敢打扰,转身返回凤慈宫。
烟青柳叶随风舞至少年发梢,看着他前行几步,捡起地上那枚和田玉圆环坠子,用衣袖擦拭干净,放在自己贴身处。
太后寿辰,天地同乐,乐响持续到晚间才停下。
布鞋擦过石灰街面,留下些许印记,朦胧月夜,女子裙带混乱,惊慌失措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家家店铺封闭门窗,无人多管闲事。
一阵呵斥声传来,女子停下脚步。
“前方何人!敢挡镇远将军府车马?”侍卫声音洪亮,吵醒整片寂静之地,也点亮了女子眸中亮光。
女子手脚并用爬到马车前跪下,双手伏地,声嘶力竭,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民女魏盼秋,恳请将军救民女一命。”
守在马车旁的几个侍卫大步上前,一把架起魏盼秋。
白月苓玩闹半日,精气神不大在,此时正靠在芳淮肩头小憩,被外面声音打搅,难免会感到烦躁。
芳淮轻拍几下,让她安心睡。
她听着声音像是一姑娘在说话,白飞叶已下车去,她轻撩开帘子看。
白飞叶魁梧的身形掩住女子大半身体,带着哭腔却含着力量的温润声音断断续续飘来。
不多时,白飞叶掀开帘子返回车上。
近日来温和一些的空气也挤进来,芳淮把毯子往白月苓身上盖了盖,看向丈夫。
白飞叶搓搓手,开口道:“一个可怜孩子罢了,我让她暂且跟着马车,到府里再细作打算。”
芳淮迟疑片刻,点点头。
白月苓怀着疑惑窝进母亲怀里,她搜寻脑中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个叫“魏盼秋”的姑娘。
入府已是二更天,白飞叶让白月苓赶紧回屋睡觉,他和芳淮则带着女子去了正堂。
白月苓嘴上应得好好的,待白飞叶走远,便拽出冬桃,两人装作在府中散步,悄悄潜入正院的堂厅。
屋前立了几个小厮和丫鬟,白月苓找了个借口支走他们,自己同冬天趴在窗缝处偷看。
那魏盼秋规规矩矩伏在地上,等上头两位发话。
女子音色柔和,音量却不小,言语之间全是对救了自己的将军及其夫人的感恩戴德。
原来魏盼秋生在乡下却天资聪颖,凡事一学就会,读书识字远超两个哥哥,可爹娘竟嫌他只是个女儿家,只为十几两银子,前些日子做主把她卖与富商做小妾。
她不屈,家里人就把她绑住。
婚期定在后几日,她今日为逃,命都险些豁出去。
一番声泪俱下,听者无不动容。
芳淮微微叹气:“确实是个可怜见儿的,但你想留在府里吃白饭可不行。”
镇远将军在家常事上向来听妻子的,此时也轻点几下头。
魏盼秋见将军府愿意收留自己,供自己躲避爹娘,已经满眼热泪,反复叩首,再三保证:“民女在府,必当伺候好老爷夫人!”
白月苓看完全程一言不发,回头瞥眼冬桃,两人又悄无声息溜走。
后厢房挖地几尺,以石头砌在其中,常年备着热水,是个小型浴池。
白月苓绕过几扇屏风,解衣入池,屏退其余丫鬟,自己缩在池里。
压抑之感由心而生,池中清水淹没她半个身子,她缓缓沉下去,耳边充斥着不存在的吵闹。
“子怀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子怀哥哥有没有心悦的人?”
“子怀哥哥长得好生俊俏啊。”
“子怀哥哥……”
“子怀哥哥!”
娇俏少女背着手,小跑着追上前面的翩翩儿郎,一路上的欢声笑语全出自少女一人,听不见男子一句回应,偏少女还乐在其中。
偶尔换来一句“安生些”,还欣喜地在原地转圈。
四月的繁京是座春城,柳絮纷飞,四方空气里都带着花甜味儿。
韩无期停在一处月季前,端详半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等再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落在少女的头顶,发饰旁还有朵自己刚别上去的月季花。
鲜花配美人,白月苓细嫩的脸被这朵花衬得更是生动鲜艳,路过一人还笑嘻嘻道了句“人比花娇”。
白月苓受着夸奖,表情还停留在韩无期为自己簪花时的不可置信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韩无期。
“咳”韩无期难得脸红,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害羞,“这朵花配你,很好看。”
白月苓第一次被回应,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此次出行只有他们二人,其实韩无期本想独自出来转转,可白月苓非要黏着,还赶走了下人,下人哆哆嗦嗦禀告了老爷夫人。
韩无期立在府门,发丝飞扬,静等白夫人派人把身后的小丫头领走。
他想,可能是白夫人派来的大丫鬟,也可能是白夫人亲自来,总不会有人放心把小妮子给自己带。
不久,白夫人笑意盈盈前来,蹲下给白月苓擦擦脸,亲手把小妮子的手交于他:“你们二人年岁相当,不过苓儿妹妹发育慢了些,你还是看着点她。”
白夫人亲自开口,韩无期皱皱眉,还是换了副脸色接过小妮子的手。
那小妮子只是长得人畜无害,一走出白夫人视线,那小妮子就发了通脾气,赶走了所有侍卫丫鬟。
亲亲密密缠上来。
韩无期无可奈何,让她跟在身后不许贴上来。
小妮子听后失落一瞬,但也听他的话,紧紧跟在他身后,给他絮絮叨叨些平时没人说的废话。
从回忆中脱出,白月苓已经泡到无力,跨出汤池,裹上衣袍回到卧房。
春桃进来熄了烛火,又拿来个汤婆子问白月苓:“日子渐暖了,小姐还用汤婆子么?”
白月苓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热:“不要了,去把门边的窗子打开吧。”
春桃为她拉好帷帐,开了窗子。
白月苓睡不踏实,一晚上翻来覆去全想着当年吸引她全部目光的少年郎,直到天光微亮,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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