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穆衾寒着一身玄色劲装,缓缓地从她身后绕了出来。
他身上的这一件衣裳裁剪得十分合体,完美地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轮廓,沐毓露前后活了两辈子,今晚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穆衾寒穿夜行衣的模样。
那夜行衣不知由何材料制成,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紧贴着他结实的身躯,看起来服帖却又不紧绷。
如此一来,穆衾寒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肩线平直如刃,背部肌肉在紧身衣的勾勒下显出充满力量感的弧度,腰带束出劲瘦的腰身,往下是修长有力的双腿。
这是何等的绝色。
沐毓露看呆了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穆衾寒往前倾了倾身子,将沐毓露的反应尽收眼底,剑眉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分明很喜欢我,为何又总是躲着我?”
沐毓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看他的眼神确实是太直勾勾了点,倒也怪不得穆衾寒如此自恋。
她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移开目光:“王爷好身材,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看的。”
她悍不畏死地继续道:“但是我喜欢看您并不意味着我就是喜欢您,也有可能我只是喜欢你的身子而已。”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在穆衾寒面前说这种话根本就是在找死,毕竟他最厌恶的就是轻佻放荡之人,更何况被她用言语轻薄的人就是他自己。
前世穆衾寒之所以如此厌恶她,就是因为她为了嫁给他,所使的手段太过低劣。
三皇子生辰宴后没过多久,穆衾寒生了一场大病,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于是朝廷向天下发布诏令,遍寻名医入王府治病,若是谁能治好穆王爷的病,加官晋爵不说,还能获赏黄金千两。
一时之间朱雀国冒出了许多江湖游医,都声称能够治好王爷的病,然而经过他们治疗之后穆衾寒的症状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病得更重了,于是这帮人都被打了个半死丢出了王府。
如此一来没有真本事的人哪里还敢踏入穆王府,没过多久王府跟前络绎不绝的人影便都消失了,而穆衾寒的病也一日比一日严重。
后来沐玉罡不知道从哪里重金聘请来了一位名医,说是继承了什么医家绝学,这世上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沐玉罡给了他许多的银子,忙不迭把他送进了穆王府。
那名医倒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医了几天之后穆衾寒的症状立马减轻了,又过了几天,他甚至能下地行走了。
眼看着王爷的病慢慢好了起来,那名医也就用不着日日都守在穆王府,只需要隔两三日去王府给穆衾寒把一次脉即可。
沐毓露父女便是在这个时候打上了穆衾寒的主意。
如今回想起来,说他们是趁人之危也不为过。
隔天,趁着那名医再次入王府给穆衾寒把脉,沐毓露伪装成名医的学徒,跟着他一道进了穆王府。
再然后便是今天的沐毓露回忆起来都觉得羞耻万分的事情。
她宽衣解带,爬上了床,躺在了刚吃完药睡得昏昏沉沉的穆衾寒身侧,待下人发现她的时候,她睡得比病重的穆衾寒还要沉。
穆衾寒自然是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沐府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总不能才治好了病,转头就要了恩人的命。
结果就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从未有过败绩的穆王爷,第一次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三日后他迎沐毓露入府,但言明沐毓露只能成为他的侍妾,不要再妄想其它。
对于彼时的沐毓露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沐毓露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几巴掌,狠狠地把自己打醒才是。
那时候的沐毓露还不知道,穆衾寒最恨轻浮浪荡之人,自己犯了他最大的忌讳,没有被他当场一剑捅死已经算是幸运,那时候的她还在沾沾自喜,殊不知嫁入王府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用这样的手段嫁进王府,别说穆衾寒厌恶她,便连王府的下人都不待见她,她的住处被安排到了王府角落一间废弃已久的小院,平时连个洒扫的粗使婆子都没有。
可就算是这样她都不觉失落,她觉得只要能嫁进王府,总有一天穆衾寒会被她感动,说不定会将她抬为侧妃,再不济也至少是个贵妾,这样她便可以为家族扬眉吐气了。
她的父母或许也就看得起她了。
然而她的春秋大梦还没有做多久,医女柳闻霜便入了府。
柳闻霜自言是看到诏令赶来的,给穆衾寒一番检查之后她断定,王爷前段时间不适乃是中毒所致,并非因为生病。
沐府请来的名医看似治疗有效,其实只是治标不治本,王爷体内余毒未清,长此以往必会阴虚亏损,身体大不如前。
穆衾寒一听,觉得此女所言甚有道理,怪不得自己病好之后总觉得身子不如从前,练了半天的剑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于是他将柳闻霜奉为坐上宾,按照她的法子清理毒素调理身体,如此过了几个月,穆衾寒体内的余毒被清理干净了,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舞剑都比从前更有力气了。
就这样,他在无比感激柳闻霜的同时还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没过多久便八抬大轿迎她入府,让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穆王妃。
至于在一旁上蹿下跳企图阻挠这对璧人缔结姻缘的沐毓露就不必提了,反正她从来都活得像一个小丑。
柳闻霜入府之后沐毓露变得更加疯魔,说过许多尖酸刻薄的话,也做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如今沐毓露已经不想再回忆起这些可笑且尴尬的往事。
总之有一点她十分确定,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够彻底激怒穆衾寒。
她今日用言语轻薄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一定会杀了她的,她在心里想。
但是想到这一点她反而觉得痛快,并不感到害怕。两世的愤怒在她心底燃烧着,吞噬着她的理智,激起了一些原本不属于她的勇气。
她就算是死,也要让穆衾寒恶心得吃不下饭。愤怒地把心一横,她张开嘴还想继续嘲讽穆衾寒,却没想到满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先被穆衾寒给恶心到了。
他又往前凑了凑,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下颌,然后往上移了移,按住了她的唇。
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他按了回去。
沐毓露瞪大了眼。
这人到底在干嘛?
他是不是有毛病?
“你这张嘴这么有温度,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人生气。”穆衾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轻轻摩挲着沐毓露的双唇:“就不能说一些我想听的话么?”
沐毓露望向他的眼神逐渐从不可置信变为了无生趣。
这个王爷果然有毛病。
跟脑子有毛病的人是说不清什么的,她决定闭嘴不说话了。
穆衾寒见她紧闭双唇,一副拒不沟通的样子,反倒是笑了笑,突然退开一步,饶有兴味地对沐毓露道:“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若是你能诚实回答,我就考虑放了你。”
沐毓露最恨被人威胁,尤其是被穆衾寒这个狗男人威胁。
她恨恨地瞪了穆衾寒一眼:“你有本事就别放我,就让我站在这里,站到死为止。”
“这么有骨气?”穆衾寒挑了挑眉:“可本王还舍不得让你死。”
他抬手在沐毓露的穴位上一点:“想要让你说实话,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在他的手指触上穴位的一瞬间,沐毓露便感到全身发麻,好像有千万只蚂蚁正在啃食着她的肌肤,有无数的虫蝇在她的血管中游走。
几乎是在下一秒,沐毓露就呲牙咧嘴地妥协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穆衾寒似乎是笑了一声,他抬手解穴,望向沐毓露的眼神里带着笑意:“早这么配合不就不用吃这些苦了?”
沐毓露有气无力地问:“你想问我什么?”
穆衾寒却又不急着问了,他今晚似乎兴致很高,很有兴趣地观察着沐毓露的窘态,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我已经解了你所有的穴位,你现在可以动弹了。”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也可以坐下说话。”
沐毓露嘶了一声,抬头瞪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跟前坐下了。
待她坐稳之后,穆衾寒才缓缓问道:“你似乎早就认识我了?”
听到这个问题沐毓露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迅速将脑袋低下,装作在给自己认真捶腿的样子。
穆衾寒却不给她编造理由的机会,他伸手将她的头抬起:“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今晚你只听到我说了一句话,便十分肯定来人是我,可我们的交集并不多。”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问着:“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天下第一楼,你为什么看到了我就跑?”
他的力气很大,强制地让她抬起头与他对视,沐毓露怎么也躲闪不了,于是干脆愤怒地嚎了一嗓子:“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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