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谢黎试探性地望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男人，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季斯年垂眸看着谢黎被手帕包扎的指尖，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内心却在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棋。
直接做掉这个人，确实是最简单的选择。
可前世那场车祸来得太过蹊跷，谢黎的车明明刹车失灵，却偏偏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与自己相撞。如果背后真的有人操控，那么现在贸然动手，很可能错失揪出真正幕后黑手的机会。
更何况...季斯年的目光再次掠过谢黎清澈的杏眸，这双眼睛里的纯真让他想起前世临死前那个道歉的笑容。
或许，还有别的方式。
"我姓季。"季斯年的声音温和了几分，"刚才看你走秀，表现很不错。"
这句话让谢黎微微一怔，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您也在看走秀吗？我还以为..."
"路过而已，恰好看到。"季斯年打断了他的话，从外套内袋掏出车钥匙，"药店就在前面的街角，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谢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对陌生人的善意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
"这点小伤如果处理不当容易感染。"季斯年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在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况且是我让你帮忙收拾碎片才受的伤，理应负责到底。"
他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快不慢，给人一种绅士有礼的印象。谢黎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季斯年特意选择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既不会显得太过张扬，也不会让人觉得寒酸。他为谢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车内的空间相对密闭，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真皮座椅的气息。谢黎有些局促地坐在副驾驶位置，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您...经常帮助陌生人吗？"谢黎侧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季斯年，忍不住问道。
季斯年唇角微微上扬，那抹笑意浅淡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算不上帮助，只是举手之劳。"
话音落下，他故意放缓了车速，让这段本来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被拉长到十五分钟。偶尔在红绿灯前停下时，他会若无其事地观察谢黎的神情变化。
这个男人比想象中更加谨慎，即使在这种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适度的距离感。不过这样也好，太过没心眼的人会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谢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好奇。
"投资相关。"季斯年给出了一个足够模糊又不会引起怀疑的答案，"最近在关注娱乐产业的发展前景。"
这句话让谢黎的眼睛亮了起来："您是投资人？"
"算是吧。"季斯年的回答依然模糊不清，"不过主要还是以观察为主，很少直接参与具体项目。"
谢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学会了不对陌生人的私事过分好奇，这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段时间学到的基本生存法则。
车子在药店门前停下，季斯年熄火后转身看向谢黎："里面可能需要排队，你先进去，我找地方停车。"
谢黎推开药店的玻璃门，回头朝已经走远寻找停车位的季斯年挥了挥手。那个男人的背影在人群中依然挺拔醒目，连走路的姿态都透着某种说不出的从容。
季斯年绕过街角，确认谢黎已经进入药店后，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程亦凡的号码。
"立刻调查刚才那个谢黎今天的所有行程安排，包括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计划。"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商场上惯有的精准和冷静，"还有，查一下他最近接触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提供工作机会的。"
电话那头传来程亦凡熟悉的敲击键盘声："季总，除了这些还需要其他的吗？"
"越详细越好。"季斯年靠在车边，目光透过药店的玻璃窗观察着正在柜台前排队的谢黎，"这个人很可能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我需要知道是谁在操控他。"
程亦凡的语调变得谨慎了几分："您怀疑有人故意..."
"不排除这种可能。"季斯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布局，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反击时机。"
挂断电话后，季斯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
接近谢黎，获取他的信任，然后通过他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个计划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技巧。
十五分钟后，谢黎从药店里走出来，手上包扎好了纱布，脸上带着略显不好意思的表情。
"让您久等了。"他主动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季斯年为他拉开车门："处理好了？"
"嗯，只是个小伤口，药店的人清理完了就好了。"谢黎重新坐回副驾驶位置，这次的动作比刚才自然了许多，"真是麻烦您了，这点小事还专门送我过来。"
“不过您给我包扎的手帕……”
"不用，举手之劳。"季斯年重新发动引擎，"我送你回去？"
刚说完这句话，谢黎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谢黎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略显急躁的声音："谢黎，你现在在哪里？下午三点的珠宝广告拍摄临时改到两点半，你必须马上赶到拍摄现场。"
"现在才一点四十，来得及吗？"谢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拍摄地点在城东的影视基地，至少需要四十分钟车程，你必须立刻出发。"对方的语气不容商量，"这次的客户很重视这个项目，绝对不能迟到。"
谢黎看着电话，眉头微蹙："可是我现在..."
"没有可是，立刻出发。另外明天晚上还有个酒会需要你参加，具体地址我稍后发短信给你。"电话里那个女人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被某种声音打断了，"就这样，不要迟到。"
电话被挂断，谢黎握着手机愣了几秒钟。
季斯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语调听起来关切而自然："工作上有急事？"
"是的，需要立刻赶到城东。"谢黎有些为难地看向季斯年，"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我坐地铁过去应该来得及。"
"最近的地铁站应该就在前面两个路口，我送你过去。"季斯年重新挂挡，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车子在晚高峰前的车流中穿行，谢黎时不时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兜里的那块手帕。
那块手帕的质感格外柔软，应该是丝绸材质，摸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温润感。
"真是太感谢您了。"谢黎转头看向专心开车的季斯年，"今天麻烦您这么多，改天我一定要请您吃顿饭表示感谢，顺便把帕子洗干净还给您。"
季斯年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抹笑意淡得像山间薄雾："不必这么客气，我也不常在这一带活动。"
话音刚落，他又补充道："至于手帕...既然是个意外的相遇，就当作是缘分吧。等你哪天真的成了大明星，在上面签个名就好了。"
这句话让谢黎怔了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看着季斯年侧脸的轮廓，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让人很难不产生信赖感。
"您真的觉得我能成为明星吗？"谢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期待。
"相信自己。"季斯年将车停在地铁站入口附近，"天赋这种东西骗不了人。"
谢黎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他看着手中那块被血迹染红一角的手帕，犹豫着说道："您的联系方式..."
话音未落，季斯年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
"不好意思，公司有急事。"他朝谢黎点了点头，"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谢黎只好推开车门，临下车前回头看了季斯年一眼。那个男人正在接电话，语调变得冷峻而简洁，与刚才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地铁站的入口处人流如织，谢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季斯年等他的身影完全不见后，才重新拨通程亦凡的电话。
"城东影视基地，珠宝广告拍摄，立刻查出背后的委派公司是谁。"
"还有，谢黎接下来几天的所有工作安排都要详细调查，包括那个酒会的具体地址和参与人员名单。"
程亦凡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季总，需要多长时间？"
"越快越好。"季斯年挂断电话，重新融入车流。
回到公司后，各种待处理的文件如雪花般堆积在办公桌上。程亦凡敲门进来，怀里抱着厚厚一摞档案。
"季总，华南区的并购案需要您最终确认，还有明天上午的董事会议程..."
季斯年揉了揉额角，那里正传来阵阵钝痛。他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盒药片，也不看剂量就倒了几粒吞下。
"把文件放那里，我今晚处理。"
夜色逐渐深沉，办公楼里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最顶层的那间办公室依然亮着。
季斯年端起第三杯黑咖啡，苦涩的液体在舌尖蔓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拿手帕擦拭，却摸了个空。
那块丝绸手帕还在谢黎那里。
他停顿了一瞬，从抽屉里随便拿出一条新的手帕。材质同样是蚕丝，做工也很精细，可摸在手心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新的东西总是让人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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