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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余震与荆棘

教堂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了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仿佛要直接压垮这座象征神圣的尖顶。阳光被彻底吞噬,只有惨白的光线从云缝中挣扎着透出,给这混乱不堪的一幕打上了一层冰冷而绝望的色调。

林栖挺直背脊,一步步踏出那扇雕刻着天使与福音的沉重橡木门。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并未完全紧闭,仿佛还留恋着里面正汹涌爆发的风暴。那些惊愕的抽气声、压抑不住的议论、瓷器落地的脆响,以及某个中心点散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怒意,都化作无形的声浪,试图穿透门板,将她拖回那个她刚刚亲手粉碎的华丽囚笼。

但她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有丝毫的迟疑。

潮湿闷热的夏季空气瞬间包裹了她,与教堂内空调营造出的、带着香氛的冰冷奢华形成令人窒息的对比。她深吸了一口这混杂着汽车尾气和城市尘埃的“自由”空气,肺部却感到一阵陌生的刺痛。

早就等候在外的,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低调地融入路边停靠的车流中。这是她用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所有私房钱,通过一位信得过的、与家族无涉的大学同学秘密安排的。司机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接过丰厚报酬时,只沉默地点了点头,承诺不问不说。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皮质座椅略带磨损,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按下了一个静音键,将外面那个光怪陆离、充满恶意与探究的世界暂时隔绝。

“去机场。”她报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目的地,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脱力后的微颤。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后视镜里,那座如同巨大哥特式牢笼的教堂尖顶,以及门口越聚越多、试图捕捉更多画面的媒体身影,迅速缩小,最终被林立的高楼彻底吞没。

林栖终于允许自己松懈下来,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闭上了眼睛。长长地、缓慢地吁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腔许久的浊气。紧绷了整整一夜、乃至重生以来所有神经,直到此刻,才敢有片刻的、不设防的休憩。摊开手掌,指尖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不是后悔,而是一种倾尽所有、进行了一场豪赌之后,身体本能的、劫后余生般的反应。

她知道,从她站在贺疏影面前,清晰说出“我不愿意”那四个字起,她与过去二十年所熟悉、所依附的那个世界,已经彻底割裂。前方等待她的,绝不会是鲜花坦途,而是未知的、遍布的荆棘。但即便是赤脚踩在荆棘之上,淌血前行,也好过在那座用黄金和权势堆砌的华丽坟墓里,被冷漠和忽视一点点凌迟,最终窒息而亡。

教堂内,此刻已是一片末日般的狼藉。

司徒徒劳地对着早已无人聆听的麦克风,试图用苍白的语言挽回局面,声音却被鼎沸的人声彻底淹没。贺家的长辈,尤其是端坐主位的贺老爷子,那张饱经风霜、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手中的紫檀木拐杖重重顿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围坐在他身边的贺家核心成员,个个面色铁青,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林父林母则被几个面色不善的贺家旁支围在角落,如同被困住的猎物。林父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昂贵的西装后背已被汗水浸湿一片,他不住地弯腰,低声下气地道歉、解释,试图平息贺家的怒火。林母则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全靠林父半搀半扶着才勉强站立,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了几缕,贴在汗湿的脸颊旁,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巨大的惊恐和麻木的绝望。他们能感受到四周投来的、那些平日里交好的世家们,此刻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针扎般刺在身上。

而风暴的真正风眼——贺疏影。

他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新娘本该款步走向他的那个位置,身形挺拔如孤峭的山峰,只是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冰冷刺骨,让几个试图上前安抚或询问的伴郎都踌躇不前,最终只能尴尬地停在几步之外。

他那张足以令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俊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古希腊最完美的雕塑被覆上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唯有那双总是氤氲着桃花春水、看似多情实则疏离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骇人的墨色,深不见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暗流汹涌吞噬一切的海面。他的视线,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地、牢牢地锁定在那扇已经关拢、却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女人决绝背影和冰冷眼神的教堂大门上。

“不、愿、意?”

他在心里,一字一顿,无声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匕首,带着倒刺,狠狠地剐蹭着他的尊严、他的认知、他二十多年来无往不利的人生。

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那个在他面前,眼神总是忍不住追逐他身影、带着小心翼翼的爱慕和藏不住娇憨淘气的女孩;那个被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会乖巧顺从地接受家族安排、成为他名正言顺、点缀门面妻子的林家千金;竟然敢……竟然敢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在几乎汇聚了全城顶尖权贵的注视下,用最直接、最不留余地、最羞辱的方式,给了他如此响亮而彻底的一记耳光!

是欲擒故纵的新把戏?不,不像。那种平静到近乎虚无的眼神,那种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漠然,是做不了假的。那不是赌气,不是撒娇,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放弃和决绝。

她是真的……不愿意。

一种陌生的、失控的、带着尖锐刺痛的烦躁感,如同疯狂滋生的毒藤蔓,猝不及防地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习惯了掌控一切,掌控商业帝国,掌控人际脉络,自然也掌控这场利益最大化且在他看来并无不可的联姻,包括掌控那个看似柔顺的林栖。而现在,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彻底、干净地脱离了他的掌控轨道。

他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有些粗暴地松了松领口那个让他感觉呼吸困难的、束缚严谨的温莎结,动作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哥的优雅框架,却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他无视了周围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声音,蓦地转身,朝着与林栖离去相反的方向——神坛后方专为新郎准备的休息室走去,步伐沉稳,却带着踏碎一切的戾气。

“疏影……”一个与他关系最近的伴郎壮着胆子试图叫住他。

贺疏影脚步未停,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过去,只留下一句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温度的话,如同冰锥般砸在身后那片喧嚣与狼藉之上:

“清场。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在任何一家正规媒体上,看到哪怕一个字的报道。”

声音不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绝对命令和凛冽的杀意。早已待命的贺家保镖和公关团队立刻如同精密仪器般行动起来,开始“礼貌”而强硬地请离宾客,封锁所有出口,检查电子设备。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照片和流言注定会如同病毒般在上流圈层私下扩散,但至少,明面上的、能被大众看到的媒体报道,必须是一片空白。贺家的脸面,需要这层遮羞布。

前往机场的路上,拥堵的交通让时间变得缓慢。

林栖的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一声接着一声,执着得仿佛索命的咒语。屏幕上不断跳跃着熟悉又刺眼的名字——爸爸、妈妈、哥哥、那些曾经分享过秘密的闺蜜、一些平时仅止于节日问候的世家朋友……如同无数只从过去伸过来的手,想要将她重新拉回那个她奋力挣脱的漩涡。

她静静地看着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最终,伸出食指,坚定地长按了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彻底暗下去,世界,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带着隔离感的清净。

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远离这一切喧嚣与指责,才能清晰地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落子。机场,只是一个暂时的、迷惑视线的中转站,她真正的目的地,是南方一个远离权力中心、节奏缓慢慵懒的滨海艺术小城。那里有温暖的阳光,咸湿的海风,和相对低廉的生活成本,适合她舔舐伤口,也适合她……重新开始,默默积蓄力量。

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钢铁森林般的城市景观。这里的繁华与喧嚣,曾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背景板,是她身份的一部分,如今却感觉如此遥远和隔膜,像是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畅快淋漓、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弥漫着一种激烈对抗后的虚无感,和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怅惘与刺痛。

毕竟,那是她情窦初开时就真心爱过的人,是她曾经毫无保留地寄托了所有少女幻想和对未来期盼的关系。亲手将它彻底埋葬,碾碎成灰,需要的不仅仅是豁出去的勇气,还有与过去那个天真愚蠢、飞蛾扑火般的自己,进行一场彻底而痛苦的诀别。

贺家老宅,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书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并未完全拉开,只留一道缝隙,透进些许阴沉的光线,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

贺老爷子端坐在宽大的红木太师椅上,脊背挺直,脸色阴沉得如同外面的天色,握着拐杖龙头的手,青筋虬结。贺疏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书房内的压抑,望着窗外被乌云笼罩的庭院,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冷硬如石刻的侧脸轮廓,却模糊不了那份生人勿近的气场。

“查!”贺老爷子重重一拍桌面,上好的黄花梨木书桌发出沉闷的巨响,连带着桌上的砚台都跳了一下,“给我彻查!林家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那个林栖,是谁在后面给她撑腰,给了她这么大的狗胆!”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被冒犯的震怒。

“父亲,您先息怒,身体要紧。”贺疏影的父亲,贺氏集团如今的掌舵人贺东明,相对冷静地开口,但眉宇间也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郁,“林家那边,林宏远(林父)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再三道歉,赌咒发誓。看他们夫妻俩刚才在教堂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不像知情,更不像是他们指使的。恐怕……真是林栖那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自作主张。”

“自作主张?”贺老爷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居高临下的蔑视,“一句轻飘飘的自作主张,就能抵消我贺家今天丢尽的脸面?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暗地里看我们贺家的笑话!这让我以后,怎么去见那些老家伙!”

贺疏影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中扭曲、升腾。他没有参与父辈围绕着家族颜面的愤怒,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回那个瞬间——教堂里,林栖仰着头,用那双清澈却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平静地说出“我不愿意”。

那画面,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他心口某个不设防的柔软处,带来一阵阵陌生而尖锐的刺痛。

“疏影,”贺东明将目光转向儿子的背影,带着询问,“这件事,你怎么看?林家那边,我们是否需要……”

“林家的事,稍后再议。”贺疏影打断父亲的话,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过度压抑后的沙哑。他转过身,将还剩大半截的烟蒂,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力道,用力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现在,先找到她。”

他必须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似乎离开他就无法呼吸的女孩,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决绝。是什么原因,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让她不惜与家族决裂,不惜冒着彻底得罪贺家、可能万劫不复的风险,也要如此决绝地逃离他身边。

这种彻底脱离掌控的感觉,以及那“不愿意”三个字带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混合着愤怒、挫败和一丝难以言喻刺痛的感觉,让他无法轻易将这件事定义为简单的“闹剧”而翻篇。

“找到她之后呢?”贺东明追问,眼神锐利,“你打算怎么做?是给她一个教训,还是……”

贺疏影抬起眼,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了往常游戏人间的漫不经心,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种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势在必得的危险光芒。

“之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暗夜里绽放的罂粟,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与毒性,“我的东西,哪怕是我暂时不想要,也轮不到别人来染指,更轮不到她自己……说不要。”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示,仿佛林栖的逃离,只是一场注定会被终结的、不合时宜的叛逆。

与此同时,飞往南方的航班终于冲破了厚重压抑的云层。

窗外,是豁然开朗的、耀眼夺目的金色阳光,和仿佛无边际的、洗涤心灵的蔚蓝。林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下方如同微缩沙盘般的城市轮廓逐渐模糊、消失。

她知道,以贺疏影的性格和能力,绝不会对她的逃离善罢甘休。那个男人,骨子里烙印着极强的掌控欲和不容挑衅的骄傲。她的反抗,在他眼中,或许更像是一种需要被征服和纠正的、有趣的挑战。

但她不在乎了。

从鬼门关挣扎着回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短暂而珍贵,活着,真正地、遵从内心地为自己而活,比讨好任何人、维系任何虚假的繁荣都重要得多。

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的素描本和一支用了半截的炭笔。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痛苦的、关于过去的记忆碎片强行压下,封存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笔尖落在洁白崭新的纸面上,开始沉稳地勾勒线条。不再是梦幻的婚纱、璀璨的珠宝、或是某个男人深邃的轮廓,而是流畅的、充满几何美感与空间想象力的建筑结构,是独立于世的、能够承载她梦想与生活的、小小的工作室设计草图。

这是她前世囿于情爱、未能鼓起勇气去追逐的梦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哪怕很小的设计工作室,用自己的才华和努力,撑起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未来或许依旧荆棘遍布,风雨难测,但至少,此刻,笔尖的方向,未来的航向,牢牢地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飞机穿透云层,在平流层平稳地飞行着,载着她,奔向一个未知的、却完全由她自己一笔一划去描绘和开创的明天。身后那座城市的风暴与即将到来的寻找,都化作了推动她必须不断前行的、遥远而紧迫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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