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广场上灯火璀璨，五颜六色的彩灯刺破夜空，四周的写字楼也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巨幅灯屏。
“2017新年快乐”的祝福语被打在原本沉闷的高楼玻璃幕墙上，提前将跨年夜的氛围推至白热化。
夜晚的冬风虽然很冷，却因人潮的涌动和情绪的沸腾而显得格外暖和。
广场上早早聚集起来了大波市民，将几公里的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小朋友们好奇地坐在母亲的肩膀上，摄影爱好者们早已准备好按下快门，还有人靠在栏杆上安静地等待着倒数。
电视塔上闪烁的数字成为了城市的焦点，许多人甚至爬上紫云山远眺电视塔。
陈儒艺抬头望着电视塔上跳动的数字，忽感一阵恍惚，今夕是何年，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么。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与许平安相识，亲眼见证了那个原本小心翼翼的人一点点打开心扉，变得更加自信。
她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不知何时悄然裂开了缝隙，涌入了前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前世她没有路过那条小巷，若是她没有出手相救，顾盼的前世又会经历怎样的命运。
最令她不解的是，赵晓柔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偏移。
前世的赵晓柔本应在高三毕业后才去法国，可这一世，她竟然提前在高三上学期就不告而别。
这一世，赵晓柔究竟经历了什么？
重生以来，她似乎每一步都在重新抉择，距离海外项目动工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她能否顺利改写父母的命运？
陈儒艺下意识地攥紧了许平安的手，将心底那丝莫名的心慌用力压了下去。
“10，9，8……”
人群中有人带头喊起了倒数，陈儒艺也逐渐回神，加入了倒数行列，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麻。
“3，2，1——新年快乐！”
电视塔的灯光一瞬间变幻成了红色，塔身打着2017的祝福语，紧接着南江上空炸开了几束巨大的金色烟花。
光影铺天盖地在南江上散开，无数金色烟花接连冲向夜空，照亮了人群中每一张仰起的脸庞。
有人在这时高声尖叫，还有人放声大笑，更多人则是静静闭着眼睛默默许愿。
许平安转头看向陈儒艺，只见对方微微仰着头，立体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烟火映照下柔和了几分。
她的神情若隐若现，透着难以捉摸的复杂，叫人看不真切。
那一刻，许平安不想许下任何愿望，因为所有愿望都在她身边了，她只想轻轻抱着身旁人，让对方的视线只为自己停留。
她微微踮起脚尖，附在陈儒艺耳边轻声道：“新年快乐，儒艺。”
“新年快乐，平安。”陈儒艺回过神来，在许平安的脸颊上捏了两把。
烟花燃尽后，南城广场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股淡淡的烟熏味，混合着潮湿的南江风，让人心生恍惚。
人群中的人迟迟不愿散去，好像再站久一些，就能将2016年留在此刻，不必迈入未知的2017。
“今晚的烟花很美，多亏了你阿婆大笔一挥，豪气赞助我们这些小市民赏景。”陈儒艺砸吧了两下嘴，好像真的在回味刚才的烟花。
许平安闻言眨了眨眼，没有回应对方的打趣，反倒换了个话题：“刚才你抬头的时候，是在许愿吗？”
陈儒艺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心里阵阵发虚，她哪敢直说心中的想法，只好含糊地搪塞道：“我在想散场后，咱们该如何回家好呢？”
没想到一语成谶，午夜一过，广场上仍旧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市民，四周道路被围堵得严严实实，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哔哔个不停。
南城商务区的停车位本就紧张，此刻几乎被写字楼的车辆完全占据了，打车前来的市民更是不知如何归家。
好在地铁公司今晚延长了运营时间，于是乎广场的地铁口被人堵得密不透风，进站口排起了数百米的长龙。
“还好我们住得不远，走回去就当散步了。”陈儒艺本以为住得近，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当她抬头看到人山人海的地铁口时，呼吸都停滞了。
广场出口离跨年地标还有一段路程，哪怕是周围的居民，也必须途径地铁口。
许平安点了点头：“好，但是我们要先从广场上挤出去才行。”
两人只好顺着人群移动，被人海推着走出了广场，拐入了一条稍显清净的街道。
相对清静的街道自然是有缘由的，街上有年轻人捧着啤酒边走边笑，还有醉意朦胧的中年人瘫在路边，看得陈儒艺眉心突突跳。
跨年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她只好牵着许平安走回人多的街道，一路上看到小情侣相互依偎，好姬友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陈儒艺和许平安也被这种氛围感染，她们跟着人群高喊了几句新年快乐，喊到最后两人都笑出了声。
平日里压抑的心情似乎在今天得到了释放，许平安原本就不爱凑热闹，陈儒艺也很少在户外参与这种活动。
一路走回家，路上还遇到了一名卖花的老奶奶，陈儒艺索性将老奶奶手中的玫瑰花都买下，全部塞到了许平安的手中。
“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老奶奶从善如流地说道，她专门挑节假日出来卖花，一眼就能看穿谁是情侣，谁是朋友。
两人听后羞红了脸，“奶奶，我们不是……”陈儒艺想解释一句，却看见许平安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神，“谢谢奶奶。”
听到少女的话后，许平安的脸“唰”地红了个彻底，一双大大的眼睛亮得像是能盛下今晚的星光。
她笨拙地抱着陈儒艺塞来的玫瑰，心口被甜蜜涨得快要溢出来，就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不客气，一切都是缘分。”老奶奶今日任务超标完成，嘴里自然不停地往外吐些祝福的话语。
当她们穿过南城公馆附近的小吃街时，整个城市还没停歇，街边卖小吃的摊贩终于迎来了她们最火爆的时间点。
“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什么？”陈儒艺的味蕾被街边的香气彻底调动了起来，双脚都走不动道了。
“确实有些饿了，不如吃碗泡泡馄饨吧。”许平安顺着陈儒艺的视线望去，心下了然。
热呼呼的泡泡馄饨上来以后，陈儒艺便专注于美食，一心扎进碗中的馄饨，没多久就将碗里的馄饨给吃完了。
虽然她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动作却意外地优雅，连舀起一勺老火汤都保持着好看的姿态。
滚烫的老火汤氤氲出厚厚的雾气，熏得陈儒艺两颊微红，映得浓密的睫毛上都沾了点水汽。
许平安握着塑料汤勺的手指一直没有动，她忘记面前还有碗馄饨，只是痴痴地盯着着对面那人，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落在她睫毛的水珠上，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直到陈儒艺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她对上，许平安才慌忙收回视线，舀起第一颗馄饨送到嘴边。
“平安，你不爱吃吗？”陈儒艺疑惑地看着她，明明味道挺不错的啊。
“刚才觉得太烫了，现在正好。”许平安慢条斯理地舀了口汤，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
等到两人离开时，陈儒艺满足地舒了口气，笑着感叹：“深夜果然适合吃夜宵啊。”
逗得许平安勾起了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当她们踏进南城公馆大门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喧嚣的夜晚总算是偃旗息鼓，迎来了宁静时刻。
回到家洗漱后，陈儒艺瘫倒在床上，脑袋里还在回放着广场上的烟花和人群的笑声，还有许平安通红的脸庞。
她窝在被子里，很快就沉入了梦乡，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另一个楼栋，许平安望着斜对面熄灭的灯光，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发呆。
她的眼前浮现出陈儒艺看烟火的模样，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第二天清晨，空气中带着浓浓的寒意，厚重的云层将阳光遮挡，整片大地阴阴沉沉的。
昨日的狂欢还未散去，今日便迎来了元旦节，街上的人明显比平时多了几倍。
手里提着礼品袋的人结伴而行，或是赶着去朋友家做客，又或是陪同亲人出门聚餐，连街口处的早餐摊子都显得格外热闹。
陈儒艺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热闹和欢欣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只剩下空荡荡的落寞。
她坐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终究还是想起了荣佳集团的事情，觉得无论如何今日也应该回趟旧宅，从父母的口中探探最新进展。
这一次她连书包都不打算带，随意收拾了两条小裤，丢入万年的帆布袋，便准备预约嘟嘟车。
临出门前，她特意在玄关处的镜子前照了照，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色的阔腿长裤，黑色的靴子，空溜溜的黑色低领毛衣，黑色的长发。
“怎么穿了一身黑，真傻。”她笑着摸了摸漏风的脖颈，又折返回房间挑了条酒红色的围脖，这才满意地从家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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