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随便编点都凑够数了吧。”
莫知很散漫道:“懒得写。”
章小小抱着手臂觉得好笑:“一千字懒得写,加了两千就乐意了?原来学霸也有做亏本买卖的时候啊。”
操场上一个方队一个方队的,为了节省教官两班合并在一起训练,哨声、踏步以及喊数声合在一起有秩有序不算混乱。
章小小与耿星池到的时候两班还在齐步走。
“报告。”
两人打断教官的口号,两班形成方队与他们面对面的停下来。
教官背着手狭长的丹凤眼瞅了瞅他们,眼神冷漠又有点...对,章小小想起是那种古板老师看坏学生的感觉。
教官说:“你们站在那边去把检讨写完在归队。”
他指了下主席台。站?这是想让他们趴在墙上写。
耿星池很不乐意被这样针对,张开嘴但还没出声就被旁边的章小小戳了戳衣袖,耿星池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跟着她离开。
他看着章小小把纸从兜里掏出来:“怎么,你还真想站着写?”
小小高深莫测地一笑,给出让耿星池心满意足的答案:“你自己看看他们面对着太阳,晒都晒死了,咱们站那好歹是背对着太阳。”
耿星池一看还真是。这天儿毒的不行,那群新生无一不是眯着眼睛,面目皱起。
主席台建的高出耿星池好几个头,外部墙面是用褐红色瓷砖覆盖,表面光滑,黑白斑点作装饰。章小小把纸按住在墙面上,这种砖头也好写字就是别扭。
几乎是刚过来,耿星池旁边就多了一个影子,莫知比他稍矮几寸。
耿星池呀一下:“你怎么来了?”
室外就算背着阳光,灼热的空气仿若让他们待在蒸汽锅里一般,不自觉地眯眼。莫知觉得空气灼眼,眼皮往下压:“你觉得你们都来了,我还能有特权?”
章小小:“那是因为那些教官都不知道你,要是换成校内老师你试试你有没有特权。”耿星池犯错莫知会包庇他,莫知犯错则让老师包容他。
小小又仔细看看他,觉得不止因为学习,还有那清秀相貌,放在古代是那挨家挨户争先抢后的状元郎。
莫知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吧。
耿星池在正上方中间写下——检讨书三个字后就没能继续,与昨天晚上章小小如出一辙。他撑着墙面的两条小臂上下起伏,就好像做俯卧撑,又有一段时间整张脸几乎都要贴上去。
“多动症犯了?”莫知头也没抬。
“哎呦”耿星池说:“我也没写过这玩意儿,不会啊。”
“你没写过?”章小小彷佛听了一个笑话:“你一个两三天就会犯错的人没写过检讨?别逗了。”
莫知嘴角弯的更深,带有轻微嘲讽:“我可以证明他确实没被罚过检讨这是第一次。”
耿星池冲她挑眉,很得意。
下一瞬莫知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因为他的惩罚直接都是处分。”
“啧。”
耿星池语气并没有反感,反而满足于他的话多。
章小小看着心里有点微妙。
耿星池把头歪向他那边,祈求道:“莫知,帮帮我吧。”
“我能怎么帮?”
“你文笔好,帮我想一份检讨出来吧。”
莫知不惯他:“一边去。”绝无可能。
“莫知~好莫知~帮帮我吧。”耿星池言语中带着比平日里要夹上许多的音线,毫无疑问他在撒娇但很失败,这就好比骁勇善战、英勇无比的纣王突然变成了苏妲己,但外表还没变。
咦,耿星池的撒娇还在继续,越来越放肆。章小小紧紧地闭上眼再张开,她在忍,拳头握紧后没办法了。
小小骤然从墙上掀开纸,步子踏重几分从耿星池背后绕过,用力分开他们占据中间席位,一边这样做一边没好气道:“边上去,本来站着写检讨就烦,还要看着你们卿卿我我!”
“说什么呢!”两人异口同声。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她的词语给惊住。
莫知笔上速度加快:“张晓晓,用词不对。”
章小小第一次听他喊全名,不过莫知语气还是淡淡,他没有生气,就好像老师在纠正学生她的用词不当。
反而是耿星池差点没炸起来:“就是,语文怎么学的!不如你再加一千字练练文笔。”
章小小没理他只说道:“我现在什么样的狗粮都不想吃,反正以后就这么站。”
可能没有以后。也许他们写完检讨书就可以回到队伍里。
然而不是的。
三人仍然背对太阳,当他们写完检讨并不是兴高采烈地请求归队时,两位教官只是把口哨从嘴里吐出晃晃荡荡的挂在胸前,三秒钟找了个拙劣的理由“继续站到那把检讨检查检查”。
检查一下是不是和早上内容不再一致。
章小小还是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手里拿着检讨时不时在挡太阳。她很好奇这俩霸是怎么写检讨的,于是她挑开耿星池手里对折的纸张,念了开头:“我,耿星池,在此接受批评!”
“噗嗤”章小小不加掩饰的嘲笑:“真会用标点符号,还加了个感叹号,还在此接受批评,真勉强,你信不信周主任再给你加三千字。”
她的吐槽让莫知也扬起嘴角,章小小不再看耿星池的检讨转而拿起莫知的。
“大家好,我是高一(1)班的莫知,根据老师的批评与教导,由此可见...”她同样也念了出来:“你在写演讲稿嘛,这次不用上台念,你还不如写周主任好。”
......
......
都吐槽了个遍,耿星池忍不住的抽出她手里的A4纸:“我看看你写的是个什么玩意。”他眼睛上下跟扫描仪一样,开头没问题,结尾没问题,只是这中间,他说:“你这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怎么回事儿?”
章小小拿回检讨不以为意:“多符合题意啊。”为了凑字她差点没把党的宣言给写进去。
耿星池冲她点了两下头,表示佩服。
“莫知,你的话好少哦。”章小小他们站了很久,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话,就是无聊站着很无聊然后由衷地道出这句话。
他听到后深深的看章小小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句话。小小能感觉到他好像对晓晓很宽容,或者他本身也是个宽容的人。
话少但他不冷漠,就像现在莫知会笑笑对她说:“懒得说话。”
章小小来到这也就两周多,她的每一天都很焦虑,她确实还没办法接受就这么来到一个不同的时间线里,而且还有一个极其糟糕的家庭,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在这时间里她的父母会有一个新的女儿,如果章小小现在去找到他们并且说“我是你们长大后的女儿”,她都不用想,没有人会承认。
但现下在这两位的影响下,没闲过的脑子居然让小小有了对既来之则安之的感悟,她的惆怅顿时烟消云散些。
他们站了三小时,等到中午饭点才让他们...不,是理都没理他们,等到人群全散仨人才自行离开。
章小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来加上台上闹事,反正她没朋友。除了借她纸笔的女生,不主动与任何人攀附,班上十五个女孩眼神看她飘忽异样,最厉害的还是昨天那个跟高傲公鸡似的人。
章小小端着大锅饭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嚼着还粘不拉几的米饭左右看,几乎是所有女生都找到了伴,她这个特立独群的人还会视为特殊的被多瞅一眼。
有的时候确实要承认男生更容易打成一团。三四个性格热情的男生诚心夸赞耿星池:“我说哥们你们真是这个。”他一手端饭盘一手竖起大拇指。
另一个男生又说:“我一直听小道传言说你是流氓痞子爱好打人,没想到你是热衷于正义的前提下爱好打人啊。”
章小小嘴角抽抽,她总感觉这个年代的人比他们那个年代的男生要中二质朴。现在仔细回忆她们那个时候的男生虽然大脑还是没上发条,但心思却要比这里的人都要深沉一些,至少她们班上是这样的。
基地食堂人挤人的,耿星池和莫知并没有逗留太久,找了两个连坐就赶紧坐下。
“这食堂的肉真是越来越少了”耿星池很熟稔地把莫知盘里地尖椒挑过来:“我发现基地食堂真的很爱做你不喜欢地尖椒,这都多少次了。”
莫知无奈摇摇头,把餐盘推近他。
耿星池又说:“不过这次有你喜欢吃的西兰花,我的这份给你。”
他又一个不剩地把菜挑给莫知才吃上饭。
章小小就没有可以把菜给谁的人,但她不羡慕她不挑食。
吃完饭,章小小去周一鸣办公室交检讨书,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想法留在教官们的办公室做起了苦力。
章小小一把把沾水的抹布拍在办公桌上,手撑在桌沿弯着腰,水渍如同蜘蛛网一般四溅,多亏现在教官都去训练学生了,办公室空无一人不然她这个举动就像是挑衅。
莫知和耿星池相继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莫知擦着铁皮柜子说:“想开点,至少不用晒也不用被热气肆虐。”
外面杨柳枝不规则乱动,一排接着一排就像是绿色浪花,蝉鸣叫的老高,知了趴在金黄阳光照射树干形成斑驳的阴影下一动不动。
章小小手里拖着灰色抹布,水渍随着她的行径留下痕迹,知了可以不动但她不行,章小小应该可以保证这是她过的最“特别”的夏季。她只求别在有什么特别了。
但天不随人愿,就像在十七个晚上章小小夜夜祈祷希望睡一觉就可以变回正常时,老天就像是在忙着给别的信徒实现祈愿,偏偏就是不搭理她一人。
“第多少天了?”章小小声音沙哑,被晒得还有些颤。
耿星池:“第三天了。”
他们单独站在一旁已经三天了,三天里没有被训练只是一直站着。章小小觉得这已经过头了,哪有教官孤立学生的,太不像话了,教育局没有整治过么?
耿星池看她不理解的样子道:“我也不明白咱们不过就是当场请教了问题,他们接受能力怎么就这么差。”
章小小建议道:“要不去和那两个教官讨教讨教,干脆咱们替教育局整治一下风范。”
耿星池觉得这不现实,但他是野过来的,对这个提议倒是觉得有意思。
莫知却是一记哼笑:“别再异想天开了两位,根据我们的检讨数量的逐一增加,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他对着两人一字一句道:“永远不要怀疑比你职权大的人的任何分配。”
“不然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很惨”莫知悠悠然的补充。
章小小同意了。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胃向里扁,在这军训基地里章小小除了站的多饿的也多。小小腿脚发软乘着教官都无闲管辖,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稍微偷懒。
“耿星池你还能翻出墙从家里拿点肉烤吗?”她问。
“翻不出去了,再也翻不出去了。”耿星池连连摇头。
章小小看他的样子跟另有隐情一样:“为什么?”
耿星池心中涌出酸涩,吐出一大口浊气。莫知回答道:“因为学校为了避免再有外校人翻墙进来找我校学生麻烦,已经在周围一片不管高矮的墙上设置了刀片网以及摄像头。”
耿星池揉了下脸,他早知道就绝不逞一时之快揍人了,应该直接把人给扔出去得了。
“而且”莫知又说:“基地还加了条规则。”
听到这章小小觉得不太妙。
“第二十条:不准私自携带生食、打火机及一切生火用具,在军训基地进行生火烤食,一经发现通报批评。”
果然,所有奇怪规则背后都是有实际案例的。
“靠”
章小小猛地抬头一瞬眩晕后干脆直接倚在墙上:“摆烂吧,受不了了。”
耿星池听不懂她“摆烂”的意思,只学着她一块儿靠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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