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他们终于回到各自队伍中正常训练,两周的军训硬生生把章小小的烦躁磨没了一半。大巴车先是把他们送回学校,然后再让学生自己离开,这个送回的时间有些晚,章小小走在买卖街路上时,太阳已经蔓延到山背很快吞噬光泽。
“老板两瓶汽水,要冰的。”耿星池放下自行车的脚撑,从兜里掏出四个钢镚。
“你们又在这买水啊。”章小小自认为以他们一起发展的经历,已经可以熟悉的打招呼了,她看向莫知身边空空的:“你今天没骑车啊?”
莫知摇摇头,把耿星池插好吸管递给他的北冰洋送给了章小小:“没骑。”
耿星池一看转头对老板说:“再来一瓶吧。”
怪不得能赶上他们,章小小吸了一口汽水,凉意蔓延至全身神经,她和他们并肩走着:“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嘛,也是邻居吗?”
耿星池说:“以前是邻居现在不是了,不过离的也近一条街的事。我们从小学就是同学了,是青梅竹马。”
章小小点头想起上次莫知说的话,他认识张晓晓,但她想应该不熟,日记里没有提到莫知,除了上次相救之后,莫知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不过他对张晓晓的照顾,都让她觉得是不是莫知暗恋她却未宣之于口,但这都是谬论,她不好胡乱猜测。
章小小说:“青梅竹马哪是用来形容你们俩的,你们俩这叫,嗯...”她想了个词道:“泛泛之交。”
哎呦我的天啊。
莫知叹了口气,几乎是马上,他就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无语道:“那叫莫逆之交,拜托你们两个没文化的不要再开口讲话了。”
在天际还没彻底暗下来时章小小回到这个时空的家,但家里大门敞开中间的小院还传来男人粗暴的叫骂。
章小小匆忙跑到门前。张松路这个酒鬼走路摇摇晃晃被宋碧瑶搀扶,嘴里还骂骂咧咧,这是章小小第一次看清这个男人面容,其他时候要么不归家要么就是大晚上回来。
张松路因为长期酗酒抽烟身体并不健瘦,还有小肚子但也不至于身体虚胖。他大骂着:“妈逼的,王老头肯定是出老千了,这次钱又他妈输光了,操。”看来是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才回来的。
“给老子钱,老子要把钱赢回来。”张松路很大言不惭对宋碧瑶说。
宋碧瑶抓着他的手紧了紧,说出无数次说过的话:“没钱了,别去跟他们赌了。”
现在张松路听见不顺心的话就恼怒,一把将她推倒:“怎么给钱都这么费劲。”
“操。”
章小小看见宋碧瑶被擦破皮的手愤怒的也是一声骂。
她把手里还没喝完的北冰洋反手倒过来拿,橙色汽水随着容器倾斜哗啦啦的随着她的步伐洒了一路,灰尘随着水滴轻轻掠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渍四处乱蹦溅到章小小的裤子上。
小小死死抓住玻璃瓶上端急速向张松路这个方向走,嘴里跟念咒一样说些什么声音小而快。
她说:“张晓晓你他妈真有本事,敢自杀不敢杀人?”
“砰”一声,玻璃碎片如流星般飞溅四周落在地上霹雳乓啷,章小小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手中的玻璃瓶碎了一半,尖锐如匕首般的角上甚至还挂着血珠。
张松路捂着头因为疼痛他脸部都开始抽搐,在章小小骂出声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个从小胆小软弱不爱说话的女儿,张松路也看见她手中拿的玻璃瓶,但是他还是站在那没动张松路没觉得这个女孩可能会对他怎么样,等那瓶子真的要砸下来的时候又因为酒精的作用让他反应迟钝彻底没躲开。
张松路只觉脑袋被酒精灌的晕一下砸醒,阵阵疼痛传来的还有湿热粘稠的触感,他把手放下来一看鲜红一片只叫他不敢相信这是眼前女孩能干出来的,随后又暴跳如雷的发出喊叫:“张晓晓!你他妈要死啊!”
宋碧瑶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直到这一声才被喊回神,立马起来护着自己女儿生怕这个酒鬼会还手。
“卧槽”耿星池发出赞叹:“这小子行啊,真有种。”
这么乱的时刻也只有耿星池还会开玩笑,莫知白了他一眼:“她是女的。”
耿星池却还是玩笑:“本事不分性别,不过这架势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啊?咱要过去吗...”
都不等他说完莫知的就上了台阶:“等等我。”
张松路指着章小小的手指在发抖,气的。
可章小小不怕他,他表情凶狠,小小就比他更狠地瞪着他,越瞪越气,拿着残碎地玻璃上前想给他一下一了百了。
张松路就是名副其实欺软怕硬的纸老虎,他看章小小狠戾地眼神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他真的觉得她想捅死他。张松路害怕地往后退了退,章小小却步步紧逼喊道:“姓张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我他妈真受够了,每天吵吵吵的烦不烦!”章小小其实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她确定张松路一定姓张。
耿星池和莫知这时也到了跟前一左一右拦住她,不然凭宋碧瑶的力气还真拽不住现在的章小小。
宋碧瑶抱着她的腰:“晓晓,好了!那是你爸爸。”
“爸你妈。”章小小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莫知架着她的左臂:“晓晓,别打了。”
耿星池看她还在扑腾也道:“张晓晓杀人犯法啊,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张松路看到他们抱成一团彷佛真的应证了章小小要杀他,张松路伸着手臂颤颤的指着他们:“疯了,疯了,不孝女要杀他爹了。”
“杀人了。”
张松路好像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巴不得左邻右舍全部听见。
“操”耿星池骂了一句,下一瞬一个白色飞影从他视线穿过,那碎掉的玻璃瓶在张松路脚下又是一声“砰”。
他吓的一个激灵不再嚷嚷。
章小小深深的吸气再呼出去,在耿星池说那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开始平静下来。没错,不能杀人也不能坐牢,她还没有做好一直留在这里的心态,也有着强烈想回去的想法,这是张晓晓的身体,如果她真的会回去,她一走了之了之后就是张晓晓要面对,这要是坐了牢张晓晓不得自杀在牢里?如果回不去那她更不能让自己坐牢。
但章小小想,倘若有一天她要自杀,那也要在死之前拉个垫背的,要让那个让自己活不下去的人也死于人间。
章小小平缓心情,摘下绑马尾的头绳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手指随着顺滑的发丝捋下来,小小对着耿星池和莫知露出甜美的笑,霎那间莫知和耿星池几乎想的全是‘她没事吧?她精神没事吧?她没疯吧?她接下来是要砍我们嘛’
小小说:“你们走吧,没事了。”
对他们而言章小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怒极反笑,反而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真,的?”耿星池没敢相信:“你要不先和我们吃顿烧烤去?”
莫知赞同:“对,你要不先和我们离开。”
章小小看着他们脸上担心和诧异,明白自己现在像个女疯子,但她还和疯子差得远。小小摇摇头挣开他们的手反抓着他们:“相信我,我现在已经冷静了,我永远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我只需要单独的一个空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先走明天见。”她拽着耿星池和莫知往门外走,然后把大门锁上。
耿星池看向莫知不知该不该动,问道:“要走吗?”
莫知垂着眼思考了下后,慢悠悠的走到自行车旁:“不走,先守在外面,要是她有什么不对大喊一声咱就冲进去,也好制止。”
耿星池学着莫知一样抱臂,半坐在自行车后座长腿交叠:“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管张晓晓这么多闲事儿,除了我你可没对谁这样过。”
他这话说的听着像抱怨,莫知笑了说:“我小时候就注意到她了,不爱讲话也不爱跟人接触。”
“你还记得我妈什么时候离开的吗?”莫知问他。
耿星池想了想:“五六岁?”
其实更早。
莫知又问:“那五六岁时我是什么样的?”
耿星池嘴一咧想到一个词:“怨天尤人。”
莫知嘴角小幅度弯了弯,是,从他父亲早逝。母亲因为工作原因赶往外地,和奶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时他就不爱说话,不爱动也不爱玩,后来奶奶也离世了。
在张晓晓过得不好时,莫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唯一给予他的好大概就是身旁这位。
“我在她身上看见过相同的样子”莫知对他说道。或许是惺惺相惜吧,他总是会多注意这个女孩。
耿星池双唇紧抿,他对着自己这个好朋友从来都是充满怜惜。
莫知又说:“但现在她好像变了。”
章小小锁上门后不疾不徐的从院子角拖来竹木椅,宋碧瑶以为她这是换了个武器继续打,连忙扼制她的臂腕:“别闹了晓晓,咱们回屋吧。”
她也不知道以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怎就突然有些疯癫,宋碧瑶是个没主见软弱的女人她忍不住害怕。
张松路转身就想往里屋跑被章小小先一步拦下,竹藤椅放在不平的地面还有点晃悠,章小小按着他就是往下坐。屋里的灯光随着天幕昏暗,已经投射出一部分照在小小脸上,显得她那笑容诡异。
章小小按在张松路的双肩上,看着他惊恐的眼睛听着他问,你想干什么。小小不答只是笑容依旧说:“亲爱的爸爸,自从我在生日的时候跳河自杀大难不死一次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儿。”
...跳河自杀,张松路在紧张的情绪里还是注意到了这荒唐的字眼,他没敢相信就听宋碧瑶尖锐的质问:“什么!晓晓你不是说你那天是不小心掉河里的吗?”
章小小瞥了一眼宋碧瑶,她对这一家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种理由也就你这个蠢女人信,你他妈是真看不出来你女儿有什么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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